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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煌教授总结张仲景药证研究的5大原则

 邈思遐想 2020-04-29

“药证是药物应用的临床证据,张仲景药证是经典的药证。张仲景药证非常实用和精准,是研究应用经方不可或缺的核心内容,但是,张仲景并没有药证的专著,许多药证隐含在《伤寒论》《金匮要略》的方证条文中,需要提炼,需要破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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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地讲,所有被称为“中药”的药物都应该有其药证,但事实不是如此。

中医学在长期的临床实践中仅仅发现了一部分天然药物的药证,这些已经发现的、并在临床上起着重要指导作用的药证,主要集中在《伤寒论》《金匮要略》中,我们称之为张仲景药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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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仲景的药证是中医的经典药证。

《伤寒论》《金匮要略》非一人一时之作,既有仲景勤求古训,博采众方在前,又有王叔和、“江南诸师”补充在后,故仲景药证也非仲景一人之经验,而是总结了汉代以前的用药经验,而且经过后世数千年无数医家的临床验证被证实并发展,其临床指导意义是不言自明的。所以,成无己说“仲景之方,最为众方之祖”;张元素说“仲景药为万世法”。王好古说“执中汤液,万世不易之法,当以仲景为祖”;徐灵胎说的更为明白:“古圣治病之法,其可考者,唯此两书”。可以这么说,张仲景药证是构成后世临床医学的基础,离开了它,中医学将变成无本之木,无源之水。用中药治病,若不明仲景药证,无疑是掩目而捕燕雀,乱摸而已。许多青年中医使用中药疗效不明显,大部分与对张仲景药证不熟悉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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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论》《金匮要略》的用药十分严格,有是证,则用是药;无是证,则不用是药

《伤寒论》《金匮要略》的用药十分严格,有是证,则用是药;无是证,则不用是药;加药或减药,都以临床见证的变化而变化,绝不能想当然地随意加减。

故恶风、汗出、脉浮用桂枝汤,如汗出多,恶寒关节痛者,必加附子,名桂枝加附子汤。如发汗后,身疼痛,脉沉迟者,又必加人参,名新加汤。如无汗而小便不利者,则要去桂枝,加白术、茯苓,这就是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主治心下悸,茯苓桂枝五味甘草汤则治咳逆上气。大剂量药与小剂量药的主治也不相同,同样是桂枝汤的组成,但桂枝加桂汤的桂枝5两,其主治为气从少腹上冲心者;桂枝汤倍芍药主治腹中急痛,方名也改为桂枝加芍药汤;再加饴糖,又名小建中汤。又虽用过某药,但其证未去,则仍可使用某药,如《伤寒论》“柴胡汤证具,而以他药下之,柴胡证仍在者,复与柴胡汤……”(149),“太阳病,下之后,其气上冲者,可与桂枝汤……若不上冲者,不得与之”(15)。这种用药法,体现了张仲景用药极为严格的经验性。《伤寒论》《金匮要略》是研究药证的最佳临床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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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本草经》虽然是最古的本草书,其中有许多研究药证极为重要的内容,但毕竟不是“疾医”所著。

全书收载药物365味,与一年天数相应。全书分上、中、下三品,书中“轻身”“不老”“延年”“通神仙”等语比比皆是,掺杂了不少道家黄老之学。全书在如何使用这些药物方面,论述略而不详。而《伤寒论》《金匮要略》在记载病情上忠于临床事实,表述客观具体,完全是临床家的书,通过适当地研究,完全可以从中理清张仲景用药的规律,破译出一本《中医经典临床药物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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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仲景药证的研究主要采用比较归纳的方法,通过同中求异、异中求同,互文参照,来分析仲景用药的规律。

以下的原则可以参照。

最大量原则:《伤寒论》《金匮要略》中同一剂型中的最大用量方,其指征可视为该药药证。例如仲景汤方中,桂枝加桂汤中桂枝5两,为《伤寒论》中桂枝最大量方,主治气从少腹上冲心者。原文“烧针令其汗,针处被寒,核起而赤者,必发奔豚。气从少腹上冲心者,灸其核上各一壮,与桂枝加桂汤”。则其气从少腹上冲心是桂枝证的主要内容。

最简方原则:配伍最简单的处方,其指征可视为该药药证。如桂枝甘草汤(2味)主治“发汗过多,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则心下悸,欲得按为桂枝证的主要内容。此外,桔梗汤证对桔梗证的研究,四逆汤证对附子证的研究,都具有特别的意义。

量证变化原则:即症状随药量变化而变化者,该症状可视为该药药证。如黄芪最大量方(5两)的黄芪芍药桂枝苦酒汤主治“黄汗之为病,身体肿,发热汗出而渴,状如风水,汗沾衣,色正黄如柏汁,脉自沉”(十四)。其证之一是水肿,且是全身性的,因风水为“一身悉肿”。其证之二为汗出,汗出能沾衣,可见其汗出的量较多。桂枝加黄芪汤(2两)主治“身重汗出已,辄轻者,久久必身Zaozi004,Zaozi004即胸中痛,又从腰以上必汗出,下无汗,腰髋弛痛,如有物在皮中状,剧者不能食,身疼痛,烦躁,小便不利,此为黄汗”(十四),“诸病黄家,但利其小便,假令脉浮,当以汗解之,宜桂枝加黄芪汤主之”(十五)。原文提示,患者腰以下无汗出,再加此证的治法当以汗解,其出汗的程度是较轻的,所以黄芪仅用2两。根据以上两方证的比较可以发现,黄芪用于治疗自汗,汗出的程度越重用量越大。

又如葛根,葛根黄芩黄连汤为葛根的最大量方,用8两,主治“太阳病,桂枝证,医反下之,利遂不止,脉促者,表未解也;喘而汗出者”(34)。利遂不止,指泄泻不止。葛根汤类方中用于下利的有葛根汤。原文为“太阳与阳明合病者,必自下利”,自下利,为未经攻下而大便自然溏薄者,其程度要比葛根黄芩黄连汤证的“利遂不止”为轻,故用量仅为4两。可见葛根用于下利,下利的程度越重,其用量也越大。

味证变化原则:即药物的增减变化带来应用指征的变化,则随之增减的指征可视为该药药证。如《伤寒论》理中汤条下有“若脐上筑者,肾气动也,去术加桂四两”。四逆散条下有“悸者加桂枝五分”。《金匮要略》防己黄芪汤条下有“气上冲者加桂枝三分”。可见脐上筑、悸、气上冲,均为桂枝主治。《伤寒论》中有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原文为:“服桂枝汤,或下之,仍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无汗,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者,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主之”。可见无冲逆证,也无自汗证。

频率原则:应用统计方法,凡频率越高,其属于该药药证的可能性越大。如柴胡类方中,凡大剂量柴胡与黄芩同用,其指征都有往来寒热,并有呕而胸胁苦满。如除去黄芩证,则柴胡证自明。

06

运用现代科技手段全方位了解仲景药证

仲景药证是比较成熟的药证,需要运用现代科技手段去搞清其所以然,这样可以发现一些西医学尚未发现的病症,也可揭示出人体生理病理上的某些规律,还可使药证的识别趋于客观化,并使药物的临床应用范围更清晰。通过现代研究,有的药物可能成为治疗现代某种疾病的特效药,有的则可能成为改善体质的新型药物,而有的可能还一下弄不清楚,还必须按照传统的药证用下去,这都是可能的。要完全揭开药证的实质,恐怕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所以,传统的药证需要继承,特别是仲景药证更应继承好,传下去。

本文摘自《张仲景50味药证》,作者:黄煌。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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