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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四下 食货志第四下 ，金凡货，金钱布帛之用，夏殷以前其详靡记云。太公为周立九府圜法（师古：周官太府、玉府、内府、外府、泉府、天府、职内、职金、职币皆掌财币之官，故云九府。圜谓均而通）：黄金方寸，而重一斤；钱圜函方（孟康：外圜而内孔方），轻重以铢（师古：黄金以斤为名，钱则以铢为重）；布帛广二尺二寸为幅，长四丈为匹。故货宝于金，利于刀（如淳：名钱为刀者，以其利于民也），流于泉（如淳：流行如泉），布于布（如淳：布于民间），束（李奇：聚）于帛。知 之于太公退，又行之于齐。至管仲相桓公，通轻重之权，曰：“岁有凶穰，故谷有贵贱；令有缓急，故物有轻重（李奇：上令急于求米则民重米，缓于求米则民轻米）。人君不理，则畜贾（师古：贾人之多蓄积者）游于市，乘民之不给（师古：足），百倍其本矣。故万乘之国必有万金之贾，千乘之国必有千金之贾者，利有所并也。计本量委（李奇：积）则足矣，然而民有饥饿者，谷有所臧也（师古：富人多藏谷，故令贫者食不足）。民有余则轻之，故人君敛之以轻；民不足则重之，故人君散之以重（李奇：民轻之时，为敛籴之，重之时。官为散也）。凡轻重敛散之以时，则准平。守准平，使万室之邑必有万钟之臧，臧繦千万（孟康：六斛四斗为锺；繦，钱贯；管子曰：凶岁籴，釜十繦）；千室之邑必有千钟之臧，臧繦百万。春以奉（师古：供事）耕，夏以奉耘，耒耜器械，种饷粮食，必取澹焉（师古：种，五谷之种；饷，饷田之具）。故大贾畜家不得豪夺吾民矣（师古：豪，轻侮）。”桓公遂用区区之齐合诸侯，显伯（师古：读曰霸）名。知 被记其后百余年，周景王时患钱轻，将更铸大钱（应劭：大于旧钱，其价重也），单穆公（师古：周大夫单旗）曰：“不可。古者天降灾戾（师古：恶气），于是乎量资币，权轻重，以救民（应劭：资，财；量资币多少有无，平其轻重。师古：凡言币者，皆所以通货物，易有无，故金之与钱，皆名为币）。民患轻，则为之作重币以行之，于是有母权子而行，民皆得焉（应劭：母，重也，子，轻也；民患币之轻而物贵，为重币以平之，权时而行，以废其轻，故曰母权子，犹言重权轻。民皆得者，本末有无皆得其利）。若不堪重，则多作轻而行之，亦不废重，于是乎有子权母而行，小大利之（应劭：民患币重，则多作轻钱而行之，亦不废去重者，言重者行其贵，轻者行其贱）。今王废轻而作重，民失其资，能无匮乎？民若匮，王用将有所乏，乏将厚（师古：多，重）取于民，民不给，将有远志（师古：去其本居而散亡），是离民也。且绝民用以实王府，犹塞川原为潢洿也（师古：原谓水泉之本；潢洿，停水。典：潢，积水池；洿音乌，不流动的浊水），竭亡日矣。王其图之。”弗听，卒铸大钱，文曰“宝货”，肉好皆有周郭（韦昭：肉，钱形；好，孔），以劝农澹不足，百姓蒙利焉（师古：单旗虽有言，王终自铸钱，果有便，故百姓蒙其利）（钱轻改重，民蒙利，王用足，何道理？单旗之谏不对吗？）。 金以秦兼天下，币为二等：黄金以溢为名，上币（师古：改周一斤之制，更以溢为金之名数；高祖初赐张良金百溢，此尚秦制。上币，二等之中黄金为上钱为下）；铜钱质如周钱（臣瓒：言钱之形质如周钱，唯文异耳），文曰“半两”，重如其文。而珠玉龟贝银锡之属为器饰宝臧，不为币，然各随时而轻重无常。 汉兴，以为秦钱重难用，更令民铸荚钱（如淳：如榆荚）。黄金一斤（师古：复周之制，更以金为名）。而不轨逐利之民蓄积余赢以稽市物，痛腾跃（师古：不轨，谓不循轨度者也；言以其嬴余之财蓄积群货，使物稽滞在己，故市价甚腾贵），米至石万钱，马至匹百金。天下已平，高祖乃令贾人不得衣丝乘车，重税租以困辱之（师古：欲令务农）。孝惠、高后时，为天下初定，复弛（师古：解）商贾之律，然市井子孙亦不得为官吏。孝文五年，为钱益多而轻，乃更铸四铢钱，其文为“半两”。除盗铸钱令，使民放铸（师古：恣其私铸）。贾谊谏曰：主 法使天下公得顾租（师古：顾庸之直，或租其本）铸铜锡为钱，敢杂以铅铁为它巧者，其罪黥。