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地者，万物之本,先祖之所出也。广大无极，其德昭明，历年众多，永永无疆。天出至明（昼也），众知类也，（《箋》云：“类，善也。勤施无私曰类。”知类以别善恶也。）其伏无不炤（即照）也。（《易·彖》云：“大哉乾元。万物资始。”又云：“大明始终。”）地出至晦（夜也），星日为明不敢闇，（以月得日为明，故星日为明。）君臣、父子、夫妇之道取之此。（君取天道，臣取地道。父取天道，子取地道。夫取天道，妇取地道。）大礼之终也，臣子三年不敢当，虽当之，必称先君，必称先人，不敢贪至尊也。（大礼之终，即君丧之礼，以三年为期，继位天子三年称王，继位诸侯封内三年称子。）百礼之贵，皆编于月。月编于时，时编于君，君编于天。（月为月令，百礼编在月令也。时则四时，月令按四时编次。君者掌历，故云时编于君。君权天授，故云君编于天。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此之谓也。）天之所弃，天下弗佑，桀纣是也；天子之所诛绝，臣子弗得立，蔡世子、逢丑父是也；（此立者，树立也。旧注谓立为君之意，则非也。《易·说卦傳》云：“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此显然是立人之道。《春秋公羊传·襄公三十年》：“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然逢丑父舍身救齐顷公，齐顷公亦未有所诛绝，当褒而立之。董子却秉持“丑父措其君于人所甚贱，以生其君，春秋以为不知权而简之。”之观点，以为非义而不得立，甚为不妥。论见《竹林》篇。）王父父所绝，（其它各本无第二个父字，皆以为衍。其实非也。王父非父为王者。《爾雅·釋親》云：“父爲考。父之考爲王父。” 鲁庄公之不得念母为父绝，卫辄之辞父命为王父绝。）子孙不得属，鲁庄公之不得念母、（庄公之母文姜与其兄有不伦之私情，庄公之父桓公知之而被齐襄公用公子彭生杀死于齐国，故文姜有弑君之罪，《公羊》以念母为贬。事见《春秋公羊传·庄公元年》。《左传》认为是：“不称姜氏，绝不为亲，礼也。”）卫辄之辞父命是也；（卫辄拒父，在《公羊》看来为“不以王命辞父命”，时儒褒之以尊祖，后儒以为子而拒父,悖德逆伦,大恶也。其实便是父子争位，父有不德，子有不孝罢。《论语》有论在《述而》，冉有问子贡曰：“夫子为卫君乎？”子贡入问孔子伯夷叔齐事，孔子云：“求仁得仁，又何怨。”故子贡认为“夫子不为也。”张居正讲解很清楚，孔子以让国为是必以争国为非，而其不为卫君之意不问可知矣。前后两个卫君皆不助也，以其皆失仁德也。）故受命而海内顺之，犹众星之共北辰，流水之宗沧海也。况生天地之间，法太祖先人之容貌，则其至德取象，众名尊贵，是以圣人为贵也。泰伯至德之侔（齐等也）天地也，上帝为之废適易姓而子之，（当指其迁东吴建立句吴事。泰伯嫡长子放弃王位继承，是废嫡。古以国为姓。泰伯去周立吴所以是易姓。）让（旧注谓让字衍文，其实也可谓谦让之品行。）其至德海内怀归之，泰伯三让而不敢就位。（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伯邑考知群心贰，自引而激，顺神明也。（“自引而激”令人费解，或者指伯邑考自引激怒纣王而被烹为羹事情。《史记·管蔡世家》：“同母昆弟十人，唯发、旦贤，左右辅文王，故文王舍伯邑考而以发为太子。及文王崩而发立，是为武王。伯邑考既已前卒矣。” 