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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巫师焚完香，烧完纸钱 重复了一遍祖传的巫辞 依然没有请来神 驱除小儿惊吓的 安定宅院的 保平安的 很久前经常被巫师请到的神 在他一遍遍的咒语中无动于衷 巫师不再出山为江边的人请神 神灵们居住的山 火车穿心而过 挖掘机凿它的肌肤 惊扰了山神和精灵 巫师和神婆们，夜里看见山神在山外闲荡 无家可归 二 溪鳗不再回溯 一九九二年，人们可用撮箕 任意捞起两斤大的江鲢 一九九二年，因下江游泳 会死去两三个孩子 一九九二年，在江边浣衣者众 旱季，江水可用木桶担回饮之 一九九二年，江面宽四十，深三十 有黄辣丁，娃娃鱼 据传，明清时期 修建故宫的皇木，采于乌蒙 顺江而下，北上 据传，民国时，通航 货物由宜宾逆流而上 纤夫千万，场面盛大 据传，茶马古道途经牛街 二零一五年，江面宽二十，可见卵石 一江恶臭，竹筏踪迹难寻 三 或曰：九三年炸一炮 满江边的居民背背篓在下游拣鱼 可食三四日 价贱，四五角一斤 或曰：九五年渔民成群 江上时而传来闷响 排钓和渔网甚密 有靠此为生者，发家 或曰：两千零五年 鱼价暴涨，渔民改业者众 今，渔业卒衰 捕蛇者众，千山蛇飞绝 四 古，渡口无数 渡往来涉江者 一粗麻绳一竹筏一竹桨 摆渡者粗壮有力 抽旱烟，单边或五文或一角 以此为生 今，渡口活在老人的记忆里 摆渡人早已死去 五 江水的翡翠不翼而飞 江水的清冽不翼而飞 河神不翼而飞 河滩不翼而飞，替之凿山乱石 山的骨骼被制作成骨灰 铺满高速公路 和你家的屋顶 2017 04 10  家访笔记 瓦房已很久没翻修 下雨时需要用脸盆去接漏的雨 家里只有一个老人，老伴前年死去 一条黑色的狗养的正肥 老人说，儿女不在，粮食正好喂狗 孙子在班上成绩最差，爱逃课 很小就学会了手机游戏 父母在他三年级时，教会了他打电话 以后他和父母单线联系，再以后 他摸索出了游戏和黄色电影 老人不识字，说话像犯了错，头藏在腿间 “有什么事你打他爹的电话，我管不住 想打，追不上” 邻居指着瓦房旁没装修的三间二层红砖房 “他爹妈打五年工修的，说再打五年，装修” “我不会搬过去的，就死在这瓦房里”老人说 “实在读不了，等他爹过年回来，也去打工吧” 他懒得抬头看乌云从群山漫过来 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手机屏幕 低沉的春雷像石头，从乌云里翻滚而来 我撑开伞，走向更多的老人和孩子 2017 3 18 尽头牙 微信通讯录翻了五次 QQ也篦子一样的篦了几次 电话本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 K不能再开口借，老账还没还 L 从未联系过已准备清除 M刚买了车，做了车奴 N 是房奴 O 准备生二胎 P 准备结婚 Q 有钱，开口也借不到，高中时 我们都叫他铁公鸡 R 是个赌匠嫖客和酒鬼 S 的媳妇基本冻结了他的工资卡 天高云淡有几万的奖金迟迟没拿到 云卷云舒刚得抑郁症 至于那些女同学，羞于开口 反复篦，只能停在父母的词条下 那两个轻易不打的号码 2016 08 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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