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女儿香

以前我总笑话女儿的习作有着虚无缥缈的范儿。

就像用情绪和形容词堆砌出来的危房，而且还是伫立在大雾天里的，摇摇欲坠又隐隐约约。像是看到了，又像什么都看不到。

后来再看别人的东西，发现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才知道女儿还是小case。

原来女儿家的文字都这般模样。

也许每一个女儿家都是林妹妹。多愁善感、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欲说还休。酝酿半天最后化作一树带雨梨花。像是什么都说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男人都恨不能化身美队，救美于水火。

但是，柔弱无骨的林妹妹其实凶悍着呢。翻脸、撕书，狠得下心，也下得去手。

饶是如此，男人也不会放下面子喊疼——不承认、不接受，视而不见。

总觉得中国男人的面子，像是老祖宗遗传的痔疮。无法明示，还一碰就疼。所以在中国，男女关系里地位高低变化的明显标志是男人的面子问题。

追女人的时候男人一般不要面子，等到一朝尘埃落定又开始一点一点收复失地。

女人总说男人婚前婚后不一样，重点其实也就在这里。

其实男女平等是客观的，女人的决绝往往胜过男人。

这个世上能与女人媲美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猫，一个是外星人。

猫，集黏人、漠然、热情、高冷、温柔、凶狠于一身。

有人把猫叫“猫主子”，不够恰当。猫其实根本无视，哪里真有当主子的觉悟。全凭喜好。

猫不会因为你的喂食就喜欢，也不会因为你冷落就沮丧。想黏人它自然会来，想游荡它自然会走。挥挥衣袖，还带着大半个云彩。

也许你忧心绝望呢。它又说不定带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悠哉游哉回来，黏你——就像从来没出去过一样。

用猫形容女人有着悠久的历史，古今中外通用。

让蝙蝠侠上当最多的女人——猫女——据说是蝙蝠侠的最爱。但凡最爱多半是被折腾个半死的？

女人的大脑内部一定是点状结构。

我估摸着，她们大脑里的神经元肯定不是线状细胞，科学家肯定是搞错了。

因为对女人来说，世上多半不存在逻辑这种东西。

同样的，也不存在因果律、排中律、矛盾律，也没有线性的、并行、区块链等等。

她们的大脑是一个个忽隐忽现的亮点——五彩斑斓。

而且点状结构的单元之间也没有链接，一个点到另外一个点不是网络传输、不是高速公路、也不是波音747的航道，而是瞬间转移。

所以女人的思维是跳跃式的。

男生成天价战战兢兢的尝试定位女朋友当下激活的大脑单元——生怕对方一个筋斗翻到大雷音寺——跟不上。

女人的感性是无限联结的。

比如换做我无论如何也写不出“范怀克高速公路还是一如既往地萧瑟、阴郁、毫无希望”这种句子来的。

你说，这范怀克高速公路也许景色过于单调，显得萧瑟和阴郁，这倒说得过去。

可是毫无希望都是什么鬼？

但是女人，不管文艺不文艺，天生有这种联结能力（不文艺的把范怀克高速公路换成俺们村儿就行了）。

难怪男的只要发现女人皱眉头就心惊胆战，因为完全不得要领。

女人的理性计划是时空转移式的。

女人无时无刻不在计划，从来没有停止过。小到中午吃什么，大到长大了嫁给谁。

但是计划与执行却没有关系。

女人的计划更像是美丽的梦。梦是用来享受的、憧憬的，不是用来实现的。

如果你发现她们今天说的与昨天说的不一样，请不要拆穿她们。因为昨天已经过去了。

记得十来岁的时，楼下有对小夫妻。男的是小学教师，戴眼镜，精瘦。

有次聊天，这位仁兄痛心疾首控诉：“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女人这种动物。”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像那个没见过“老虎”的小和尚——那时候很是为女人打抱不平。当即指出他对女性的不够尊重，搞的得那位仁兄尴尴尬尬的悻悻然住了嘴。

现在想来多多少少有点内疚感。要是能再碰到，也许会跟那位仁兄道一句：“你辛苦了。”

但估计没什么机会。

这位兄台如果还建在，也六十朝上了。按照中国老年男女较健康的比例推测，弄不好他现在需要“这种动物”搀着走呢。多半也控诉不成了。

曾结识过一个女孩儿，机灵活泼、伶俐可人。

平生做的第一个重要的决定是为男友只身远赴异乡。

倒也谈不上遇人不淑，只是故事到了愿赌服输和欲哭无泪的地步罢了。

于是上学、卖酒、打工、赔笑，有时候也撒泼。

她说想家、想朋友、想她的那个城市、想家门口的那碗牛大，每晚都想，每晚都哭湿被子。

但她到底还是没回去。

她说闹翻了出来的，伤透了家里人。

她知道父母的揪心，知道朋友的牵挂。

但到底还是没回去。

她说时常在梦里给父母道歉，在梦里踏上家乡的滨河路。

后来断了联系，数年不用QQ。

再看到的时候，她的QQ空间里是与一条条金毛大狗的合照，是某个动物保护组织的活动。知道她去了北京、上海和澳大利亚。

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只记得她的名字里有“启之”两个字。

我总觉得，男人应该感谢世上有种叫做女人的动物。

想想看，如果这世上只有男人，那会多么无趣——所有的事情都一是一，二是二，僵化刻板，毫无颜色。

男人需要掌控感，没有了，就不踏实。

但女人是未知的，没有人能够百分百掌控一个女人。

不过就像我们这个世界一样，只有未知，一切价值和意义才能有真正的来源。

女儿香就是沉香。传说沉香的洗晒都是女儿家的工作，这些女孩儿们经常将最好的沉香偷藏胸中带走，以换取脂粉钱。久而久之人们就将沉香中的极品唤做“女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