《史记正义》引《帝王世纪》云：“囚文王，文王之长子曰伯邑考质於殷，为纣御，纣烹为羹，赐文王，曰‘圣人当不食其子羹’。文王食之。纣曰‘谁谓西伯圣者？食其子羹尚不知也’。”）至德以受命，豪英高明之人辐輳归之，高者列为公侯，下至卿大夫，济济乎哉，皆以德序。是故吴鲁同姓也（皆姬姓也），钟离之会，不得序而称君，殊鲁而会之，为其夷狄之行也；（《春秋公羊传·成公十五年》：“[经]冬十有一月，叔孙侨如会晋士燮、齐高无咎、宋华元、卫孙林父、郑公子酉、邾娄人，会吴于钟离。[传]曷为殊会吴？外吴也。” 吴鲁虽同姓，时中原视其为夷狄也。）鸡父之战，吴不得与中国为礼；（《春秋公羊传·昭公二十三年》：“[经]戊辰，吴败顿、胡、沈、蔡、陈、许之师于鸡父。胡子髡、沈子楹灭，获陈夏啮。”）至于伯莒黄池之行，变而反道，乃爵而不殊；（《春秋公羊传·定公四年》：“[经]冬十有一月庚午，蔡侯以吴子及楚人战于伯莒，楚师败绩。[传]吴何以称子？夷狄也，而忧中国。” 伯莒，《左传》作柏举，《谷梁传》作伯举。《春秋公羊传·哀公十三年》：“[经]公会晋侯及吴子于黄池。[传]吴何以称子？吴主会也。” 变而反道之真实的原因其实便是吴国之国力变强而霸也。）召陵之会，鲁君在是，而不得为主，避齐桓也；（《春秋公羊传·僖公四年》：“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 《左传·僖公四年》：“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乘而观之。齐侯曰：‘岂不谷是为？先君之好是继。与不谷同好，如何？’对曰：‘君惠徼福于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愿也。’齐侯曰：‘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对曰：‘君若以德绥诸侯，谁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虽众，无所用之。’屈完及诸侯盟。”时齐候主盟也。）鲁桓即位十三年，齐、宋、卫、燕举师而东，纪、郑与鲁戮力而报之，后其日，以鲁不得徧，避纪侯与郑厉公也。（徧通偏，偏战，各据一边而战也。旧注谓鲁得纪、郑方可定偏战之期，故云“后其日”。赵生群之《左传新注》则认为“后”指的是桓公未按规定时间到达作战地点，故不书所战。其实此战齐师、宋师、卫师、燕师败绩。以齐宋卫燕之实力当明显在鲁纪郑之上，若偏战，鲁虽得外援，胜算其实不高。因此鲁用诈战，故鲁不得偏。以战之日掩其后，故后其日。以诈战之胜，故不书所战。《公羊》以恃外解释后日，欲饰其非罢。）春秋常辞，夷狄不得与中国为礼，至邺之战，夷狄反道，中国不得与夷狄为礼，避楚庄也；（事见《竹林》篇所论。楚有可贵之美，晋无善善之心，而轻救民之意也。）邢卫，鲁之同姓也，狄人灭之，春秋为讳，避齐桓也。（《春秋公羊传·僖公元年》：“[经]齐师、宋师、曹师次于聂北，救邢。[传]救邢救不言次，此其言次何？不及事也。不及事者何？邢已亡矣。熟亡之？盖狄灭之。曷为不言狄灭之？为桓公讳也。”《春秋公羊传·僖公二年》：“春王正月，城楚丘。孰城？城卫也。曷为不言城卫？灭也。孰灭之？盖狄灭之。曷为不言狄灭之？为桓公讳也。”）当其如此也，惟德是亲，其皆先其亲。（华夷之辩以德为准。是其言也。《周语》云：“慈惠保民，亲也。”）是故周之子孙，其亲等也，而文王最先。四时等也，而春最先。十二月等也，而正月最先。德等也，则先亲亲。鲁十二公等也，而定哀最尊。（先亲亲者以最近者为尊。孔子写春秋，定哀最近，宗为考妣，故最尊。）