然铸钱之情，非殽杂为巧，则不可得赢（师古：殽，乱杂；赢，余利；言不杂铅铁，则无利）；而殽之甚微，为利甚厚（师古：微，精妙；言殽杂铅铁，其术精妙，不可觉知，而得利甚厚，故令人轻犯之，奸不可止）。夫事有召祸而法有起奸，今令细民人操造币之势（师古：操，持；人人皆得铸钱），各隐屏而铸作，因欲禁其厚利微奸，虽黥罪日报（郑氏：论），其势不止。乃者，民人抵罪，多者一县百数，及吏之所疑，榜笞奔走者甚众。夫县法以诱民（师古：县谓开立之），使入陷阱，孰积于此（师古：阱，穿地以陷兽；积，多）！曩禁铸钱，死罪积下（苏林：下，报，积累下报论之）；今公铸钱，黥罪积下。为法若此，上何赖（师古：利，一曰恃）焉？古 又民用钱，郡县不同：或用轻钱，百加若干（应劭：时钱重四铢，法钱百枚，当重一斤十六铢，轻则以钱足之若干枚，令满平）；或用重钱，平称不受（应劭：用重钱，则平称有余，不能受也）。法钱（师古：依法之钱）不立，吏急而壹之虖，则大为烦苛，而力不能胜；纵而弗呵（师古：责怒也）虖，则市肆异用，钱文大乱。苟非其术，何乡（师古：读曰向）而可哉！知 今农事弃捐而采铜者日蕃（师古：多），释其耒耨，冶熔（应劭：形容，作钱模）炊炭；奸钱日多，五谷不为多（师古：皆采铜铸钱，废其农业，故五谷不多）；善人怵（李奇：诱，动心于奸邪也）而为奸邪，愿（师古：谨）民陷而之刑戮，刑戮将甚不详，奈何而忽（师古：详，平；忽，忽忘）！国知患此，吏议必曰禁之。禁之不得其术，其伤必大。令（师古：法令）禁铸钱，则钱必重。重则其利深，盗铸如云而起（师古：言其多），弃市之罪又不足以禁矣！奸数不胜而法禁数溃，铜使之然也。故铜布于天下，其为祸博（师古：大）矣。古 迹今博祸可除，而七福可致也。何谓七福？上收铜勿令布，则民不铸钱，黥罪不积，一矣。伪钱不蕃，民不相疑，二矣。采铜铸作者反于耕田，三矣。铜毕归于上，上挟铜积（师古：谓多积铜）以御轻重，钱轻则以术敛之，重则以术散之，货物必平，四矣。以作兵器，以假贵臣，多少有制，用别贵贱，五矣。以临万货，以调盈虚，以收奇羡（师古：调，平均；奇，残余；羡，饶溢），则官富实而末（师古：工商之业）民困，六矣。制吾弃财，以与匈奴逐争其民，则敌必怀，七矣（师古：末业既困，农人敦本，仓廪积实，布帛有余，则招诱胡人，多来降附，故言制吾弃财逐争其人。弃财，可弃之财。逐，竟）。故善为天下者，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今久退七福而行博祸，臣诚伤之。 上不听。是时，吴以诸侯即山铸钱，富埒天子（师古：即，就；埒音列，等），后卒叛逆。邓通，大夫也，以铸钱财过王者。故吴、邓钱布天下。古 武帝因文、景之畜，忿胡、粤之害，即位数年，严助、朱买臣等招徠东瓯，事两粤，江淮之间萧然（师古：骚然，劳动貌）烦费矣。唐蒙、司马相如始开西南夷，凿山通道千余里，以广巴蜀，巴蜀之民罢焉。彭吴穿秽貊、朝鲜，置沧海郡（师古：彭吴，人名。本皆荒梗，始开通之，故言穿），则燕齐之间靡然发动。及王恢谋马邑，匈奴绝和亲，侵扰北边，兵连而不解，天下共（师古：犹同）其劳。干戈日滋，行者赍（师古：谓将衣食之具以自随），居者送，中外骚扰相奉，百姓抏敝以巧法（师古：抏，讹也，谓摧挫；巧法，为巧诈以避法），财赂衰耗而不澹（师古：耗，减；澹，足）。入物者补官，出货者除罪，选举陵夷，廉耻相冒（师古：蒙），武力进用，法严令具。兴利之臣自此而始（师古：谓桑弘羊、东郭咸阳、孔僅之属）。（这一大段颇有气势的话，把武帝的开疆拓土、战斗匈奴全给否了吗） 道，其后，卫青岁以数万骑出击匈奴，遂取河南地，筑朔方。时又通西南夷道，作者数万人，千里负担馈饷，率十余钟致一石，散币于邛僰以辑之（师古：邛僰，西南夷两种，辑同集，安定）。数岁而道不通，蛮夷因以数攻，吏发兵诛之。悉巴蜀租赋不足以更之（师古：悉，尽；更，偿；虽尽租赋不足偿其功费），乃募豪民田南夷，入粟县官，而内受钱于都内（师古：都内，京师主臧者）。东置沧海郡，人徒之费疑（师古：读曰儗，比也）于南夷。又兴十余万人筑卫朔方（师古：既筑其城，又守卫之），转漕甚远，自山东咸被其劳，费数十百巨万，府库并虚。乃募民能入奴婢得以终身复，为郎增秩（师古：庶人入奴婢则复终身，先为郎者就增其秩。一曰入奴婢少者复终身，多者得为郎，旧为郎更增秩也），及入羊为郎，始于此。 