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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鼎鼎大名的怡和洋行和宝顺洋行的起源就反映了19世纪初英国散商的嬗变。 最开始，钟表商人亨利-柯克斯走通了东印度公司广州特派委员会的关系，在其他散商返航后他得以继续逗留在广州做生意。他的合伙人约翰-里德搞到了奥匈帝国的委任状，成为奥地利驻广州领事，丹尼尔-比尔则搞到了普鲁士王国的委任状，成为普鲁士驻广州领事。 柯克斯后来被勒令离开广州，而里德和比尔兄弟这三个英国人、前东印度公司职员因为搞到了外国任命得以摆脱东印度公司的制约，继续逗留在广州。柯克斯-里德行变成了里德-比尔行。早在柯克斯时期，他就发现他的钟表与八音盒的销售越来越困难，因为中国人学会了制造技术，山寨货的成本只有舶来品的一半，于是他开始转向鸦片贸易，而里德和比尔兄弟扩展了这一业务。 里德赚够钱后回英国做富家翁去了，麦尼克兄弟成为新的合伙人，公司名称也变成了比尔-麦尼克行，这是发生在1803年的事。 就在前一年，一个18岁的苏格兰人威廉-渣甸（William Jardine）从爱丁堡医学院毕业，远赴东方成为一名东印度公司的随船医生助手。在东印度公司服务了15年后，渣甸决定辞职开创自己的事业。当然，这个决定的前提是他在此期间积累了足够的人脉，在东印度公司董事的同意下获得了散商的执照。 在渣甸准备开展广州贸易的时候，一个比他小12岁的苏格兰贵族后代詹姆士-马地臣（James Matheson）也来到了广州。跟渣甸一样，马地臣从爱丁堡大学毕业后也来到东方闯荡江湖，他先是在他叔叔在孟买的麦金托什行工作，因为工作中犯错被叔叔赶回英国，他不愿意就此作罢，于是来到了广州。 渣甸和马地臣分别开始了他们的鸦片贸易生涯，然而他们的运气并不好，1819年清朝再度严禁鸦片，导致鸦片价格暴跌，他们是在一片惨淡中努力生存。 几年后，比尔兄弟先后回国，渣甸和马地臣作为合伙人进入了麦尼克行。后来麦尼克兄弟也回了英国，1832年，商行的名称变成了渣甸马地臣行。鸦片战争后，他们的商行起了个中国名称怡和洋行，不知道是不是抄袭了十三行首富伍氏家族的怡和行的行号。 腐败王朝的禁令往往是上紧下松，因为整个行政体系的末梢已经腐烂了。比如当时的一位水师将领张保仔，后来香港还拍过他的电影，是刘德华还是成龙演的我忘了。他原来是海盗，属于蔡牵旗下一伙，后来投靠清廷混了个官职，由海盗转变成了官军。张保仔本人就吸毒，指望这种人查禁鸦片岂不是笑话。清朝的地方官员们总在贪污受贿，勒索钱财几乎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渣甸和马地臣通过贿赂和走私很快渡过了早期的艰难岁月，随后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他们贩毒生意的合作伙伴甚至包括了澳门唯一的葡萄牙法官和一位懂中文的普鲁士牧师郭士立。当时一种小型快速帆船——飞剪船正在成熟，这种船虽然吨位比较小，但是速度快，可以多角度利用风力，以往的帆船一年只能来回一趟，而飞剪船可以来回多次，渣甸很好的利用了这种船。 生意最红火的时候，渣甸和马地臣在珠江口外的伶仃洋上锚泊了几条大趸船。他们在广州给中国走私犯们发凭证，这些毒贩子凭单子划着小船去趸船上提货。清军水师一方面收了贿赂，一方面打也打不过，还不如跟着捞点好处。渣甸和马地臣还派船北上到沿海各地走私贩毒，从闽浙一直到渤海。 “惶恐滩头说惶恐，伶仃洋里叹伶仃”，自然环境没有变，只是人在改变，同一片伶仃洋上，曾经有为国捐躯的文天祥，也曾经有大毒枭渣甸们。 英格兰人兰斯洛-颠地（Lanselot Dent）比马地臣还小三岁，但他的起点上来就很高。他继承了舅舅大卫逊的洋行，而大卫逊则是作为白手套代理人接管的巴林行。巴林行是东印度公司董事乔治-巴林建立的，后来因为这样太张扬才转由大卫逊代理。而此时的巴林家族在伦敦炙手可热。 1995年，巴林银行新加坡分行交易员投机失败造成巨额亏损，巴林银行倒闭，随后引发了东南亚经济危机。但19世纪初的巴林家族，这个德意志牧师家族移居到英国不久，是罗斯柴尔德家族追随的偶像，他们炒国债，为英国应付美国独立战争融资，为打拿破仑战争融资，美国人买德克萨斯找他们借钱，买阿拉斯加也要找他们借钱，他们在全球各地都有业务，数次拯救了英格兰银行的危机，直到后来家族里还出了戴安娜王妃。颠地洋行——后来叫宝顺洋行背靠这样的大树。 颠地来自于英格兰边地威斯特摩兰，这里的人历史上就与苏格兰人不对付，就象权力的游戏里守夜人和白鬼的关系。宝顺洋行挂着英格兰白底红十字的圣乔治旗，而怡和洋行则挂苏格兰蓝底斜白十字的圣安德鲁旗，在传统的英格兰人与苏格兰人矛盾的背景下还有私人恩怨，作为竞争对手，颠地曾运用他在伦敦金融届的影响力使渣甸的汇票无法兑付。 这两家洋行是当时从事鸦片贸易最大的两家。两家在广州各自办了报纸互相说坏话。 排名第三的是旗昌洋行，这是家美国公司。旗昌洋行1824年由塞缪尔-罗素（Samul Russel）创办，他两个主要的合伙人是小沃伦-德拉诺和约翰-默里-福布斯，这俩人还兼着美国驻广州的副领事。当时驻中国的领事并不值钱，因为各国与清朝并没有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在中国的外国人数量也很少。 但这三个人后来都有很有名的亲戚。罗素的堂弟上大学的时候跟后来的美国总统塔夫脱一起创办了耶鲁大学骷髅会，骷髅会后来出了包括几位总统在内的诸多名流，被八卦成美国最神秘的组织之一，更八卦出罗素用贩毒的钱大力资助骷髅会，其实早期骷髅会都没几个人，罗素回国的时候他堂弟早就不玩学生会了。福布斯后来回国成了铁路大亨，今天的后代里有个克里当了美国国务卿为人所知。德拉诺就更有名了，他的外孙是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 1830年代，以这三家洋行为首的鸦片贸易造成的白银流失越来越严重，清政府再次下令严禁鸦片。这一次事情就搞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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