卫俱诸夏也，善稻之会，独先内之，为其与我同姓也。（《春秋公羊传·襄公五年》：“[经]仲孙蔑、卫孙林父会吴于善稻。”）吴俱夷狄也，柤之会，独先外之，为其与我同姓也。（《春秋公羊传·襄公十年》：“[经]春，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娄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娄子、齐世子光，会吴于柤。”）灭国十五有余，独先诸夏，鲁晋俱诸夏也，讥二名，独先及之。（二名者，以两个字为名也。春秋前中期，二字为名多矣，未见讥者。此春秋后期事。何休《解诂》云：“为其难讳也。一字为名，令难言而易讳，所以长臣子之敬，不逼下也。春秋定哀之间，文致太平，欲见王者治定，无所复为讥，唯有二名，故讥之。此春秋之制也。”此孔子作春秋欲改古礼，讥二名以示崇仁义，为后人效法。《春秋公羊传·定公六年》：“[经]季孙斯、仲孙忌帅师围运。[传]此仲孙何忌也，曷为谓之仲孙忌？讥二名，二名非礼也。”《春秋公羊传·哀公十三年》：“[经]晋魏多帅师侵卫。[传]此晋魏曼多也。曷为谓之晋魏多？讥二名，二名非礼也。”）盛伯、郜子俱当绝，而独不名，为其与我同姓兄弟也。（《春秋公羊传·庄公八年》：“[经]夏，师及齐师围成，成降于齐师。[传]成者何？盛也。盛则曷为谓之成？讳灭同姓也。曷为不言降吾师？辟之也。”《春秋公羊传·文公十二年》：“[经]春王正月，盛伯来奔。[传]盛伯者何？失地之君也。何以不名？兄弟辞也。”《春秋公羊传·僖公二十年》：“[经]夏，郜子来朝。[传]郜子者何？失地之君也。何以不名？兄弟辞也。”）外出者众，以母弟出，独大恶之，为其亡母背骨肉也。（此母弟，同母之弟也。《春秋公羊传·昭公元年》：“[经]夏，秦伯之弟鍼出奔晋。[传] 秦无大夫，此何以书？仕诸晋也。曷为仕诸晋？有千乘之国，而不能容其母弟，故君子谓之出奔也。”）灭人者莫绝，卫侯毁灭同姓独绝，贱其本祖而忘先也。（《春秋公羊传·僖公二十五年》：“[经]春王正月丙午，卫侯燬灭邢。[传]卫侯燬何以名？绝。曷为绝之？灭同姓也。”）亲等，从近者始。立適（嫡也）以长，母以子贵先。甲戌己丑陈侯鲍卒，书所见也，而不言其闇者。（《春秋公羊传·桓公五年》：“[经]春正月甲戌己丑，陈侯鲍卒。[传]曷为以二日？卒之㤜也。甲戌之日亡，己丑之日死而得，君子疑焉，故以二日卒之也。”《左传·桓公五年》：“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陈侯鲍卒，再赴也。” 㤜者，狂病也。陈桓公之死，得狂病而亡，两次赴告死亡消息，且公子佗杀太子免而代之继位，其间当有隐情。）陨石于宋五，六鷁退飞，耳闻而记，目见而书，或徐或察，皆以其先接于我者序之。（《春秋公羊传·僖公十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陨石于宋五。是月，六鹢退飞过宋都。曷为先言陨而后言石？陨石记闻，闻其磌然，视之则石，察之则五。是月者何？仅逮是月也。何以不日？晦日也。晦则何以不言晦？《春秋》不书晦也。朔有事则书，晦虽有事不书。曷为先言六而后言鹢？六鹢退飞，记见也，视之则六，察之则鹢，徐而察之则退飞。五石六鹢何以书？记异也。外异不书，此何以书？为王者之后记异也。”）其于会朝聘之礼亦犹是。（“会”下当缺“盟”字。）诸侯与盟者众矣，而仪父独渐进。（渐进，褒赞之语也。邾娄仪父本夷狄也，以其王化日深，逐渐向中原文化靠拢，所以称渐进。《春秋公羊传·隐公元年》：“[经]三月，公及邾娄仪父盟于眛。