军士此后四年，卫青比岁（师古：频岁）十余万众击胡，斩捕首虏之士受赐黄金二十余万斤，而汉军士马死者十余万，兵甲转漕之费不与（师古：读曰豫）焉。于是大司农陈臧钱经用，赋税既竭，不足以奉战士（师古：陈，列奏之；经，常；既，尽。言常用之钱及诸赋税并竭尽也）。有司请令民得买爵及赎禁锢免减罪；请置赏官，名曰武功爵（臣瓒：茂陵中书有武功爵，一级造士，二级闲舆卫，三级良士，四级元戎士，五级官首，六级秉铎，七级千夫，八级乐卿，九级执戎，十级政戾庶长，十一级军卫。此武帝所制，以宠军功），级十七万，凡值三十余万金。诸买武功爵官首者试补吏，先除；千夫如五大夫（师古：五大夫，旧二十等爵之第九，至此以上，始免徭役，故每选以为吏。千夫。武功爵之第七）；其有罪又减二等；爵得至乐卿（师古：武功爵之第八，言买爵唯得至第八），以显军功。军功多用超等，大者封侯卿大夫，小者郎。吏道杂而多端，则官职秏（师古：乱。典：秏音号，同耗）废。知 孙弘自公孙弘以《春秋》之义绳臣下取汉相，张汤以峻文决理为廷尉，于是见知之法生，而废格沮诽穷治之狱用矣（张晏：吏见知不举劾为故纵，官有所作，废格沮败诽谤，则穷治之。如淳：废格天子文法，使不行也；诽谓非上所行。师古：沮，止坏之）。其明年，淮南、衡山、江都王谋反迹见（师古：显见），而公卿寻端治之，竟其党与，坐而死者数万人，吏益惨急而法令察（师古：惨，毒；察，微视）。当是时，招尊方正贤良文学之士，或至公卿大夫。公孙弘以宰相，布被，食不重味，为下先，然而无益于俗，稍务于功利矣。古 ，票其明年，票骑仍（师古：频）再出击胡，大克获。浑邪王率数万众来降，于是汉发车三万两（师古：乘）迎之。既至，受赏，赐及有功之士。是岁费凡百余巨万。主 ，河先是十余岁，河决，灌梁、楚地，固已数困，而缘河之郡堤塞河，辄坏决，费不可胜计。其后番系（师古：姓番名系）欲省底柱之漕，穿汾、河渠以为溉田；郑当时为渭漕回（师古：曲绕）远，凿漕直渠自长安至华阴；而朔方亦穿溉渠。作者各数万人，历二三期而功未就，费亦各以巨万十数（师古：谓十万万）。主 ⒀天子为伐胡故，盛养马，马之往来食（师古：读曰饲）长安者数万匹，卒掌者关中不足，乃调（师古：选发之）旁近郡。而胡降者数万人皆得厚赏，衣食仰给县官，县官不给（师古：足），天子乃损膳，解乘舆驷，出御府禁臧以澹之。 ，民其明年，山东被水灾，民多饥乏，于是天子遣使虚郡国仓廪以振贫。犹不足，又募豪富人相假贷。尚不能相救，乃徙贫民于关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应劭：始皇遣蒙恬却匈奴，得河南造阳之北千里地甚好，筑城郭，徙民充之，名新秦），七十余万口，衣食皆仰给于县官。数岁，贷与产业，使者分部护，冠盖相望，费以亿计，县官大空。而富商贾或墆（音至，贮积）财役贫，转毂（李奇：车）百数，废居居邑（师古：有所废置，有所居蓄，而居于邑中，以乘时射利也），封君皆氐首仰给焉（师古：封君，受封邑者，谓公主及列侯之属；氐首，犹俯首。时公主、列侯虽有国邑而无余财，其朝夕所须皆俯首而取给于富商大贾，后方以邑入偿之）。冶铸鬻盐，财或累万金，而不佐公家之急，黎民重困。 于是天子与公卿议，更（师古：改）造钱币以澹用，而摧浮淫并兼之徒。是时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银锡。自孝文更造四铢钱，至是岁四十余年，从建元以来，用少，县官往往即多铜山而铸钱（师古：就多铜之山而铸钱），民亦盗铸，不可胜数。钱益多而轻（臣瓒：铸钱者多，故钱轻，轻亦贱也），物益少而贵（如淳：民但铸钱，不作余物故）。有司言曰：“古者皮币，诸侯以聘享。金有三等，黄金为上，白金为中，赤金为下（孟康：白金，银也；赤金，丹阳铜也）。今半两钱法重四铢（郑氏：其文半两，实重四铢），而奸或盗摩钱质而取鋊（臣瓒：许慎云：鋊，铜屑也。摩钱漫面以取其屑，更以铸钱。鋊音玉，铜屑），钱益轻薄而物贵，则远方用币烦费不省。”乃以白鹿皮方尺，缘以缋（师古：繍也，绘五采而为之。典：缋音慧，布帛的头尾，绘画），为皮币（典：汉代用白鹿皮制成的货币），值四十万。