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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填词'，是柳永个人仕途的不幸，却是宋词天下的万幸，柳永对宋词的贡献可以用里程碑来形容：他大力推崇慢词，改变了小令一统词坛的格局，使其平分秋色；他积极发明词牌，两宋之间他是创用词牌最多的人；更为关键的是，柳永将俚俗语言发挥到了极致，大力抒写市民的生活情调，尤其是对歌妓的深层解读。 所以读柳永的词，很难看到高风峻节的风骨，尽是撩拨人心的风情。他虽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之赞，虽有'夕阳鸟外，秋风原上'之叹，但世人更熟悉的却是他的'执手相看泪眼'，他的'为伊消得人憔悴'。有人说，柳永沉沦、堕落，其实不无道理，他这首娇滴滴的闺房词就是最好的例证。 《玉女摇仙佩·佳人》 飞琼伴侣，偶别珠宫，未返神仙行缀。取次梳妆，寻常言语，有得几多姝丽。拟把名花比。恐旁人笑我，谈何容易。细思算、奇葩艳卉，惟是深红浅白而已。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 须信画堂绣阁，皓月清风，忍把光阴轻弃。自古及今，佳人才子，少得当年双关。且恁相偎倚。未消得、怜我多才多艺。愿奶奶、兰心蕙性，枕前言下，表余心意。为盟誓。今生断不孤鸳被。 这首词的创作背景很有意思，大约写于宋真宗景德三年或四年，由于柳永与歌妓们关系密切，引起了妻子的不满，二人感情逐渐出现裂痕，可柳永依旧我行我素，还是出没于烟花巷里，到处勾搭小姐姐。这首词就是在柳永与妻子婚变后写下的。 通过故事背景，足可见柳永之放荡不羁，而如果读完内容之后，又可以发现他的风流罪过。直接以'佳人'为题，说明此作是为某一女子所写，不用说必定是一妓了。起句'飞琼伴侣'仙气满满，飞琼是传说中西王母的侍女，柳永将歌妓描述为飞琼的女伴，是把'佳人'认作仙女，可见他对此妓是非常喜爱的。 上片总体来说，是柳永撩妓的花言巧语，是恋爱男生常用的语言技巧：说她离开天宫下凡人间，没有归返仙位；说她随便梳妆，朱唇轻启，就美得不行，其他人都比不上。接下来的'拟把名花比。恐旁人笑我，谈何容易'，简直是撩妹的技术标准：想用名花来形容她，又怕别人笑我，因为很难找出这世间有哪一种花，能像她一样美艳！ 因此，柳永才总结出来一句：'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奇花异草哪里比得上她的千娇百媚。下片里的柳永把话说得更绝，他指出拥有画堂绣阁，又有美人相伴，怎么忍心抛弃光阴呐，内心里的旁白就是：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此时他只想'且恁相偎倚'，与佳人亲热地依偎在一起。 在夸赞佳人的同时，柳永也不忘鼓吹自我的才华：'未消得、怜我多才多艺。'当时不少风尘女子都崇拜柳永的才学，纷纷向其请词演唱，这事柳永没有吹牛。此佳人亦迷恋其风采，这也是柳永能与之'相偎倚'的必要条件。紧接着下一句，柳永的神来之笔，为他招来了巨大的争议。 '愿奶奶、兰心蕙性。'奶奶是古代对女主人的称呼，但柳永和此妓是恋人关系啊，小解猜测他们可能玩起了角色扮演游戏，或者柳永内心对爱情存在着畸形的成分，总之这一句让后人大为惊异，对妓发此高誉，真当轻薄也。 有清人评语其'风雅扫地'，又有人评'粗鄙之流为调笑，调笑之变为谀媚……来苏长公之诮也'，近代大师王国维更是直言不讳：'余谓屯田轻薄子，只能道'奶奶兰心蕙性'耳。'可见大家都通过此句看到了柳永的堕落。 最后一句'今生断不孤鸳被'，暗示性非常强，柳永这是想要与佳人共眠。纵观整首词，文采虽好，却是悱恻过余，简直把缠绵写进了骨子里，让人倍感俚俗。柳永说'才子佳人自是白衣卿相'，小解原本还为他打抱不平，可读了这首词，只能道一句无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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