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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在谈论八大山人的时候，总会提到八大的重要收藏家——王方宇（1913-1997）。王方宇是旅美华人，曾先后担任耶鲁大学的中文教授，西东大学艺术系主任，是语言教育家、书法家。不过，他最为人所熟知的身份还是书画收藏家，尤其是因为收藏八大山人的作品，在学术界和收藏界享有重要地位，常与王季迁，翁万戈齐名。 王方宇 王方宇出生于北京一个富裕显赫的家庭，在非常重视知识文化的氛围中长大，家中有六个孩子，他排行第二。因为立志要进入政府部门工作，所以王方宇在幼年时期就下决心，要学好书法在内的所有传统门类，三岁时开始临习书法。 王方宇与妻子沈慧 不过，二十世纪上半叶的中国时局动荡，这个愿望自然也就没能实现。在1936年毕业于辅仁大学教育系后，王方宇来到美国，1946年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获得硕士学位，1955年开始在耶鲁大学教授中文。就是在耶鲁的这段时光，王方宇遇到了一名出色的学生，被后人称为“中国古董教父”、“明朝之王”的纽约古董商安思远（Robert Hatfield Ellsworth）。 王方宇与安思远 安思远1929年出生在美国曼哈顿，爸爸是纽约极负盛名的牙科医生，妈妈是一位歌剧演唱者。安思远本人是一位烟不离手、永远穿着马靴的牛排饕客。他的客户名单中，不仅有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克利夫兰美术馆等重量级收藏单位，也有如克利斯蒂安·修曼和约翰·D·洛克菲勒三世这样的大银行家和实业家。 这个被盛赞为“天才般的古董冒险家”，少年时期就对古董产生了兴趣。1943年，14岁的安思远帮助妈妈，在一个为中国抗日慈善筹款的活动中跑腿，收集支持者赠予的物品。其中，鼻烟壶、花式水晶项链等极具东方风情的物件引起了安思远的兴趣。后来，他进入古董商店工作。有一天，安思远在旧货店用8美元淘到一个中国的瓶子，并且认定这是一件17世纪的产物。于是，他的上司安排他与庞耐（Alice Boney）见面。庞耐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纽约知名的收藏家与古董商。庞耐回忆：“这位年轻人带着一个瓶子来见我。虽然这瓶子并不是特别重要，但的确是明朝的物品。我十分惊讶。从那一刻开始，我知道我不能失去她”。 安思远在其纽约第五大道公寓内 正是在耶鲁大学的校园里，王方宇和安思远结识并成为好友。为了提高中文能力，庞耐鼓励安思远考取耶鲁大学，这样安思远就可以跟随王方宇学习中文。因为经常在课堂上开小差，王方宇为他取名“安思远”。不过，这个犹太人的对中国古董的热情倒是点燃了王方宇，下课后两人经常进出拍卖会和古董店，王方宇更是从此对中国艺术欲罢不能。 安思远在其纽约第五大道公寓内 王方宇后来又通过安思远进一步与庞耐相识。王方宇的儿子王少方曾这样总结三人之间的缘分，“庞耐是我的干妈，她很早就开始对中国东西有兴趣。我的父亲在耶鲁大学有一个学生是安思远。出于一个偶然的机会，安思远认识了庞耐，经庞耐的推荐向我父亲学习中文。安思远从很早就对中国文化感兴趣，并进行收藏。我父亲很喜欢齐白石的画，但是从北京到美国不方便带作品，因此看齐白石的作品都是在庞耐女士那里，他们就这样成为了朋友，我父亲也因此收藏了许多齐白石的作品。” 在安思远的影响下，王方宇走上艺术收藏和研究的道路，继而又认识了张大千，著名的中国艺术史学者班宗华（Richard Barnhart），还有与之齐名的华人收藏家王季迁和翁万戈等人。 从左至右：王方宇、王季迁、张万鑫 五十年代，这对师徒联合庞耐等人，大力推动齐白石艺术在美国的传播。1948年10月，上海名家汪亚尘带一批中国现代水墨作品到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展览，印了一本图册，有顾维钧大使、林语堂先生作序，还有大都会博物馆东方部主任的一篇文章。在这期间，王方宇与胡适、贝聿铭、张大千女弟子方召麐及庞耐等人，向汪亚尘买了一批齐白石的画作。此后，王方宇通过其他渠道陆续取得更多齐白石的作品。在1978年，王方宇曾经出版过一本关于齐白石的书。 虽说两个人亦师亦友、互相支持、互相影响，不过他们的道路还是有所不同，安思远更注重古董商的“商”字儿，王方宇更注重收藏和学术研究。1987年，在耶鲁任教的中国艺术史教授班宗华邀请王方宇到耶鲁大学，共同进行为期一年的八大山人绘画专题课程，并开始筹备三年后八大山人在耶鲁大学的大展，也就是《荷园主人——八大山人之生平艺术展（Master of the Lotus Garden: The life and Art of Bada Shanren(1626~1705)》。在筹备的三年时间里，王方宇利用自己积累了40多年的研究资料建立了完备的八大山人档案库。与展览一同推出的的图录，结合了中西学者的各自的研究长项——王方宇擅长文献、资料的分析，而班宗华则注重作品的风格，两者的结合也让展览有了更全面的展现。这本图录是王方宇对八大山人研究的全面性总结和呈现。 1990年出版耶鲁大学《Master of the Lotus Garden: The Life and Art of BadaShanren (1626~1705)》 而安思远呢。他曾直言不讳地说“我首先是一个古董商，然后是一个书藏家”。他终身未娶，整日与东方艺术为伴，明式家具在收藏拍卖圈的走红与他不无关系，去世后他在纽约第五大道的豪宅以3.7亿成交。 安思远在长城八达岭留影 安思远与启功、国家文物局外事处处长王立梅合影 但是，他也曾说过“中国艺术给了我一切”。 79年改革开放后，安思远多次到中国进行考察和学习，并完成了人生中一次重要的收藏——收藏《淳化阁帖》。《淳化阁帖》是北宋淳化3年（公元922年），宋太宗赵光义命人收集历代书法名家作品，共计403篇作品，然后摹刻而成，被称为“法帖之祖”。
宋拓本《淳化阁帖（局部）》 1994年，安思远听从中国专家建议，在香港拍得一卷流传有序的《淳化阁帖》。第二年，安思远又在香港佳士得拍得3卷《淳化阁帖》，这3卷均为摹刻王羲之书迹的专卷。于是，安思远手上共有4卷 “魏晋至唐宋法书的原始留影”，至今仍为海内外唯一可见的北宋祖本。启功得知安思远手上有《淳化阁帖》后，托人动员安思远将此帖带到中国展出。终于，安思远在1996年携4卷宋拓《淳化阁帖》到北京故宫博物院参与展览。启功和国内其他专家对书帖进行鉴定，一致认为是宋刻宋拓无疑。 2003年，安思远以450万美元的价格将4卷《淳化阁帖》转给了上海博物馆。当时日本博物馆的出价已经高达1100万美元。上海博物馆的出价其实低于安思远的预期，他觉得既然书帖属于中国，那“我就让它回到中国。”此后，安思远主动联系中国国家博物馆，归还了两件从非法途径流传出来的中国文物。 图 | 网络 文 | 典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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