王侯宗室朝觐聘享，必以皮币荐璧（典：荐璧，进献璧玉），然后得行。 又造银锡白金（如淳：杂铸银锡为白金）。以为天用莫如龙，地用莫如马，人用莫如龟，故白金三品：其一曰重八两，圜之，其文龙，名“白撰”，值三千；二曰以重差小，方之，其文马，直五百（晋灼：以半斤之重差为三品，此重六两，则下品重四两）；三曰复小，橢（师古：圜而长也。典：椭圆之椭）之，其文龟，直三百。令县官销半两钱，更铸三铢钱，重如其文。盗铸诸金钱罪皆死，而吏民之犯者不可胜数。 于是以东郭咸阳、孔仅为大农丞，领盐铁事，而桑弘羊贵幸。咸阳，齐之大鬻盐；孔仅，南阳大冶，皆致产累千金，故郑当时进言之。弘羊，洛阳贾人之子，以心计（师古：不用筹算），年十三侍中。故三人言利事析秋豪矣。古 法既益严，吏多废免。兵革数动，民多买复（师古：入财于官，以取优复）及五大夫、千夫，征发之士益鲜（师古：少）。于是除千夫、五大夫为吏，不欲者出马（如淳：千夫、五大夫不欲为吏者，令之出马）；故吏皆適令伐棘上林，作昆明池（师古：適读曰谪，责罚也，以其久为奸利）。主 十万其明年，大将军、票骑大出击胡，赏赐五十万金，军马死者十余万匹，转漕车甲之费不与（师古：读曰豫）焉。是时财匮（师古：空），战士颇不得禄矣。古 国铸有司言三铢钱轻，轻钱易作奸诈，乃更请郡国铸五铢钱，周郭其质，令不可得摩取鋊（孟康：周匝为郭，文漫皆有）。主 耸大农上盐铁丞孔仅、咸阳言（师古：奏上言）：“山海，天地之臧，宜属少府，陛下弗私，以属大农佐赋。愿募民自给费，因官器作鬻盐，官与牢盆（苏林：牢，价值。如淳：盆，鬻盐盆。师古：鬻，古煮字）。浮食奇民欲擅斡山海之货，以致富羡，役利细民（师古：斡，主领，读同管；羡，饶。典：1、斡旋之斡；2、音管，同管，主管、掌管）。其沮事之议，不可胜听。敢私铸铁器鬻盐者，釱（师古：足钳）左趾，没入其器物。郡不出铁者，置小铁官（邓展：铸故铁），使属在所县。”使仅、咸阳乘传举行天下盐铁（师古：举，皆，普天之下皆行之），作官府（师古：主鬻铸及出纳之处），除故盐铁家富者为吏。吏益多贾人矣。 Γ商贾以币之变，多积货逐利。于是公卿言：“郡国颇被灾害，贫民无产业者，募徙广饶之地。陛下损膳省用，出禁钱以振元元，宽贷，而民不齐出南亩（师古：言农人尚少，不皆务耕种），商贾滋众。贫者畜积无有，皆仰县官。异时算轺车贾人之缗（音民；典：计量单位，即十串铜钱，一般每串一千文）钱皆有差（师古：异时，往时；轺音摇，小车；缗，钱贯），请算如故。诸贾人末作贳贷卖买，居邑贮积诸物（师古：贳，赊；贷，假与），及商以取利者，虽无市籍，各以其物自占（师古：占，隐度，各隐度其财物多少，而为名簿送之于官），率缗钱二千而算一（师古：率计有二千钱者则出一算）。诸作有租及铸（如淳：以手力所作而卖之者），率缗钱四千算一。非吏比者、三老、北边骑士，轺车一算（师古：比，例。身非为吏之例，非为三老，非为北边骑士，而有轺车，皆令出一算）；商贾人轺车二算（如淳：商贾人有轺车，又使多出一算，重其赋）。船五丈以上一算。匿不自占，占不悉（师古：尽），戍边一岁，没入缗钱。有能告者，以其半畀（师古：与。典：音必，给与）之。贾人有市籍，及家属，皆无得名田（师古：一人有市籍，则身及家内皆不得有田也），以便农。敢犯令，没入田货。”知 式为是时，豪富皆争匿财，唯卜式数求入财以助县官（典：也有朝廷、官府之意）。天子乃超拜式为中郎，赐爵左庶长，田十顷，布告天下，以风百姓。初，式不愿为官，上强拜之，稍迁至齐相。语自在其《传》。孔仅使天下铸作器，三年中至大司农，列于九卿。而桑弘羊为大司农中丞，管诸会计事，稍稍置均输以通货物。始令吏得入谷补官，郎至六百石（师古：吏更迁补高官，郎又就增其秩，得至六百石）。古 环⒕自造白金五铢钱后五岁，而赦吏民之坐盗铸金钱死者数十万人。其不发觉相杀者，不可胜计。赦自出者百余万人。然不能半自出，天下大氐无虑（师古：氐读曰抵，归，大凡也；无虑谓大率无小计虑）皆铸金钱矣。犯法者众，吏不能尽诛，于是遣博士褚大、徐偃等分行郡国，举并兼之徒守相（师古：郡守、诸侯相）为利者。而御史大夫张汤方贵用事，减宣、杜周等为中丞，义纵、尹齐、王温舒等用急刻为九卿，直指夏兰之属始出。而大农颜异诛矣。初，异为济南亭长，以廉直稍迁至九卿。