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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漠一 昨天，尔冬升一个人面对着直播镜头念完了第39届香港电影金像奖的获奖名单。全程不过十几分钟。看着镜头里孤零零的他，莫名心酸。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金像奖的热度。 第一个奖颁给了易烊千玺，最佳新演员。之后周冬雨也成了最大的热点，因为《少年的你》，她成为了首位拿下双金的90影后。 比起今年的金像奖，我们更想来说说周冬雨和易烊千玺，以及昨天被大家广泛讨论的，老谋子眼光毒辣的问题。 这边刚拿下影后，马上就有人挖出这几张照片。 章子怡捧着周冬雨的脸。 巩俐和章子怡的近身交谈。 章子怡也发了一条微博，祝贺「少年的你们」。 前浪和后浪，一起浪。 周冬雨能有今天的成绩，起点当然是《山楂树之恋》。 刚好，又都是张艺谋一手发掘了巩俐、章子怡、周冬雨三人。 巩俐+章子怡，这两位当今中国影坛上最有国际影响力女星，都是从张艺谋的电影里起步的，这已经足以证明张艺谋眼光之毒辣，如今，这个名单上，还要再加上一个未来可期的周冬雨。 《山楂树之恋》 多年前有个采访，那时候张艺谋正在拍《归来》，记者问张艺谋，你怎么看谋女郎一直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张艺谋回答：「焦点只是两个人，巩俐和章子怡，别人还到不了这个程度。当然这两个人也很特别。但我觉得很幸运的是，现在国际上影响最大的两个中国女星，都是我发掘出来的（笑)。」 碰巧，巩俐和章子怡都是在大二的时候被张艺谋发现的。 当年为《红高粱》选角，张艺谋本来最想定的人是符合莫言小说里「丰乳肥臀」的史可，等到去戏剧学院选角的时候，有人推荐巩俐，她又刚好不在，直到选角团队离开前一天，巩俐才回来和剧组聊了半小时。 《红高粱》 那时候的摄影师是顾长卫，拍也拍了，结果回去才发现，全拍虚了，所有素材只有四五秒钟是实的。 但就是这四五秒钟的素材，让他们觉得巩俐「更有味道」，是「老天爷赏饭吃」，就定了她。 然后，九儿就让巩俐变得家喻户晓，那是1988年，巩俐23岁。 《红高粱》 不过巩俐真正迎来事业的决定性转折点，还是凭借《秋菊打官司》在威尼斯电影节拿下最佳女演员。 当年《红高粱》闪耀柏林，虽然焦点并没有完全落在巩俐身上，但也让人记住了她的脸，成为巩俐国际化之路不可或缺的铺垫。 此后的《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都是在这条路上添砖加瓦，然后才有了《秋菊打官司》的一步登顶。 《秋菊打官司》 你会发现巩俐的国际化之路是跟张艺谋的国际化之路高度绑定的，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这和第五代导演走出国门之路过从甚密。 因为除了张艺谋，巩俐国际化之路的重要作品，还离不开陈凯歌的《霸王别姬》《风月》《荆轲刺秦王》。 《霸王别姬》 第五代导演们风格浓烈的中国奇观，西方世界对前现代中国的奇诡想象，那个年代中国电影的世界电影节之路，都共同构成了巩俐的不可取代和独一无二。 巩俐之所以能成为今天的巩俐，她在演技上的磨炼，独特的个人气质和银幕形象当然是最重要的原因，但与此同时，我们也不能忽略了她背后的那个时代。 《霸王别姬》 到章子怡这里，又有很大的不同。比起张艺谋对巩俐的御用，章子怡虽是被张艺谋发掘，却是在其他导演手上绽放。 有意思的是，当年《我的父亲母亲》选章子怡，也跟当年选巩俐一样，并不是那么的一击即中。
《我的父亲母亲》 去年中国电影资料馆举办章子怡从影二十年回顾展时，摄影师侯咏聊起当年的选角，说自己第一眼见章子怡的时候，觉得她就是个顽皮的小女孩，当时张艺谋还问侯咏说，你觉得这小孩上相吗？侯咏说现在还看不出来，得（上镜头）试一下。 现场章子怡开玩笑说：你们都不如人家李安导演，人李安导演一看就说这是祖师爷赏饭吃。你们还摄影师出身呢（笑）。 然后侯咏用镜头试了一下，「没问题了，很棒。」这才定了章子怡。
《我的父亲母亲》 如果说巩俐是和第五代导演一同崛起，章子怡的国际化之路则能让我们看到中国电影在这二十年来走向产业化、市场化、国际化的迅猛变革。 她的影后之路，是和这些年中国电影的发展同步的。 《我的父亲母亲》之后，让章子怡国际化走出第一步的就是李安的《卧虎藏龙》，你能从这里发现她和巩俐一个很有意思的共同点，那就是她们走出国门时，都是作品>演员的，这也符合新人演员的成长脉络。
