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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很老了，老到送走了几辈人，过道顶也裂开一条长长缝隙，像是岁月执刀而刻的印记。每每眼睛飘过，总感觉到苍凉，寂静的光阴里，一些无法挽留的过往，就此在这深深庭院中，深掩尘埃。 才立夏，经过几日的高温，气温又回落到从前，骤然起落间，繁花似锦的蔷薇，纷纷扰扰地枯萎，似经历了一段竭尽全力的爱情，倏然间用尽了所有热情，一回首，美好都被风吹散，忽尔就老了容颜。低温的爱情才长久，天荒地老是碎碎的流年，静静地过，守着一天一天的平淡。 阳光晴好的日子里，搬一把椅子坐在枣树下看书，空气中植物的清香，熏人欲醉。想起三月间，下了濛濛的雨，细密的枣花落了一地，也飘进茶壶里，用开水沏了，别有一番品味。在我以为，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枝枝叶叶，皆可入茶。在老院子里喝茶，是与时光会晤厮守。 落雨的初夏，老宅极有韵味，空气里充满了诗意，本是平常景致，我却无比深爱，无论现实多么不堪，总还有一颗美好的心，也就没有什么可以畏惧。半生已过，最美的风景在村庄里春秋冬夏，也在光阴辗转中隐匿不见。 老宅里听雨，需一杯清茶应景，绿茶或白茶袅袅婷婷，嫩而妖娆的叶子，在植物间散发清气。执伞而立，雨水清凉，米粒般的小枣缀满枝丫，鸽子，兔子，小鸡仔，在每个角落里各自安好，却又彼此牵挂。 一个院子里生活，一草一木，风来雨落，朝夕晨昏，都是水一般的流年，花开过，人来过，阳光明媚的蓝天，不过皆为须臾之间。夏天来了，老宅子也有了人气。 种下一院子的花花草草，也种下蔬菜与瓜果树苗，用心去抚育它们成长，浇水施肥，晒太阳，遮绿荫，孩子般亲近。其实，没有人类的叨扰，它们汲取阳光雨露，生长的更加枝繁叶茂。 喜欢下雨，喜欢在雨季执伞漫步，发呆。仿佛从天而降的雨水，都是过往消逝的岁月，在这个宁静的日子里，又哗然回归，贴着我的发梢，飘过我的眼睫，透明的忧伤无声地来过。 夜色一点点晕染一天中最后的时光，雨水在黑暗中畅快淋漓地跌落蹦跳到地面上，发出淅沥哗啦的回响。我喜欢它是寂寞的，温情地湿润泥土，悄悄踮起脚尖来一场漫天独舞。 天气预报最近有雨连绵，心中无端欢喜，因为有雨的日子，老院子里也有了江南的水气，多了几分细腻，与缠绵。有雨的日子，应学会惜福，待来日老宅重建，这老旧的韵味怕是再多雨水也打不湿曾经的光阴了。 老宅听雨，可伞下观荷，任晶莹剔透的水珠在田田荷叶上玉碎圆满，也可枕畔漫思，听那一帘子水珠碎碎地洒落尘埃，滴滴都落在心间，时光瞬间也老了，比老宅要老上几倍。深夜里，翻几页书，躲在雨水的喧哗里，想一回从前，若有岁月可回头，定还要认真地听雨，听似水流年潺潺流过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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