上与汤既造白鹿皮币，问异。异曰：“今王侯朝贺以仓璧，直数千，而其皮荐反四十万，本末不相称。”天子不说。汤又与异有隙，及人有告异以它议，事下汤治。异与客语，客语初令下有不便者，异不应，微反脣（师古：盖非之。典：同唇）。汤奏当（师古：当谓处断其罪）异九卿见令不便，不入言而腹非，论死。自是后有腹非之法比（师古：则例也），而公卿大夫多谄谀取容。主 Ｓ催天子既下缗钱令而尊卜式，百姓终莫分财佐县官，于是告缗钱纵（师古：放，放令相告言）矣。 郡国铸钱，民多奸铸（师古：谓巧铸之，杂铅锡），钱多轻，而公卿请令京师铸官赤仄（如淳：以赤铜为其郭），一当五，赋官用非赤仄不得行（师古：充赋及给官用，皆令以赤仄）。白金稍贱，民弗宝用，县官以令禁之，无益，岁余终废不行。是岁，汤死而民不思。其后二岁，赤仄钱贱，民巧法用之，不便，又废。于是悉禁郡国毋铸钱，专令上林三官（典：汉代管铸钱的均输、钟官、辨铜令，为水衡都尉的属官）铸。钱既多，而令天下非三官钱不得行，诸郡国前所铸钱皆废销之，输入其铜三官。而民之铸钱益少，计其费不能相当（师古：言无利），唯真工大奸乃盗为之（师古：其术巧妙，故得利）。（铸钱反复，何得而流通？民以税，官以赏） 遍天杨可告缗（典：告发富户隐匿财产，逃漏税款）遍天下（师古：杨可据令而发动之，故天下皆被告），中家以上大氐皆遇告。杜周治之，狱少反者（师古：反音幡，从轻而出）。乃分遣御史廷尉正监分曹往（师古：曹，辈，分辈而出为使），即治郡国缗钱（师古：就其所在而治），得民财物以亿计，奴婢以千万数，田大县数百顷，小县百余顷，宅亦如之。于是商贾中家以上大氐破，民媮（师古：苟且）甘食好衣，不事畜臧之业，而县官以盐铁缗钱之故，用少饶矣。益广关，置左右辅。 铁官初，大农斡盐铁官布多，置水衡，欲以主盐铁。及杨可告缗，上林财物众，乃令水衡主上林。上林既充满，益广。是时粤欲与汉用船战逐（孟康：水战相逐），乃大修昆明池，列馆环（师古：绕）之。治楼船，高十余丈，旗织（师古：读曰帜）加其上，甚壮。于是天子感之，乃作柏梁台，高数十丈。宫室之修，繇此日丽。 乃分缗钱诸官，而水衡、少府、太仆、大农各置农官，往往即郡县比没入田田之（师古：即，就）。其没入奴婢，分诸苑养狗马禽兽，及与诸官。官益杂置多（师古：杂置官员分掌众事耳），徒奴婢众，而下河漕度（师古：计）四百万石，及官自籴乃足。古 所忠言：“世家子弟富人或斗鸡走狗马，弋猎博戏，乱齐民（如淳：世家，世世有禄秩家；齐，等，无贵贱，即平民）。”乃征诸犯令，相引数千人，名曰“株送徒”。入财者得补郎，郎选衰矣（师古：言被牵引者为其根株所送，当充徒役，而能入财者，即当补郎）。主 是时山东被河灾，及岁不登数年，人或相食，方二三千里。天子怜之，令饥民得流就食江淮间，欲留，留处（师古：流谓恣其行移，若水之流；至所在，有欲住者，亦留而处）。使者冠盖相属（师古：联续）于道护之，下巴蜀粟以赈焉。古 群明年，天子始出巡郡国。东度河，河东守不意行至，不辩，自杀。行西逾陇，卒（孟康：逾，度；卒，仓猝），从官不得食，陇西守自杀。于是上北出萧关，从数万骑行猎新秦中，以勒边兵而归。新秦中或千里无亭徼（臣瓒：既无亭候，又不徼循，无御边之备，故诛北地太守），于是诛北地太守以下，而令民得畜边县（孟康：令得畜牧于边县），官假马母，三岁而归，及息什一，以除告缗，用充入新秦中（师古：官得母马之息，以给用度，得充实秦中人，故除告緍之令）。古 既得宝鼎，立后土、泰一祠，公卿白议封禅事，而郡国皆豫治道，修缮故宫，及当驰道县，县治宫储，设共具，而望幸。主 蕉明年，南粤反，西羌侵边。天子为山东不澹，赦天下囚，因南方楼船士二十余万人击粤，发三河以西骑击羌，又数万人度河筑令居。初置张掖、酒泉郡，而上郡、朔方、西河、河西开田官，斥塞卒六十万人戍田之（师古：开田，始开屯田；斥塞，广塞令却；初置二郡，故塞更广，以开田之官广塞之卒戍而田）。中国缮道馈粮，远者三千，近者千余里，皆仰给大农。边兵不足，乃发武库工官兵器以澹之。车骑马乏，县官钱少，买马难得，乃著令，令封君以下至三百石吏以上差出牝马天下亭，亭有畜字马，岁课息。古 褒扬齐相卜式上书，愿父子死南粤。天子下诏褒扬，赐爵关内侯，黄金四十斤，田十顷。