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千里摄美女

正经说文史 2020-03-18 08:37:49

（重温聊斋系列179篇《彭海秋》）

话说莱州有个叫彭好古的书生，躲在偏远的乡村读书，到了中秋节的时候，特别寂寞无聊。同村有个姓丘的书生，品行不端，彭好古齿于和他交往。但是实在无聊至极，又找不到其他人，他只好写了请柬，派仆人请丘书生来叙话。

两人正在饮酒赏月，突然来了一名书生，自称名叫彭海秋，广陵人，在旅馆里寂寞冷清，慕名来拜访他。彭好古便邀请他入座饮酒，两人很是谈得来。但是彭海秋好像很厌恶丘书生，对于丘书生的说话，爱理不理的，场面很是尴尬。

为了缓和气氛，彭好古提议说，他唱一首歌曲给大家听，于是唱了李白的《扶风豪士之曲》。唱完，大家抚掌大笑。彭海秋笑着说：“我不懂音律，但是不能失礼，我请人代替我来唱如何？”彭好古说好，问他请谁？彭海秋问道：“莱州城里有闻名的歌姬吗？”彭好古说没有。

彭海秋想了想，说：“无妨，我请远方佳人来助兴。”然后坐下喝酒。过了不久，彭海秋吩咐童仆，“佳人已在门外，你去把她迎进来。”童仆出门一看，果然有名女子在门外徘徊，便领了进来。

只见那女子十五六岁年纪，美如天仙。彭好古惊问她从哪里来？彭海秋笑着说：“刚把她从西湖叫来。”转头对女子说：“你把刚才在西湖唱的《薄幸郎曲》，再唱一遍吧。”女子点点头，开始唱了起来。

“薄幸郎，牵马洗春沼。人声远，马声杳，江天高，山月小。掉头去不归，庭中生白晓。不怨别离多，但愁欢会少。眠何处？勿作随风絮。便是不封侯，莫向临邛去！”

女子开口唱的时候，彭海秋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笛伴奏，顿时增色不少。女子唱罢，大家鼓掌叫好。彭好古好奇地问道：“西湖离这里何止千里，你能让她片刻之间到此，莫非是神仙吗？”

彭海秋笑着说：“不敢称神仙。不过，在小弟眼里，万里之路尽收眼底，天下也不过像庭院一般。值此中秋月圆之际，西湖比以往更美，不知兄长可有雅兴，一起去游玩？”彭好古想见识他的本事，说愿意去。彭海秋就问乘船还是乘马？彭好古说乘船安全。

彭海秋说道：“这里没有河流，叫船不方便，天河里应该有船。”说完把手向天空里一挥，说道：“船儿快来，船儿快来，载我们去西湖，船资加倍给。”不一会，一只彩船从天而降，四周围绕着云烟。

大家一起上船，船夫划起船桨，船桨尾部绑着一根根羽毛，就像鹅毛扇一样。不一会，彩船落入水中，眼前出现一片繁华的景象，正是西湖。彭海秋拿出美酒，大家边饮酒边赏月。

不一会，迎面驶来一艘画舫，里面有几个人在嬉闹着下棋。彭海秋举杯对女子说道：“来，为你送行。”女子含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彭好古喜欢上这个女子，忍不住用脚碰了碰她，传达爱慕之情。女子看着他秋波流转，脉脉含情。彭好古更加动心，说道：“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你？”

女子说道：“我叫娟娘，无人不知，如果找我，一打听就能找到。”彭海秋把彭好古的绫巾交给女子，说道：“我擅自做主，给你们定个三年之期。”然后把女子放在手心里，说道：“仙乎仙乎，就此别过！”把她从画舫的窗格里塞进去。女子像蛇一样扭动着身子钻了进去，彭好古大为惊讶，这么狭窄的窗格子，竟然游刃有余！

这时，只听画舫里传来一片喊声，“娟娘醒过来了！”彭好古目送着画舫远去，仿佛能看见娟娘一样。

画舫靠了岸，船上的人都散去了，彭好古顿觉索然无味，提议上岸游玩。上岸后，彭好古走在前面，彭海秋牵着一匹马追上来交给他，然后不见了。彭好古回头寻找丘书生，没有看见。他骑马回到停船的地方，人和船都不见了。可是，彭好古身上没有带钱，他不免慌张起来。

等到天明，彭好古发现马背上有个口袋，伸手进去一掏，有三四两银子。彭好古就想，干脆去找娟娘。他到处打听，可是都摇头说没有这个人。彭好古只好无奈地启程回家，骑着马走了半个多月，终于到家。

到了家里，家人大喜，彭好古讲了遭遇。因为马是仙人送的，仆人好奇地去马槽观看，大吃一惊，马已经不见了，缰绳上拴着丘书生。彭好古闻言大惊，跑去观看，只见丘书生昏昏沉沉的，喊他也不应声，就像丢了魂魄一样。彭好古吩咐仆人把丘书生扶进屋里躺下，喂了一些汤水。

半夜里，丘书生醒来，跑到厕所里屙出几疙瘩马粪，才完全清醒过来。原来，彭海秋讨厌丘书生，把他变成一匹马，驮着彭好古回家。为了保住丘书生的颜面，彭好古隐瞒了消息，派人牵着马把丘书生送回了家。

转眼过了三年，彭好古的姐夫在扬州做官，他去探望姐夫。扬州有个梁家，与彭家交好，梁公子就设宴款待彭好古。梁公子喊来歌姬助兴，发现最美的没有来，一问，说是生病了。梁公子大怒，说道：“这女人向来以美貌自负，傲慢待人，今天本公子倒要煞煞她的傲气。”命人把歌姬捆了进来。

彭好古大惊，认出那名歌姬就是娟娘，急忙上前说是旧相识，恳请梁公子宽恕。梁公子当即命人松绑，让她给彭好古斟酒。娟娘看着彭好古，似曾相识，非常惊讶。彭好古说道：“你还记得《薄幸郎曲》吗？愿意再听一次。”娟娘又是一惊。

娟娘唱了起来，和彭好古当初听过的一模一样。酒宴过后，梁公子命娟娘陪伴彭好古，彭好古拉着娟娘的手问道：“你还记得三年之约吗？”

娟娘呆愣了好久，猛然醒悟，说了起来。

那一年，她在西湖的画舫上陪伴客人，不觉酒醉，做了一个怪梦，到一个小山村里给三个客人唱曲，彭好古就是其中一人。后来在西湖上，彭好古送给她一条绫巾。醒来后，她以为只是一个梦而已，可是绫巾却真实存在。她把绫巾随身带在身边。说完，从怀里掏出绫巾，彭好古认出，正是他的。

娟娘说道：“既然我们的姻缘是神仙定下来的，我愿意一生一世跟着你，你千万不要嫌弃我是风尘女子。”彭好古答应为她赎身，第二天找姐夫借了一千两银子，帮娟娘除了乐籍，带回莱州。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娟娘到了彭好古当初读书的屋子，一切是那么熟悉，恍如旧地重游。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