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42年,做了30年明君的唐玄宗将年号从开元改为天宝。 从改写年号的第一天起来,唐玄宗就彻底放飞自我,变成了一个上班泡妞,下班游玩的中年大叔。 工作全都交给了好队友李林甫、杨国忠把持。 李林甫是口蜜腹剑的宰相,任内凭着玄宗的信任专权用事达十九年,杜绝言路,排斥忠良。 杨国忠也不示弱,上班只知搜刮民财,以致群小当道,国事日非。 两位坑叔的好队友在浪了几年后,成功的将巅峰的大唐推向了苦难的悬崖,再也没拉回来。 等到胡胖子安禄山以"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为借口在范阳起兵时,大唐竟找不到一支可以抵挡的大军。 身为大唐的CEO ,唐玄宗全没了早年指点江山的激昂,拉着杨妹子就是一路狂逃。 走到一个叫马嵬坡的地方,六军将士终于忍无可忍,发动兵变杀死杨国忠等人。 杀了杨国忠将士觉得后怕,他妹子毕竟是贵妃,万一来个秋后算账,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本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觉悟,硬是逼着唐玄宗把杨贵妃给勒死了。 一直之间,唐玄宗房子没了,老婆没了,工作也没了。 太子李亨在灵武自行即位,尊李隆基为太上皇(李隆基在得知这一切后相当 无奈,毕竟不是自己愿意退位的)。 自此,唐玄宗就永远的活在了老干部退休中心,再也没走出来。 大唐进入了李亨的时代。 与老爹相比他实在太不起眼,如果老爹不那么浪,他也许就没有做皇帝的资格,历史提起他的名字绝不会加上唐肃宗。 但无论如何,他总算赶上了皇位的最后一班车,踏入了历史帝王的大门。 自此开启了大唐的自救之路。 公元(711)九月三日,李亨出生在东宫之别殿,初名嗣升,后来多次改名。 马甲太多都不知道叫啥。 直到天宝三载(744)年,老爹李隆基似乎觉得孩子一直换马甲有些过意不去,加上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好,马甲多了记不住,为此特意去了一个亨字做固定的名字。 自此,李亨作为正式名字永载史册。 在没成为太子之前,李亨的小日子过得并不咋样。 在没有任何优势、特长的皇宫,实在引不起多大的波动,整个人属于从小 缺钙,长大缺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那种。 除了皇后王氏,对他百倍呵护,极为疼爱,“慈甚所生”之外,其他人差不多当他是透明的。 因为他没有继承人的资格。 起先,大唐下一任的继承人是他的次兄李嗣谦,作为帮手,李亨被拜为安西大都护,安抚河东、关内、陇右诸蕃大使,各设副使。 职位很多,但没多大的用处,因为大唐科技发达,采取的是遥控指挥。 也就是说这些职位都是虚的。 如果说,他的次兄李嗣谦是个安分守己,是个不喜欢浪的人,那么大唐的太子之位也许就不是李亨。 但历史就是那么好,喜欢你的时候,好东西一股脑儿的全给你。 李亨很不巧做了这个历史的幸运儿。 次兄李嗣谦放浪形骸的行为终于引起了李隆基的不满,在一番斟酌后,李隆基废除了李嗣谦的太子之位。 五百万就此砸在了李亨的脑门上。 开元二十六年(738),李亨被立为大唐下一任继承人。 与寻常人而言,这是喜事,但与皇家而言,这意味着凶险。 从被推上前台的那一刻起,李亨就被显而易见的威胁所包围,威胁首先来自宰相李林甫,在开元末年之后的李林甫以及后来的杨国忠等宰相成员似乎对太子都不感冒。 要说形成这种局面,李隆基多少要负点责任。 面对手下欺负自己的儿子,李隆基不闻不问不说,甚至还有点看戏的味道。 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几乎找不到李隆基帮儿子出面遏制或阻拦宰相李林甫的打压。 对此,各种说法都有,最合理的解释是李隆基不情愿看到李亨羽翼丰满、势力扩张从而影响了自己的地位。 这种父子间的隔阂一直伴随着李亨。 从被选为太子的那天起,他就走上了一条自救的道路。 尽管这条路是被迫走上的,但与大唐而言李亨的这条自救之路非但救了自己,也挽救了破乱不堪的大唐。 从后来的历史看,如果没有这条自救之路,大唐也许就此倒塌。 作为当事人,李亨并不想走上这条充满苦难的道路。 面对打压,他不能过分的反抗,甚至不能过多的表露,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在悄无声息地进行。而结果最好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这需要他以百分之两百的精力去应付各种灾难,尽管他很努力,很小心的避免灾难,但处在灾难的中心。 灾难对他从不温柔,从来是想来就来,连招呼也不打。 天宝五载(746)正月,曾任忠王友的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兼领河西节度使,官员换个位置,换个地方实在太正常不过的事。 谁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更不会想到与李亨扯在一起。 但事情就那么凑巧,这位老兄有点看不过眼宰相为难未来的继承人,在向玄宗进献对吐蕃作战中的战利品时,替李亨说了几句恼骚话。 大概的意思就是,太子毕竟是未来的继承人,总被一帮小弟欺负有点说不过去,皇上你该出面管管。 如果事情到了这儿其实也没什么,下面的人替未来的CEO说两句好话算不了什么大事。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牵出了一个人。 这人叫韦坚。 没听说过,很正常,小角色很少被人记住,更何况千年的历史。 但历史的走向很多时候都被他们带动。 小人物韦坚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姐姐嫁给了李隆基五弟薛王李隆业为妻,而妹妹不巧嫁给了李亨。 说到底是太子的大舅子。 