布告天下，天下莫应。列侯以百数，皆莫求从军。至饮酎，少府省金（李奇：省，视，至尝酎饮宗庙时，少府视其金多少），而列侯坐酎金失侯者百余人。乃拜卜式为御史大夫。式既在位，见郡国多不便县官作盐铁，器苦恶（师古：盐既味苦，器又脆恶，故总云苦恶），贾贵（师古：盐铁并贵），或强令民买之。而船有算，商者少，物贵，乃因孔仅言船算事。上不说。 险咧汉连出兵三岁，诛羌，灭两粤，番禺以西至蜀南者置初郡十七（晋灼：元鼎六年定越地以为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珠厓、儋耳9，定西南夷为武都、牂牁、越雋、沈黎、汶山5，及犍为、零陵、益州3），且以其故俗治，无赋税。南阳、汉中以往，各以地比（师古：依其次第，自近及远）给初郡吏卒奉食币物，传车马被具。而初郡又时时小反，杀吏，汉发南方吏卒往诛之，间岁（师古：隔一岁）万余人，费皆仰大农。大农以均输（典：汉武帝行的一项经济措施，大司农下置均输令，统一征收、买卖、运输货物）调盐铁助赋，故能澹之。然兵所过县，县以为訾给（典：资助供给）毋乏而已，不敢言轻赋法矣。 其明年，元封元年，卜式贬为太子太傅。而桑弘羊为治粟都尉，领大农，尽代仅（师古：代孔仅）斡天下盐铁。弘羊以诸官各自市相争，物以故腾跃，而天下赋输或不偿其僦费（师古：僦，顾，所输赋物不足偿其余顾庸之费），乃请置大农部丞数十人，分部主郡国，各往往置均输盐铁官，令远方各以其物如异时商贾所转贩者为赋，而相灌输。置平准于京师，都受天下委输。召工官治车诸器，皆仰给大农。大农诸官尽笼天下之货物，贵则卖之，贱则买之。如此，富商大贾亡所牟（如淳：取）大利，则反本，而万物不得腾跃。故抑天下之物，名曰“平准”。天子以为然而许之。于是天子北至朔方，东封泰山，巡海上，旁北边以归。所过赏赐，用帛百余万匹，钱金以巨万计，皆取足大农。主 愿弘羊又请令民得入粟补吏，及罪以赎。令民入粟甘泉各有差，以复终身，不复告缗。它郡各输急处。而诸农各致粟，山东漕益岁六百万石。一岁之中，太仓、甘泉仓满。边余谷，诸均输帛五百万匹。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于是弘羊赐爵左庶长（师古：第十等爵），黄金者再百焉（师古：凡再赐百金）。 窈是岁小旱，上令百官求雨。卜式言曰：“县官当食租衣税而已，今弘羊令吏坐市列（师古：列肆），贩物求利。亨弘羊，天乃雨。”久之，武帝疾病，拜弘羊为御史大夫。古 皆对昭帝即位六年，诏郡国举贤良文学之士，问以民所疾苦，教化之要。皆对愿罢盐铁酒榷均输官，毋与天下争利，视（师古：读曰示）以俭节，然后教化可兴。弘羊难（师古：诘难议者之言），以为此国家大业，所以制四夷，安边足用之本，不可废也。乃与丞相千秋共奏罢酒酤。弘羊自以为国兴大利，伐其功，欲为子弟得官，怨望大将军霍光，遂与上官桀等谋反，诛灭。 贡禹宣、元、成、哀、平五世，无所变改。元帝时尝罢盐铁官，三年而复之。贡禹言：“铸钱采铜，一岁十万人不耕，民坐盗铸陷刑者多。富人臧钱满室，犹无厌足。民心动摇，弃本逐末，耕者不能半，奸邪不可禁，原起于钱。疾其末者绝其本，宜罢采珠玉金银铸钱之官，毋复以为币，除其贩卖租铢（师古：计其所卖物价，平其锱铢而收租）之律，租税禄赐皆以布帛及谷，使百姓壹意农桑。”议者以为交易待钱，布帛不可尺寸分裂。禹议亦寝。知 Ｓ催自孝武元狩五年三官初铸五铢钱，至平帝元始中，成钱二百八十亿万余云。古 莽居王莽居摄，变汉制，以周钱有子母相权，于是更造大钱，径寸二分，重十二铢，文曰“大钱五十”。又造契刀、错刀。契刀，其环如大钱，身形如刀，长二寸，文曰“契刀五百”。错刀，以黄金错其文，曰“一刀直五千”。与五铢钱凡四品，并行。古 真，莽即真，以为书“刘”字有金刀，乃罢错刀、契刀及五铢钱，而更作金、银、龟、贝、钱、布之品，名曰“宝货”。主 郑小钱径六分，重一铢（典：二十四铢为一两），文曰“小钱直一”。次七分，三铢，曰“幺（师古：小）钱一十”。次八分，五铢，曰“幼钱二十”。次九分，七铢，曰“中钱三十”。次一寸，九铢，曰“壮钱四十”。因前“大钱五十”，是为钱货六品，直各如其文。斋 铮黄金重一斤，直钱万。