《卧虎藏龙》 合拍片时代的来临对章子怡的事业道路起了很大的助推作用，《卧虎藏龙》《艺伎回忆录》，包括后来和王家卫合作、让她拿影后拿到手软的《一代宗师》，都是合拍片不同阶段的代表性作品。 合拍片时代这个词听起来枯燥，但却恰好显示出了章子怡极其难得的一种能力。
《一代宗师》 说简单点，或许叫吃苦。关于吃苦，有件旧事或许可以作为例子，李安说她在拍《卧虎藏龙》的时候，从来不躲避武打镜头，为了拍得真，直接就把自己的脸往墙上撞，「那可是她吃饭的家伙。」 再说抽象点，那就是她拥有宽容度极高、弹性极强的表演适应力，无论跟什么样的地域、代际、风格的导演合作，出演什么样的角色、类型，她都能把自己装到那个角色和影片的语境中去。
终于说到周冬雨了。 作为第三位成绩斐然的谋女郎，周冬雨跟章子怡一样，也是被张艺谋发掘，在其他导演手里才大放异彩。 在《山楂树之恋》中，你其实并不会觉得周冬雨有多么惊艳，那时候的她甚至都还没长开，这种感觉跟角色本身的复杂度也有关系，周冬雨自己或许也认识到了这一点，越是年轻的演员，越不能在「青春角色」的舒适圈里。 青春红利是会很快耗尽的。
《山楂树之恋》 但周冬雨又不像巩俐和章子怡那样，有外形上的宽容度，必须要承认这一点，她作为演员，在外形方面受到的限制，比同在28岁上下时期的巩俐和章子怡都要大。 但你能发现周冬雨在选角上，一直在很努力地突破这个短板，少女角色是壳，关键在于里面包裹的复杂内核。 于是我们就有了《七月与安生》里的安生，然后有了《少年的你》里的陈念。
《七月与安生》 从更大的层面上来看，周冬雨的转型之路，也与两岸三地大华语电影的融合、新一代电影人在上一代的助推下走向市场同步。 《喜欢你》的许宏宇，曾国祥《七月与安生》《少年的你》背后的陈可辛、许月珍团队，都是如此。
把巩俐、章子怡和周冬雨放在一起看，除了她们都在张艺谋这里起步、个人天赋特质努力之外，三人其实刚好代表了华语电影的三个不同发展阶段。 巩俐和章子怡的影坛位置已经奠定，就像那张图里说到的皇太后和皇后一样，还年轻的周冬雨，也让我们对她的未来，有了更多期待。
「少年的你们」里，当然还包括拿下最佳新演员的易烊千玺。 在这个奖之后，我们终于可以说易烊千玺是演技派了。他完成了许多偶像型艺人最想完成的那种转型之路，凭一个角色，就跨越了偶像派到演技派的鸿沟。 偶像派的转型，可能就像童星如何在成年之后找到合适戏路一样艰难，这里首先涉及到一个打破既定印象的难题，然后才是立起新的形象。
易烊千玺能成为小北，也存在某种可遇不可求的契机。 演员的成名之路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积累型，靠一个个角色积累起自己的银幕形象，你很难说哪个角色有特别决定性的、节点性的不同。另一种演员则属于一夜成名型，某个角色，就是在某个阶段，抓住了这个演员稍纵即逝的气质。
小北之于易烊千玺就是如此。早一点，易烊千玺还没长开，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曾国祥并没有想到用他的原因。晚一点，他身上那种即将迈入成年人世界的生猛和毛边儿，可能又没有了。 有了这样的刚刚好，我们才看到了只靠一个眼神，就让人深深记住的小北。 不过，饰演小北这样的角色的机会，有且仅有一次，抓着少年的尾巴，打开自己演员之路的易烊千玺，要面对的是更为复杂的，寻找「少年之后」样子的难题。
这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周冬雨面临的问题。 当周冬雨和易烊千玺不再是少年，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关于这一点，他们自己应该也和观众一样好奇。 今年的金像奖选择线上颁奖，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之举。但它的意义并不会因此有变化。 奖项和肯定是滞后的，变化早就在发生了，华语电影，已经迈入了属于年轻人的时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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