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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精英—张谓

 墨泉居 2020-04-14

上户主村张谓,字说亭,嘉庆年间人。张谓天资聪颖而又后天勤奋,二十年间曾置办地产八十余顷﹙八千多亩﹚。并开设酒馆、油房,字号为‘瑞泉堂’。他以信交人,以诚待客,更是善于经营,瑞泉堂声誉远播,鲁南一带家喻户晓,成为一代商星。他勤奋终生,乐善好施,在地方屡建善举,因此被皇帝诰封为‘乡饮大宾’,也是一代乡贤。

张谓本贫家出身,是以贩粮开始步入商业,开始小本经营,付出了无数劳苦和艰辛。

上户主村向北即是连绵不断的山东丘陵;往南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滕县县城西傍运河,自古商旅频往,南北通衢。张谓的付出有了结果,几年的工夫,他就有了自己的商行和颇具规模的仓库。由单一的贩粮食生意,连带经营花生、红枣、干山菓品及药材。由于他以诚为本,南北客商,云集在这个小小的山庄,生意得到前所末有的发展和繁荣。当时,上户主村成为货物集散地。百多年来,人们称为户主街,当地称之为街的,再只有东郭了。    

有了钱就购置土地。开始,买东面一些村庄较好山地,如冯卯、水山,直到城前、几十里地。后来又向南发展,以大坞沟、小坞沟为中心直到县城边缘。虽非阡陌相连,但可达一二百里,共八千多亩,成为滕北著名财主。但谓公不是土财主,他时时在为自己‘农不如工,工不如商’的理念奋斗。虽然有近万亩良田,而没沉溺在土地上,他又着眼于工商方面发展。当然,由于当时的条件和环境所限,只能办一些民生方面的工业。就地取材,根据家中有一眼水质很好的井,最宜酿酒。高粮又为当地一大种植作物,随即利用这种天然便利的条件,创办起酿酒作坊,取名‘瑞泉堂’。他聘请高技术酒头工,严格要求,精心选料,亲把质量关。凡出厂原酒一定保证三分七厘五的成色[62.5度]。由于善于经营,他的‘瑞泉堂’酒馆,办得非常红火,享誉遐迩。

那时。都是古法酿酒,原料都是高粮和小麥。流程是:把高粮粒磨得囫囵半个,行话说是‘馇子’。馇子蒸熟后再将麦曲掺进搅均,然后放进在地下挖的泥窖里发酵。泥窖用得时间越久越好,人们习惯称这种泥坑为‘老窖’。到一定的时间,掺了曲的馇子发酵了,再掺进高粮壳、谷糠等物以利透气。接着,装进大锅上面甑里。并不是一次装完,而是先装一部分,开始烧火。看哪里冒气,就在上面履一铲馇子,是为了透气均匀,一直装到一定位置为止。甑上盖着上凹而内里一圈带槽的馏子。待蒸到园汽的时候,凹形的盖上放上冰,或循环凉水,稍候拨开馏子,遇冷凝结的酒精就立即喷出来,这是第一锅。然后依法继续烧火蒸馏,再出第二锅,即所谓‘二锅头’。因头一锅酒精浓度高,人们说是火气大。第二锅味烈而又温纯,刚柔相济,二锅头是最好最优质的酒。如法蒸至四五锅,冒出的蒸汽酒味淡了,俗称‘酒稍子’,就停火出糟,再装新馇子。然后,把酒稍了参到前几锅所出浓度高的酒里,进行勾兑。酒头工拿起专用的长把瓢,舀一瓢酒,平肩端起,对着光线徐徐倒进酒缸里,口里喊出酒的成色。进行反复勾兑,一直达到三分七厘五为止。这大概是当年的行业标准,卖酒的为赚钱,向酒里参水,叫‘行龙’,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当时瑞泉堂的烧酒一定保证三分七厘五的成色﹙为今六十二度五﹚。老年人回味说:“瑞泉堂的酒真香!有浓浓的麦黄杏的特殊味道!”这种传统的酿酒方法在中国有着攸久的历史,但各地有各地的特色和味道,据说是水土的差异造成的。酿造的技术也是关健,当时技术总监称‘酒头工’。张谓常高薪聘请当地有名的酒头工,作为配曲、发酵、蒸馏,沟兑等流程的技术指导。传说那时酒头工只挣工资,不管饭,但不知确否。酒头工的酒量都很大,常以酒充饭,从来不 醉。

酿造的酒大多装酒篓送到门市出售。有少部分装坛贮藏,几年后再卖。还有存放时间更长,自饮或作为礼品送人。      

后来,张谓又开办了油坊。因本地盛产花生、大豆、芝麻等油料作物,而品质特好。榨出的油味香而纯正,因此产品出众,远销外地。‘瑞泉堂’字号成了一大名牌,声名远扬。当时有童谣:“走到户主街,酒香扑鼻来,要是走得慢,路油浸湿鞋。”可见当年瑞泉堂规模之盛况。张谓首刨的‘瑞泉堂号’基本形成‘以农辅商,以商养农’的合理运转机制。