朱提（师古：县名，属犍为，出善银）银重八两为一流（典：流，王莽时银币的一种单位），直一千五百八十。它银一流直千。是为银货二品。 尺二元龟岠冉长尺二寸（孟康：冉，龟甲缘；岠，至；度背两边缘尺二寸。臣瓒：元，大），直二千一百六十，为大贝十朋（苏林：两贝为朋，朋直二百一十六，元龟十朋，故二千一百六十）。公龟九寸，直五百，为壮贝十朋。侯龟七寸以上，直三百，为幺贝十朋。子龟五寸以上，直百，为小贝十朋。是为龟宝四品。主 希大贝四寸八分以上，二枚为一朋，直二百一十六。壮贝三寸六分以上，二枚为一朋，直五十。幺贝二寸四分以上，二枚为一朋，直三十。小贝寸二分以上，二枚为一朋，直十。不盈寸二分，漏度不得为朋，率枚直钱三。是为贝货五品。斋 巢肌大布、次布、弟布、壮布、中布、差布、厚布、幼布、幺布、小布。小布长寸五分，重十五铢，文曰“小布一百”。自小布以上，各相长一分，相重一铢，文各为其布名，直各加一百。上至大布，长二寸四分，重一两，而直千钱矣。是为布货十品（师古：布亦钱耳，谓之布者，言其分布流行也）。 十八凡宝货五物，六名，二十八品。主 铸作钱布皆用铜，殽以连锡（师古：许慎云，链，铜属。以连及锡杂铜而为钱），文质周郭放（师古：依）汉五铢钱云。其金银与它物杂，色不纯好，龟不盈五寸，贝不盈六分，皆不得为宝货。元龟为蔡，非四民所得居（师古：蔡出善龟，故名大龟为蔡），有者，入大卜受直。斋 孱百姓愦乱，其货不行。民私以五铢钱市买。莽患之，下诏：“敢非井田、挟五铢钱者为惑众，投诸四裔以御魑魅。”于是农商失业，食货俱废，民涕泣于市道。坐卖买田宅奴婢铸钱抵罪者，自公卿大夫至庶人，不可称数。莽知民愁，乃但行小钱直一，与大钱五十，二品并行，龟贝布属且寝。（看来，货币的昏乱造成小民无着，富者财富不能自存，价值昏乱，人无能交易，亦是败亡之一端） 拦莽性躁扰，不能无为，每有所兴造，必欲依古得经文。国师公刘歆言周有泉府之官，收不讐（音仇，同雠，售，给价），与欲得（师古：言卖不售者，官收取之；无而欲得者，官出与之），即《易》所谓“理财正辞，禁民为非”者也（师古：易系辞下，言财货词讼正，乃得人不为非，合事宜）。莽乃下诏曰：“夫《周礼》有赊贷（师古：周礼泉府之职曰：凡赊者，祭祀无过旬日，丧纪无过三月。凡人之贷者，与其有司辨而授之，以国服为之息），《乐语》有五均（邓展：乐元语，河间献王所传，道五均事），传记各有斡焉。今开赊贷，张五均，设诸斡者，所以齐众庶，抑并兼也。”遂于长安及五都立五均官，更名长安东西市令及洛阳、邯郸、临菑、宛、成都市长皆为五均同市师。东市称京，西市称畿，洛阳称中，余四都各用东西南北为称，皆置交易丞五人，钱府丞一人，工商能采金银铜连锡登龟取贝者（如淳：登，进，龟有灵故言登），皆自占司市钱府，顺时气而取之（师古：各以其所采取之物自隐实于司市钱府）（解决贫富悬殊、兼并、财富的集中，莽没找到好办法）。 埃又以《周官》税民：凡田不耕为不殖，出三夫之税；城郭中宅不树艺（师古：种树果木及菜蔬）者为不毛，出三夫之布；民浮游无事，出夫布一匹。其不能出布者，冗（师古：散）作，县官衣食之。诸取众物鸟兽鱼鳖百虫于山林水泽及畜牧者，嫔妇桑蚕织纴（师古：机缕曰紝）纺绩补缝，工匠医巫卜祝及它方技商贩贾人坐肆列里区谒舍（如淳：居处所在为区；谒舍，客舍），皆各自占所为于其在所之县官，除其本，计其利，十一分之，而以其一为贡。敢不自占、自占不以实者，尽没入所采取，而作县官一岁。知 髯诸司市常以四时中（师古：读曰仲）月实定所掌，为物上中下之贾（师古：读曰价），各自用为其市平，毋拘它所。众民卖买五谷布帛丝绵之物，周于民用而不讐者，均官有以考检厥实，用其本贾取之，毋令折钱。万物卬（师古：读曰仰，物价起）贵，过平一钱，则以平贾卖与民。其贾氐贱减平者，听民自相与市（师古：贵为卬，贱为氐），以防贵庾者（师古：庾，积；防民积物待贵）。民欲祭祀丧纪而无用者，钱府以所入工商之贡但赊之（师古：但，空，徒；空赊与之，不取息利），祭祀无过旬日，丧纪毋过三月。民或乏绝，欲贷以治产业者，均授之，除其费，计所得受息。毋过岁什一（师古：均谓各依先后之次；除其费，为衣食之费已用者）。 斡在羲和鲁匡言：“名山大泽，盐铁钱布帛，五均赊贷，斡（师古：主领）在县官，唯酒酤独未斡。