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缘为冰》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营长表扬了我们新兵二连三排七班。 营长见我们鼓掌,也鼓起了掌。 全营的干部战士,见营长鼓起了掌,全都鼓起了掌。 营长又大声儿地说: “我还要特别表扬,二连三排七班班长——谢强兵,和他身后咧,两名新兵。他们是——全营,最先站到我面前咧,三名战士!” 又是一阵掌声。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我们班长谢强兵,还有班长身后的那两名新兵——白德刚和陆万航。 没有人向我这儿看。 谁让我是副班长哪? 副班长本来就该站在班里的队尾。 只是,让白德刚凭空捡了营长的一个表扬,我这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儿别扭。 营长讲完话,那个吹哨儿的“四个兜儿”,走到营长讲话时站过的位置上,开始“发号施令”—— “全体都有,以一二三连顺序,绕场跑步——走!” 我们都背着背包儿站在那儿的时候儿,新兵跟新兵之间,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 可是,一跑起来,很多新兵的背包儿就现了原形。 整内务叠被卧,被卧是横着叠三折、竖着叠四折。 打背包儿的被卧,横竖都得叠成四折。 有的新兵图快,有的新兵是懒,就直接往叠内务的被卧上捆背包带儿。 这样儿的被卧,叠的不瓷实,背包带儿自然也就勒不紧。 这样儿打出来的背包儿,松松垮垮,窝窝囊囊,圆不溜丢的像个“汉堡包儿”,一按一个坑儿。 背着个“汉堡包儿”似的背包儿跑步,跑不了几步儿,背包带儿就顺着“汉堡包儿”的圆角儿出溜下去了。 这样儿的背包儿,不跑散喽,等什么哪?连哪“面包”里边儿夹着的零碎儿,都得来个天女散花儿。 人哪,干什么都不能偷懒儿,都不能耍小聪明儿。 在连队,尤其是打背包儿,该怎么打,你就得怎么打。 部队行军打背包儿,打了几十年了,不是什么新生事物。就得按着老经验,死规矩儿来。 还有的新兵,背包儿打得挺像那么回子事儿,可是,背带儿太长了。 背带儿挂在肩膀儿上,背包儿吊在屁股蛋儿上。跑一步打一下儿屁股蛋儿。 就算是背包儿在屁股上没磕散,屁股蛋儿也得让背包儿给磕肿了。 坪坝不大,还没跑完两圈儿,背包儿就有不少散了架的。 真可以说是“光着屁股推磨——转着圈儿的丢人”,“狗长犄角——出尽了洋(羊)相”。 背包儿跑散了架,背包带儿和被卧耷拉到了地上,后边儿跟着跑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一脚就踩上去了,被卧在地上拖着。 裹在被卧里头当枕头用的小包袱儿,也掉出来了。 ——当枕头用的小包袱儿,每个战士都有。 我们当兵的时候儿,没有枕头。 在武装部领一块儿本色儿的棉布包袱皮儿,随着季节的变化,把随时替换和手使的衣物,都包在包袱皮儿里。 小包袱儿——晚上睡觉当枕头,白天裹在被卧里。 为了让被卧能叠得有棱有角儿,小包袱儿的大小要包得合适,还要包得平。既要能撑得住被卧,还不能让被卧显得窝里窝囊的。 背包儿跑散了,被卧拖到了地上。 小包袱儿也散开了,包袱里的东西,像播种似的撒了一溜儿。 五颜六色、五花八门儿的。 有民俗味儿、乡土味儿十足的绣花儿袜垫儿,大花裤衩儿,大红的布裤腰带,彩条儿的土布手巾,贴花儿的大红肚兜儿…… 我还看见了一个小孩儿用的围嘴儿。 围嘴儿上绣着一头猪。 我不知道那围嘴儿上的猪,象征着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随身带着个围嘴儿,有什么寓意…… 看得出来,这些东西,如果不是临来的时候儿老家儿送的,那么,就一准儿是小情人儿送的。 总之,那每一件物件儿,都是情,都是爱,都是心思,都是惦念…… 我这个北京胡同儿里长大的孩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些物件儿。 真好看哪! 我们城市里的女孩子,这个岁数儿,还在“复课闹革命”哪。 人家山乡里的女孩子,已经学会了纺纱织布做女红了。 背包儿跑散了,铺了一地的花花绿绿。 后边儿的人跑过来了,看见地上的被卧和小包袱儿,还有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刹不住脚,只好踩着跑了过去。 一双又一双的大脚,从哪些花花绿绿上跑过去了。 可怜了那些有着美好寓意的物件儿,可怜了那些充满爱意和憧憬的女红,可怜了那双飞针走线的巧手…… 散落了小包袱儿的新兵,恨不得趴在地上,保护着那些物件儿。 他们喊着,骂着,护着,哭着,往起收拾着…… 喊声和骂声充斥着整个儿坪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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