老人们常说:张谓发家是仙人相助,在通过莲青山的要道‘五径口’,常有一位白须老者,赶着驮子夜间来往于此。有人问驮的什么?回答粮食。再问去哪里?回答:送给上户主张谓家!这老者就是帮张谓启家的‘发家仙’;再之,谓公的仓库很多,而且又大。凡来库房的人,必先焚香跪拜。然后开库。如冒然开门,会遇到仙人。轻者是库内到处声响,重者使人昏昏沉沉,如失魂魄,几天都没精神;还有,不管夏秋打场,没人敢与他同时进行,如是同时打场,这家场的粮食就跑到他场里来了。曾有人亲眼见到,他碾场的碌碡眼里,往外冒粮食。当然,都是传说,但言者却说得如眼所见,听者觉得津津有味。当然可以这样理解。吆驮子的老者,就是谓公当年赶着毛驴,背着粮袋子,白天黑夜,风来雨去,往来于五径口之间的真实写照。

张谓一生勤奋,不辞劳苦,他的生意做的这么大,可谓忙人,但一有空就往地里跑,仍不间断田间劳作。据说,他种的庄稼此别人好得多,芝麻长得象小树一样,小娃娃能向上爬;南瓜结得多,又大得抱不起来。一直到晚年他都习惯于早起晚睡,操劳不止。

他的节俭更使人传诵不已:一生粗布衣,家常饭,骑着黑走驴,来往于乡里田间,不象是个有钱的人。一天,去东郭赶集,看到有人卖黄瓜,水凌凌的翠绿,实在是好。他一想还没到立夏节气,这黄瓜怎么下来这么早!便问:“黄瓜多少钱一斤?”卖黄瓜的抬眼打量了他两眼没有吭声。“嗳!我问你黄瓜多少钱一斤?”卖黄瓜的眼一眯,嘴一撇:“不用问,你买不起!”此人如此无礼,惹脑了张谓,便说:“你说多少钱,?黄瓜我全要啦!”那人一愣,随口要了个价,赶紧将黄瓜称好。心想这老头一定是大户人家办事的,便问:“我给你送到哪里去?”“不用送,把筐端来,我要喂驴!”卖黄瓜的一听目瞪口呆。傍边有人认得谓公的告诉他:“这就是瑞泉堂的掌柜老张谓!”买黄瓜的连连作揖,语无伦次:“老掌柜,别生气,我有眼不识泰山,看我眼拙的份上,不要一般见识!”张谓哈哈大笑,语重心长,好言相教:“你大小也是个买卖,不要衣帽取人,来的都是客,不要一眼高一眼低,不然你永远是个挑担买菜的小贩。”那人连声喏喏。  

那个时代的老年人都戴的是毡帽。也就是一个毡筒子,一头缝住,另一头折上去。张谓的毡帽已戴了好几年,不但满是脑油,而且又破了几个洞。一天谓公去赶集,习惯地把钱掖在帽折里。路上遇到一个熟人,谓公跳下驴高兴地谈笑起来。因天气热,随手将帽子摘下放在地上。两人谈了半天,嘻嘻哈哈举手告别,帽子也就忘了。到了集上买东西,举手一摸帽子没有了。就慌里慌张回路去找,一看帽子仍在原地,被人踩得满是土。他拾起拍了拍土,钱仍在里面掖着。他对服饰一直很随便,到后来,公务活动多了,穿戴相比较干净整齐起来,但仍是讨厌绫罗绸缎。他生得膀大身宽,一表堂皇,稍有修整即给人一种‘人物’的感觉。张谓乐于参加公益事业,常为众人和家族的事出钱出力,从不计较,也不辞劳苦。上户主村张姓,是汉留侯张良后裔。张良晚年随赤松子遨游天下,仙逝后与黄石同葬在他的封地留城。留城在唐代洪水泛滥被水淹没,也就成了现在的微山湖。张良墓因地势高,成为四面环水的微山岛。张良的后人,为了保护陵墓,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在周围置办土地七十亩。租给当地农民,租金作为护陵开支。清同治年间,天齐庙道人王合瀛、王乐溪侵占墓田,并砍伐墓陵周围树木,造成很大破坏。东郭前村同族有两位秀才,气喘吁吁来找张谓 。张谓听罢拍案而起,招集族中人士,去天齐庙找王道士论理。王道士有恃无恐,并不讲理,而口出狂言。大家气愤之极,于是一纸诉状,告天齐庙王道士于滕县衙门。

区区两个道士有何能耐,敢如此猖狂。事情不那么简单,原来当地有一举人名叫殷献昌,背后全力操纵支持。殷献昌自认为,先祖是商朝的微子,微子墓也在此处。他想霸占林地,将张良墓香火钱作为祭祀微子费用,就暗中指使王道士首先挑衅。殷某人是当地大户,且举人出身,为滕西一霸,走州串衙,举足轻重,何曾了得。当时滕县县令洪调笙屈于势力,不敢得罪殷举人,遂判道:“张之祠堂无切实证据,其所奉神主,所言墓田,归庙祝照管……”。如此草率判决,张姓大为不满。随之百多人的告状团体,同去衙门进行申辩,引发著名的墓田争执案。洪县令怕激起民愤,收回成命,以他任满到期为由,将案子拖了下来。