酒者，天之美禄，帝王所以颐养天下，享祀祈福，扶衰养疾。百礼之会，非酒不行。故《诗》曰‘无酒酤我（师古：小雅伐木诗；酤，买，言王与族人恩厚，要在燕饫音玉，无酒则买而饮之）’，而《论语》曰‘酤酒不食（师古：论语语）’，二者非相反也。夫《诗》据承平之世，酒酤在官，和旨便人，可以相御也（师古：旨，美；御，进）。《论语》孔子当周衰乱，酒酤在民，薄恶不诚，是以疑而弗食。今绝天下之酒，则无以行礼相养；放而亡限，则费财伤民。请法古，令官作酒，以二千五百石为一均，率开一卢以卖（师古：卢，卖酒之区），雠五十酿为准。一酿用粗米二斛，曲一斛，得成酒六斛六斗。各以其市月朔米曲三斛，并计其贾而参（师古：三）分之，以其一为酒一斛之平。除米曲本贾，计其利而什分之，以其七入官，其三及糟酨（音在古代一种酒。师古：酢浆）灰炭给工器薪樵之费。” ⒘偾羲和置命士督五均六斡，郡有数人，皆用富贾。洛阳薛子仲、张长叔、临菑姓伟等，乘传求利，交错天下，因与郡县通奸，多张空簿（师古：计簿），府臧不实，百姓俞病。莽知民苦之，复下诏曰：“夫盐，食肴之将（师古：大）；酒，百药之长，嘉会之好；铁，田农之本；名山大泽，饶衍之臧；五均赊贷，百姓所取平，卬以给澹；铁布铜冶，通行有无，备民用也。此六者，非编户齐民所能家作（师古：家家自作），必卬于市，虽贵数倍，不得不买。豪民富贾，即要贫弱，先圣知其然也，故斡之。每一斡为设科条防禁，犯者罪至死。”奸吏猾民并侵，众庶各不安生。斋 岁，后五岁，天凤元年，复申下金银龟贝之货，颇增减其贾直。而罢大小钱，改作货布，长二寸五分，广一寸，首长八分有奇（师古：谓有余），广八分，其圜好（师古：孔）径二分半，足枝长八分，间广二分，其文右曰“货”，左曰“布”，重二十五铢，直货泉二十五。货泉径一寸，重五铢，文右曰“货”，左曰“泉”，枚直一，与货布二品并行。又以大钱行久，罢之，恐民挟不止，乃令民且独行大钱，与新货泉俱枚直一，并行尽六年，毋得复挟大钱矣。每壹易钱，民用破业，而大陷刑。莽以私铸钱死，及非沮宝货投四裔，犯法者多，不可胜行，乃更轻其法：私铸作泉布者，与妻子没入为官奴婢；吏及比伍，知而不举告，与同罪；非沮宝货，民罚作一岁，吏免官。犯者俞众，及五人相坐皆没入，郡国槛车铁锁，传送长安钟官（师古：主铸钱者），愁苦死者什六七。知 辏作货布后六年，匈奴侵寇甚，莽大募天下囚徒人奴，名曰猪突豨勇（服虔：猪性触突人，故取以喻。师古：东方名豕曰豨），壹切税吏民，訾三十而取一。又令公卿以下至郡县黄绶吏，皆保（师古：不许其死伤）养军马，吏尽复以与民（师古：转令百姓养之）。民摇手触禁，不得耕桑，徭役烦剧，而枯旱蝗虫相因。又用制作未定，上自公侯，下至小吏，皆不得奉禄，而私赋敛，货赂上流，狱讼不决。吏用苛暴立威，旁（师古：依）缘莽禁，侵刻小民。富者不得自保，贫者无以自存，起为盗贼，依阻山泽，吏不能禽而覆蔽之，浸淫（师古：犹渐染）日广，于是青、徐、荆楚之地往往万数。战斗死亡，缘边四夷所系虏，陷罪，饥疫，人相食，及莽未诛，而天下户口减半矣。主 笏哪自发猪突豨勇后四年，而汉兵诛莽。后二年，世祖受命，荡涤烦苛，复五铢钱，与天下更始。古 多益赞曰：《易》称“裒多益寡，称物平施（师古：谦卦象辞；裒，取。典：裒音抔，减少）”，《书》云“茂迁有无（师古：虞书益稷辞，劝勉天下迁徙有无，使相通也）”，周有泉府之官（师古：司徒属官，掌市之征布，敛市货之不讐，货之滞于人用者，以其价买之），而《孟子》亦非“狗彘食人之食不知敛（师古：孟子语，岁丰熟，菽粟饶多，狗彘食人之食，此时可敛之），野有饿殍而弗知发（郑氏：人有饿死零落者，不知发仓廪贷之）”。故管氏之轻重（服虔：管子书，作轻重货），李悝之平籴，弘羊均输，寿昌常平，亦有从徠（师古：言所从徕久矣）。顾（师古：思念）古为之有数，吏良而令行，故民赖其利，万国作乂（师古：治）。及孝武时，国用饶给，而民不益赋，其次也。至于王莽，制度失中，奸轨弄权，官民俱竭，亡次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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