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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年开始，公司有了一项新的福利，那就是每年在北京体检中心做一次体检。对此，我感到无比欣慰，感受到了公司对员工的亲切关怀。第一次检查时，我不免有些难为情，甚至有点面红耳赤。在男外科检查室里还好，并没有多么难为情，当男医生仔细检查着我的下身器官时，我只是心跳加快。而在男B超室里，我感到很不好意思，但是那位五十多岁的阿姨却很自然地对我说：“脱掉裤子，侧身躺下，检查前列腺。”顿时，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我立刻想到了古代圣贤所说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之类的话，但还是配合着检查了，检查后，我提起裤子怀着无比羞愧的心情跑出了B超室，仿佛做错了什么事一样。等我平静下来之后，我意识到，在医生眼里，人不过是骨头和血肉的组合。 第一次检查时，我有些紧张。第二次之后，我也就坦然了。第三次检查时，我骑着自行车一大早就去了万芳亭公园附近的体检中心，没多长时间就检查了除男B超以外的项目。我在男B超室门口排队等待检查，排队的算上我一共是十一个人，其中八个人在看手机。我前面有个中年男人，他在东张西望，好像是在人群中寻找什么人。看了一会儿，就转过头去。大概两分钟后，一个穿着红色T恤的中年男人向我这边走过来，拍了拍我前面的中年男人。 “老刘，男外科检查了吗？” 我前面那个叫老刘的男人转过身，和红T恤男人面对面。老刘说：“没让他在后面抠，我又没痔疮，老胡你呢？” 老胡说：“花了钱干嘛不让他抠，抠就抠呗，也没啥。” 老刘笑了笑，说：“这男外科，真他妈没啥用，白花钱呢，也就做做B超管用。老胡，你家小孩儿去美国的事儿咋样了？” 老胡说：“嘿，花了我二十多万，总算是定了，以后就留在美国，挣美国人的钱，月薪人民币四万，一年四十多万，也够他花了。这小孩儿，也不知咋想的，我托人给他在国企找了个工作，也不累，嘿，可他倒好，在他妈国企干了仨月，就不干了，说是压力大。说不干就不干，说是想玩儿，这不，把他弄到美国去了。” 老刘接着说：“现在这小孩儿压力都大，我家小孩儿在英国，在剑桥大学，一年花我小一百万，真他妈够戗！” 老刘刚说完，老胡指了指B超室，对老刘说：“该你了，我到后面排队去。” 老刘走进了B超室，我的心情很不平静，虽然他们谈话不多，但还是触动了我敏感而又自卑的神经。去年过年回家，村里有个婆对我说：“你看呀，我娃到底把学上成了，多有出息，现在吃国家的饭，听说你单位门口还有武警持枪站岗呢！”我听后，感到莫名其妙，不过虚荣心还是得到了满足。但是，我不想骗人，于是，对那个婆说：“婆呀，听谁说的，我单位门口哪里有武警呢，连个保安都没有，我就是给人打工呢，是私企，私人开的公司，不是吃国家饭的，不是国企。”然而，那个婆似信非信，一直带着疑惑的神情轻轻地摇着她那染满白发的头…… 自注：这是2015年的一篇随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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