某天某时某分,太子不合时宜的和大舅子叙叙旧,在长安的某个小酒馆,炒了一盘猪大肠、吃了点小酒,顺道还与民同乐了一回。 按说这也没啥,谁家没个亲戚。 但问题的关键一个是太子,一个是边将。 最不巧的是,这事儿被李林甫给知道了。笔者一直很奇怪李林甫的选择,作为大唐宰相,他似乎看谁都不顺眼。 哪怕是太子看不过眼照样对着干。 看了狗仔队送来的照片,李林甫意识到一次全面打压太子的机会来了。 他拿着照片立即让御史中丞杨慎矜连夜写了新闻稿,以韦坚乃皇亲国戚,不应与边将“狎昵”为由对韦坚提出弹劾。 光弹劾一个韦坚似乎还不够,他要的是太子吃瘪的画面。 所以他连夜去了一趟李隆基的办公室,喝了几杯茶后,就提出“他们结谋,“欲共立太子”,这个罪名不小,老子还没死,你们就想换人了,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不成。 当夜李隆基下诏进行审讯。 在李林甫的一番神操作下,案子竟越闹越大,李亨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与大舅哥吃了一顿饭,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但他毕竟从小习惯了各种危险。 在自救这条道路上,练就了一身如何躲避风险,如何保全自己的功夫。 如果对李亨的这一身功夫进行总结的话,可以用两句诗来说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看火要烧在自己身上了,他立即启动了灭火器。 当夜他就给老爹递交了离婚协议书。自己与韦妃“情义不睦”,请求父皇准许他们离婚,以表明“不以亲废法”。 这一招以退为进,全然不留后路,立即化险为夷。 尽管李林甫对韦坚一案大加株连,不依不饶,牢狱为满,被逼死者甚多,但大火始终没有烧到李亨的身上。 眼看一次不成,李大人本着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懈精神,继续锻炼太子的自救能力。 看你有多少老婆,看你离几次婚。 天宝五载(746)年底,李亨之杜良娣(地位低于太子妃的姬妾,秩正三品)的父亲杜有邻惹上了官司, 弄来弄去都是亲戚惹得祸。 这次官司和韦坚差不多。 有人告杜有邻“亡称图谶,交构东宫,指斥乘舆”,本是一桩自无须有的事,愣是被李林甫无限的放大。 弄到最后几乎几乎要上最高人民法院。 一看大火要烧身,李亨再一次将杜良娣抛出来,宣布与她离婚,杜良娣被迁出东宫,废为庶人。 两次大案,两次婚变,差点没让李亨得上了抑郁症。 但你以为,离了两次婚就没事了,那就大错特错了。 天宝十载(751),第三位老婆张良娣为李亨生下了一个儿子李佋,这本是一件高兴的事,但你高兴有人就不高兴。 这个人就是继任者(敌人李林甫在第二年就死了)杨国忠,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太子就给好脸色看,比起李林甫,这位老兄更狠。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如果不是安史之乱,没准李亨还要离一次婚,顺便儿子也不要了。 不巧,安禄山爆发了,挥着铲子就要来杀杨国忠。 一场大战就此展开。 应该说,这场大战彻底解救了困境中的李亨。 通过通读历史,我们发现历史上的李亨除了在安史之乱后有一次精彩的演出之外,几乎看不到任何出彩的表现。 究其原因,在于他有限的青春里不断的在自救,根本没机会好好展现自己。 安史之乱是他唯一的机会,这场挽救大厦将倾的自救道路上,他的表现足够照耀历史。 作为太子,面对来自李隆基、李林甫、杨国忠的刁难,纵然很多时候都有性命危险的时,他都不曾向皇帝寻求保护,而是按自己的方式来应付。 这种应付事变的能力与忍受困顿的耐力超出任何人,包括李隆基。 而这种品格也为他登上皇位收拾残局提供了保障。 安史之乱的爆发与大唐而言是苦难,与李亨而言则是一种机会。 从这一天起,多年来险象环生的太子生涯从此划上句号,多年的对头杨国忠也已命丧马嵬,而他趁乱登基为帝,终于可以一展愁眉,一吐怨气。 没了宫斗,他的才能彻底释放了出来。 经过对比他发现,原来天下的自救之路是一样的,宫斗也好,战斗也罢,都是一个模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本着这一手绝活,他迅速团结了大咖郭子仪、李光弼、甚至回纥的民族友人。 甚至文学界的文学大咖、书法圣手颜真卿也来帮忙。 原来,他们和我一样都知道自救的道理。 在社会各界人士的努力下,安史之乱的主角安绿山都扛不住了。 面对困难,两人显然没有忍受困顿的耐力,纷纷都死在了儿子的手里。 这个结局告诉我,处理好亲子关系走心比走肾更重要。 没了安禄山、史思明这个两个扛把子,一盘散沙的大军立马变成了弱鸡。 李亨就那么轻易的吃了一回弱鸡,吃完,战乱也就是平息了。 这次轻易吃鸡自救成功,给了李亨一种错觉。 原来,救国比救自己还容易。 这种错误的感觉,让他在自救的道路上走得并不彻底。 还没来得及踹口气的李亨就被危险包围了。 宦官李辅国、程元振、妻子张皇后、算上儿子、老爹,那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李亨不得不再一次走上自救的道路。 只可惜,这次他没能走下去。 历史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公元(762年)四月,李亨病危,一直按兵不动的张皇后和一帮太监开始你死我活。 最终,张皇后失败被囚。 没了李亨的大唐彻底走向了后宫、宦官的循环之路,这是李亨所料不及的。 尽管他试图以自己的方式挽救大唐,将大唐拉回一条安稳的康庄大道,但从结果来看是不尽如意的,随着他的离去,这条看似自救的道路却充满了各种隐患。 这是李亨个人的不幸,也是大唐帝国的悲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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