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空间 | 麦秸鱼

觉中国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校园诗人琚大姐，近十年来再也没有写过诗。按照她自己所说的，现在年岁渐长，她只剩下一个爱好，就是用麦秸编织鲤鱼，然后在大年初一那一天，挂在她的院子周围的树上。

  

新年的第一天，麦秸鱼被涂上各种各样的颜色，挂在树上。既喜庆，又吉利，因为这些鱼象征着“年年有余”的意思。挂麦秸鱼是有讲究的，不能将鱼的头或尾朝上，而应该是头尾在一个水平线上，挂鱼的丝线应系在鱼的中间，保持鱼的平衡。就这样，微风一吹，你仿佛能看到成群结对的鱼，在树影间游动。

  

看的人赏心悦目，但做的人却不容易。首先是麦秸的处理，每年，琚大姐都要亲自去乡下，挑拣质感一流的麦秸。其次，这些麦秸在使用前，还要把水烧到八十摄氏度左右，再将麦秸放在锅里煮一煮。像琚大姐这样有经验的编织人，只要抽出其中的一根，在空中摆动一下，就知道了煮秸的火候。

  

至于编织手艺，就更复杂了。琚大姐说，无论你怎么编，这些麦秸都要先编织成小辫后才能使用。编织麦辫是最关键的一步，它的过程单调又艰辛。只有当一根根花纹清晰的麦辫被织成时，才能进一步编织成鱼儿。

  

今年由于新冠疫情，琚大姐一直没有出门。闷得心慌的她，躲在家里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编织麦秸鱼。我住在她的楼上，从上往下望，可以看到她编织的麦秸鱼，全堆在院子里的遮阳篷下。很快，到二月底的时候，疫情高峰下来了，琚大姐说，今年她不在小区里挂麦秸鱼了，到了四月，她要把它们挂到杏花村里去。

  

从五年前开始，在杏花村园区就举办了一项活动，那就是将园区的菜地，租给本市居民种菜、种药、种花。租金是象征性的，主办方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大家在闲暇时，能有一个地方放松心情。琚大姐参加了这个活动，在杏花村里租用了一块菜地。每到周末或有空时，她就会荷锄前往，侍弄她的小菜园。

  

果然，没过几天，琚大姐小院中的麦秸鱼全没有了，我猜想她一定是把它们挂到她小菜园旁边的杏树上了。几乎同时，琚大姐的朋友圈中，出现了一组组杏花的照片。我一张张地翻看，却有点失望：在那些照片中，竟然没有看到哪棵花树上挂有麦秸鱼啊。我问琚大姐：“你把麦秸鱼挂在哪里了？”

  

琚大姐回复道：“昨天，数不清的杏花突然开了，我的鱼儿，全都游进了花的海洋。你瞧瞧，杏花开得那个稠密，挂在树上的麦秸鱼，如何还看得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