[传]及者何？与也，会及暨皆与也。曷为或言会或言及，或言暨？会犹最也；及犹汲汲也；暨犹暨暨也。及我欲之，暨不得已也。仪父者何？邾娄之君也。何以名？字也。曷为称字？褒之也。曷为褒之？为其与公盟也。与公盟者众矣，曷为独褒乎此？因其可褒而褒之。此其为可褒奈何？渐进也。眛者何？地期也。”）郑禧公方来会我而道杀，春秋致其意，谓之如会。（《春秋公羊传·襄公七年》：“[经]十有二月，公会晋侯、宋公、陈侯、卫侯、曹伯、莒子、邾娄子于鄬。郑伯髡原如会，未见诸侯，丙戌卒于操。[传]操者何？郑之邑也。诸侯卒其封内不地，此何以地？隐之也。何隐尔？弑也。孰弑之？其大夫弑之。曷为不言其大夫弑之？为中国讳也。曷为为中国讳？郑伯将会诸侯于鄬，其大夫谏曰：“中国不足归也，则不若与楚。”郑伯曰：“不可。”其大夫曰：“以中国为义，则伐我丧，以中国为强，则不若楚。”于是弑之。郑伯髡原何以名？伤而反，未至乎舍而卒也。未见诸侯，其言如会何？致其意也。” 致其意者，既有褒赞郑伯髡归附中原联盟之心，又有离间郑楚之意，更有分化郑国引导郑国内乱之味道。）潞子离狄而归，党以得亡，春秋谓之子，以领其意。（党，所也。所犹时，齐人语也。《春秋公羊传·宣公十五年》：“[经]六月癸卯，晋师灭赤狄潞氏，以潞子婴儿归。[传]潞何以称子？潞子之为善也，躬足以亡尔。虽然，君子不可不记也。离于夷狄，而未能合于中国，晋师伐之，中国不救，狄人不有，是以亡也。”）包来、首戴、洮、践土与操之会，陈郑去我，谓之逃归。（陈郑忌惮强楚，故逃归不盟。）郑处而不来，谓之乞盟。（《春秋公羊传·僖公八年》：“[经]郑伯乞盟。[传]乞盟者何？处其所而请与也。其处其所而请与奈何？葢酌之也。”）陈侯后至，谓之如会。（《春秋公羊传·僖公二十八年》：“[经]五月癸丑，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卫子、莒子盟于践土。陈侯如会。[传]其言如会何？后会也。”）莒人疑我，贬而称人。（疑者，恐也。《春秋公羊传·隐公八年》：“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包来。公曷为与微者盟？称人则従，不疑也。”）诸侯朝鲁者众矣，而滕薛独称侯。（《春秋公羊传·隐公十一年》：“[经]十有一年，春，滕侯、薛侯来朝。”两国虽是小国，始封时皆是侯爵。）州公化我，夺爵而无号。(《春秋公羊传·桓公六年》：“[经]六年,春正月，寔来。[传]寔来者何？犹曰是人来也。孰谓？谓州公也。曷为谓之寔来？慢之也。曷为慢之？化我也。何为化？行过无礼谓之化。”其言州公无礼，其实是鲁无礼。评论可参见《玉杯》篇之注解。)吴楚国先聘我者见贤。（《春秋公羊传·襄公二十九年》：“[经]吴子使札来聘。[传]吴无君无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贤季子也。”）曲棘与鞍之战，先忧我者见尊。（《春秋公羊传·昭公二十五年》：“[经]十有一月己亥，宋公佐卒于曲棘。[传]曲棘者何？宋之邑也。诸侯卒其封内不地，此何以地？忧内也。”内，纳也。纳昭公回国也。时昭公受三桓之乱流亡在外，宋公佐欲去晋国协商送昭公回国事，至曲棘而卒。故恩录之。《春秋公羊传·成公二年》：“六月癸酉，季孙行父、臧孙许、叔孙侨如、公孙婴齐帅师会晋郤克、卫孙良夫、曹公子手及齐侯战于鞍，齐师败绩。曹无大夫，公子手何以书？忧内也。”春秋制，小国无大夫，卿大夫称名氏。曹小国而称名氏，是见尊也。）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