同治八年,滕县新任县令周麟章,进士出身,刚正不阿,接下前任宗卷,重新开堂审理。于是讼事又起,张谓带领张姓代表,与殷举人、王道士对薄公堂。周县令为这宗墓田案,于同治八年、同治十年、同治十一年,一连作过几次批语,终因殷献昌阻挠未能结案。周县令不愧是一方父母,考虑再三,亲自来到上户主村找张谓商量办法。张谓大处着眼,考虑到墓田年代久远,事情复杂,举证不全。深深理解周县令此来的一翻苦心。再之,张良墓与微子墓相比为邻,同为先哲墓陵,共同保护起来岂不善哉!于是将想法告诉周县令,周县令哈哈大笑,正是来此之意。于是,又商议以后墓田的管理方案:张谓重申张家虽不要墓田监管权,但也不能给殷家和道士,这是原则问题。周县令想出一个更高的办法,由县书院为第三方掌管监督。所以,七十亩田地,分成三份,书院、张良墓、微子墓三方受益。张谓抚掌赞叹“明哉!善哉!”多年的墓田争执案有了初步解决框架。

张谓嘱咐设宴,一时酒香菜丰,县令与张谓相逊入席。霎间,酒酣耳热,二人引为知交。兴奋之余,周县令索笔展纸,题写‘瑞泉堂’三字。真是墨饱意足,稳重端庄,一派大气,体现了周县令当时愉悦的心情。嗣后,张谓请上等木工,选用枣木雕刻成牌匾,悬挂在柜屋里。柜屋就是当时批发零售卖酒的门市,一百多年几经翻修,此匾一直挂在里面。抗战时期,日本人挖交通沟经过村里,柜屋被拆。从此,匾额不知下落——这是后话。

同治十二年正月十三日,周县令亲赴微山岛,知悉各庄绅士,对拖延已久的张良墓田争执案,进行宣判,取得各方的接受和支持。这个方案,既保护了古墓文物,又使经费紧张的学校受益,其结局在现在看来,也是一种明智和进步的选择。

并于当日,周麟章县令以破坏先贤陵墓树木为由,将王合瀛、王乐溪二道士驱逐出天齐庙。

光绪四年八月十四日,滕县又一届县令何维坤,对书院学生于同年八月初八日递呈的墓田收入情况,和监管情况的禀报作过批复。何县令一再强调“此后一切祭扫,自应由诸生等认真经理,切勿有名无实,致负周前县殷切判断之本意也”。后来,书院学生的监管维持到了什么年间,墓田后又归于何方,因无资料可查成为悬念。

张谓事业有成乡里受益,好善乐施,惠及众人。咸丰年间,地方士绅乡耆,力荐谓公为乡饮大宾,经朝廷批准颁布,旌表乡里,当时是一项非常难得的荣誉。清朝乡饮大宾之皇例来自《周礼》,《周礼》有载:“乡里饮酒,举乡里处士之贤者为大宾,次为介宾,又次为众宾。”谓公大概是最后一届得此荣誉。据说,咸丰朝后,因国库紧张遂废。

张谓去世后,墓碑是飞龙浮雕,称为雕龙碑。清朝制度,如没有诰命加身,在碑上刻龙,是犯死罪。

张谓的品德、事迹,人们一代一代的流传,成为商业道路上的典范,激励人们奋发图强,永往直前。

被滕州史志誉为商业巨子的李子丹,几十年后,光绪二十三年﹙一八九七年﹚,来到‘瑞泉堂’酒馆做学徒。县志说:“张姓雇主看到李子丹有文化,能吃苦,懂规矩,很有发展前途,就送子丹到滕县鲁姓开设的瑞蚨酒店当伙计”。李子丹是张谓祖母李氏兄弟的后人,所以县志说:“上户主村张家是李子丹老亲。”此时瑞泉堂由张谓孙子张尚先经营。张尚先觉得年青人有前途,就把他送到城东关瑞蚨酒店当了‘出庄掌柜’﹙分店经理﹚, 为李子丹在商业上的发展迈出第一步。李子丹也不负所望,后来,从济南到上海一路开了许多‘理和’分号。他是最早与人合资买了三部汽车,第一个在滕县办起了‘理和转运公司’。又开办煤矿、电灯厂等实业。曾一度为滕县商会会长。

张谓后人张鏊作为我国第一代纯水处理专业人士,注册‘陕西瑞泉水处理有限责任公司’等五企业实际控股人,带领他的团队进行研发、制造,二十年由手动到自控再到远程控制,将RO水处理设备营销全国,并远销非州、东南亚,及其一带一路各国。涉及饮食、电子、医药、发电、卫生、锅炉、试验室高纯水及污水处理等各种行业,成为水处理事业之翘楚。

二0一九年,十一月十九日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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