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变月亮，嫦娥跳霓裳舞，月中饮酒，道人为何骗书生

正经说文史 2019-10-19 08:08:04

这篇故事虽然描述了崂山道士的道术，颇为神奇，却是一篇具有说教意义的故事，很有趣味性。文中提到的“霓裳舞”，其实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霓裳羽衣舞”。据《唐逸史》传说，唐玄宗晚上做梦，到广寒宫里一游，看见仙女们在跳舞，舞姿曼妙，非常好看，就问跳的什么舞？仙女们回答说，是霓裳羽衣舞。“仙女数百，皆素练裳衣，舞于广庭。问其曲，曰《霓裳羽衣曲》。”于是，唐玄宗醒来，就记录下了这个舞曲。嫦娥是广寒仙子，自然会跳霓裳舞了，不足为奇。但是是不是唐玄宗创作的霓裳羽衣舞，就不得而知了。下面开始讲故事了。

话说县里有一个姓王的官宦子弟，排行第七，不爱功名，却爱道术。听说崂山多仙人，就毫不犹豫地背着行李去了。到了崂山山顶，果然看见一座道观，很是幽雅，一个道人在蒲团上打坐，童颜鹤发，神清气爽，很有仙风道骨。王七急忙上前跪拜，请求道人收他为徒，传他道术。道人说：“恐怕你吃不了苦。”王七信誓旦旦地说：“师父放心，我能吃苦。”于是，王七就留下了。到了傍晚，道人的徒弟们都回来了，王七和他们一一见过。

第二天一大早，王七就被道人叫醒，交给他一把斧子，让他跟随着师兄们上山伐木。伐木很辛苦，王七从来没有干过，为了学道术，他只得忍着累和苦，天天上山伐木。可是，过了一个多月，王七的双手磨出了一层老茧，师父竟然没有传授丁点道术，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又累又苦的生活，心中萌生了回家的念头。

有一天傍晚，王七跟随着师兄们回来，发现道观里来了两位道友，道人正陪着喝酒。天色渐暗，月亮升起，只见道人拿出一张纸，剪成一个镜子的形状，贴在墙上。瞬间，纸片就变成一轮明月，照亮了整个房间。弟子们都在屋里围成一圈站着，随时听候师父的吩咐。一位道友说道：“值此良辰美景，何不众乐乐？”于是，拿起桌上的一只酒壶，让众弟子开怀畅饮。

王七好生奇怪，这么小的一个酒壶，能装多少酒啊？七八个人，一壶酒根本就不够分，还开怀畅饮，岂不好笑？可是，众人拿来酒杯，争先恐后地倒酒，却发现，酒壶里一直满满的，一点酒都没有少。王七惊呆了。

另一位道友就说：“月光明亮，美酒芬芳，可是不免寂寞，何不叫嫦娥来歌舞助兴呢？”拿起一只筷子向墙上的月亮里扔去。忽见一个美女，从月亮里飘出，起初不到一尺长，等到落在地上，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只见她晃动着脖子，扭动腰肢，跳起了“霓裳舞”，还唱起了歌。“仙仙乎，而还乎，而幽我于广寒乎！”歌声悠扬美妙，非常动听。唱完歌，嫦娥飘然而起，盘旋着落在桌子上，忽然又变成了一只筷子。大家都惊讶不已，王七心里兴奋不已，想不到道术如此神奇。

三人开怀大笑。一位道友说：“今晚真尽兴，可惜不胜酒力，不如我们到月宫里畅饮如何？”于是，三人移席到了月中。众弟子仰望墙上的月亮，只见三人坐在月亮里饮酒，胡须眉毛清晰可见，就像三人在照镜子一样。过了好一会，月光渐渐暗淡，最后漆黑一片。有弟子点燃蜡烛，只见道人独自坐在酒桌旁，两位道友已经不知去向，桌子上还残留着酒菜。再看墙上的月亮，只不过还是那张纸片而已。道人笑眯眯地问道：“你们都喝尽兴了吗？”都说尽兴了。道人说：“那就睡去吧，明天还得上山伐木砍柴。”众弟子答应一声，躬身退出。王七心里非常羡慕这种道术，想学到手，就打消了回家的念头。

又过了一个月，王七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关键是师父连一个道术都不肯传授，让王七看不到希望。王七做出了决定，回家去。于是，他去向道人辞行，说道：“师父，弟子不辞辛劳来拜师学艺，就算学不到长生不老之术，哪怕学一点小法术，也能安慰一下渴求的心灵。但是两三个月过去，每天就是白天伐木晚上睡觉，也不知何时是尽头。要知道，弟子在家中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头。”

道人呵呵一笑，说道：“怎么样？我当初就说过，你吃不了这种苦头。这样吧，既然你想走，师父也不勉强，明早送你回去。”王七就说：“师父，弟子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弟子平常看你穿墙而过，恳请师父把这个小法术传给弟子，弟子就心满意足了。”道人笑着说：“这个好说，我现在就教给你。”道人传授完秘诀，让王七念一遍咒语，往墙里走。王七念完咒语，到了墙边，可是不敢进去。道人鼓励他说：“你别怕，试着往里迈动脚步。”王七迈开脚步，可是被墙挡住，进不去。

道人说：“低着头冲，不要犹豫。”王七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向墙壁猛冲过去。过墙时，果然就像空虚无物一样。回头一看，墙在后面，身子已经在墙外了。王七大喜过望，急忙给师父叩头拜谢。道人说：“回去后，一定要洁身自爱，不可炫耀卖弄，不然的话，法术就会失灵。”给了一些路费，让王七回去了。

王七一回到家里，就开始炫耀自己会穿墙之术，早忘了师父的嘱托。妻子当然不相信，就说道：“你别吹牛，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王七念动咒语，拔腿就向墙壁冲过去。只听“咚”的一声响，王七的头撞在墙壁上，瞬间就隆起一个大包，比鸡蛋还要大。妻子捂着肚子大笑不已，扎扎实实地把王七挖苦了一顿。王七恼羞成怒，大骂道人不安好心，不该戏弄他。

王七之所以学不到道术，是因为不能坚持。故事中的幻术和穿墙术，都是比喻美好的东西，或者说代表着功成名就。人人都追求美好的东西，人人都想功成名就，但是并不是人人都能吃苦，也并不是人人都能持之以恒，所以也并不是人人都能获得成功。道术和读书，其实都是一样，“不经一番寒彻骨，争得梅花扑鼻香？”世上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像王七这样的读书人，急于求成，最终只能成为笑柄。可惜，道人让王七撞到了南墙，他竟然还没有醒悟过来，还大骂道人没有良心。这不单单可笑，还可悲。

（重温聊斋系列040篇《劳山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