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鸿年是深井名人之一。 有关他的资料不多,身家背景一无所查,不过祖上极可能是一介布衣,因为如为地方上的高门大户,县志和邻里传说中都会说及一二。 但人家自己争气。零星的历史资料记载显示,他年轻时“精枪法,善驾骑,前半生戎马生涯”。 他从小刻苦求学,曾就读于(官办)将弁学堂,后来又被清政府派往日本留学。这就不简单了,起码也得品学兼优才行对不? ▲ 凌鸿年照——气质精干而儒雅,现在的话说来就是很MAN。 少而努力,精枪法善驾骑 凌鸿年(1879—1962年),字志愚。根据有限的材料可以看出,在文与武两项上,他重武,所以“精枪法,善驾骑”。这其实很好理解,年轻时的他所处的正是清政府开始被列强欺负、屡战屡败时期。报效国家是青年成长的主题,练好武艺当然是最直接的办法。 凌鸿年是其中的佼佼者。因为后来他去官办的将弁学堂学习了。当时,将弁学堂有广东将弁学堂、边防将弁学堂和北洋将弁学堂,他去的应该是广东将弁学堂。广东将弁学堂于光绪三十年春由两广总督岑春煊创办,驻在广州大东门外北横街,初为训练绿营、防营军官。设有步、骑、炮、工、辎5科。共办5期,每期人数100~200不等。 由于凌鸿年的成绩优异,21岁那年他被清政府派往日本留学,在明治大学就读警务科,后转入日本荣民体育学院。 当时,孙中山先生的同盟会在日本发展得有声有色,深受进步青年仰慕。凌鸿年也一样。很自然地,他加入了同盟会。 回国后,凌鸿年成为广东高等警察学堂教员,后任广东警察教练所所长及南方政府警察厅厅长。袁世凯弄权复辟帝制后,凌鸿年跟随蔡锷反对袁世凯。蔡锷死后,凌鸿年在云南省任唐继尧督军高等顾问官,后又到绥远省商震都统署任参议官,在湖南谭延闿督军署供职。 多年后,他向儿孙感叹:“做官不是说做就能做的,我也是经过了身心的长久历练,不是一朝一夕的。”在他儿孙的记忆里,凌鸿年有这样一个生活习惯,大冷天也是用冷水洗澡,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年老。他觉得这样能保持头脑清醒。 面对日军胁迫,拒做汉奸 1919年,他被南方政府授予陆军中将军衔,后又作为南方政府代表之一参加南北谈判。借着到访北京的机会,他登上了长城,并且背回了一块刻有“摧锋监造”铭文的砖石,他自己在砖上加刻“秦劫余灰,己未夏五月游察哈尔登长城获归愚广志”字样,这块砖至今还保存在他孙子手上。 在这一年,离开深井村多年的凌鸿年回到了故里,从一商人手里买下一房屋,并命名为“愚园”,出自自己的字“志愚”。一位积极向上的青年,何以以“志愚”为字?是大智若愚之“愚”,还是难得糊涂的“愚”?着实让人费解了。 ▲ 愚园大门。 ▲ 愚园一角。 1927年南京政府成立,凌鸿年离开愚园,到山西在阎锡山手下做事,任晋北盐务局局长,直到1937年才辞官归隐。 归隐不到一年,广州沦陷,深井村亦在日寇的铁蹄之下。愚园被日本兵闯入,凌鸿年被日本人发现懂日语,为方便统治,日军禺南左左木大队长托人叫凌鸿年帮日本人做事,凌鸿年当场拒绝。十几天后,左左木亲自登门请凌鸿年出山,并以家属可移民日本东京作诱饵。凌鸿年明白,那不过是送羊入虎口,让家人成为人质,更是绝境,断然拒绝了左左木的邀请。为了安全,凌鸿年被迫再次离开愚园,与女儿凌厉去了香港,暂避风头。 香港一去便又三年。1941年,时任广东省主席的李汉魂写信给凌鸿年,希望凌到战时省会韶关参加抗日救亡。凌鸿年接信后,立即动身,从惠来北上韶关,但日本人的重重封锁,让他无法通过封锁线,凌鸿年只得折返,回到家乡深井愚园,此后,一直没有离开过。 ▲ 凌鸿年及其两位妻子的旧照。 凌鸿年第一位妻子是西关小姐,生有四子,29岁便离世;第二位妻子是师范学校的学生,与凌生有二女,39岁时也离世。此后,凌鸿年没有再续弦。 算官僚,但不是恶霸 凌鸿年的孙子凌锡弧(人称“弧叔”)现在还记得,小时候搀扶着阿爷(凌鸿年)去上课的日子。他说,解放后,土改运动,斗争地主,中立富农。身为愚园主人,阿爷不算地主,也不是富农,却被戴上更可怕的帽子:官僚恶霸。 “‘官僚’可以理解,确实是当过官;‘恶霸’则是莫须有,阿爷从来都没有欺负过人。” 凌锡弧说。 连村尾的婆婆忆起当年也替他喊冤:“你说他是恶霸?他哪里欺负过人?” 凌鸿年排行第四,大家称他作“四爷”,村里人都护着他,纷纷向土改人员表明:四爷是好人,别说欺负,连他骂人也没见过的,怎么能算恶霸?千万别搞他! ▲ 凌锡弧,凌鸿年之孙。 不制裁批斗,但仍受管制,要去上课,进行精神改造。“但是他年纪大了,得由我扶着他从愚园走去听课。他70多岁,耳背,我便成了他的‘翻译’。晚上七点到九点上课,实际就是批斗会,他倒好,坐在最后排,隔远了啥都听不到,于是你批你的,他拿着烟枪一口一口自顾自地抽……” “不过我在课上记下的笔记,阿爷是认真对待的,那时没有电灯,只有在煤油灯下看,有时夜深了他还拿着手电筒照着看。” 虽然受到管制,但凌鸿年幸运地得到相对宽松的对待:没有被揪出去批斗,没有被拉出去游街示众,没有被赶去清洁扫地,没有被逼戴上写着“恶霸”的白袖章。弧叔说,阿爷在那种形势的日子里,依然每日凌晨四点起床,步出愚园逛到附近的安来市喝早茶。只是后来管制更严了,出村办事要打报告,连喝早茶也被禁止。 当年的凌鸿年喜好诗书字画,专门在家里辟出一块地方作为书斋,他还自己刻了一枚“愚园”的章,印在藏书上。他还加入了颇具名气的名人社团组织“南社”社员,认识柳亚子、李大钊、于右任等人,并获得许多名家墨宝……他给自己的日记本起名为《燕游集》。 但文革一把火,这些都没了。1966—1968年,红卫兵多次冲入愚园,以“破四旧”的名义抄家,他珍藏多年的书籍、字画、信件统统被搜出来,整整60箩筐,都烧掉了。其中有一整套的《资治通鉴》、记录一生的《燕游集》、留学日本时取得的毕业证书…… 凌锡弧说,那时阿爷已经不在世,看不到这一幕,倒也是少点痛心。 光阴匆匆数十载,这座见证凌鸿年风风雨雨的愚园至今依然静静伫立在深井岐西坊。只有大门旁的“文丞”、“武尉”仿佛讲述着那个戎马时代里一位铮铮汉子曾经的辉煌。 ------------------------------------------------------ 声明:本文编撰推送属非商业行为,如涉及著作权问题,请著作权人或著作权持有人与我们联系,联系邮箱:3461003623@qq.com(本QQ为工作号,不加好友),我们将妥善处理。转载请注明转自“黄埔文化遗产”(ID:hpwhy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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