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首发原创,@沈青黎儿童自我保护 林徽因集美貌和才华于一身。但其性格中却始终浮动着一抹幽怨的底色。这来自于她的母亲——一个充满怨气的旧式女子。母亲的偏执和不理解使林徽因失去了童年,她曾直言:“我自己的妈妈把我赶进了人间地狱”。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导演着奇妙的轮回,林徽因离世4年后,林家又诞生了一个单字名璎的女孩。和姑妈一样,林璎热爱艺术、灵气逼人,在建筑方面有着过人的才华。她不仅在21岁就设计出了美国最著名的纪念碑,还曾获得过奥巴马颁发的国家艺术勋章。和姑妈传奇的一生相比,林璎的生活更加简单平静,她一直享受着美的滋养,在创造美的道路上悠然前行。 童年和家世,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融入血脉林璎的童年,像一个远离尘嚣的美梦。而这美梦就搭建在美国俄亥俄州的一片林子里。林璎的父亲林桓是位陶艺家,母亲是一名诗人,二人均是赴美的留学生,毕业后任教于俄亥俄州大学。生下一双儿女后,天性淡泊的林氏夫妇便搬出了学校宿舍,在郊区建宅安居。于是静谧的山林成为了林璎成长的背景色,花栗鼠、浣熊和野兔也成为了她幼时的玩伴。 从小到大,林璎一直被父亲亲手制作的艺术品和家居摆设包围着。林桓有着极好的审美品位,还有一双神奇的手,他亲手烧制了吃饭用的杯盘碗勺,还打造了各式各样的桌椅屏风。而这些手作的器物则以不声不响的姿态滋养着林璎,令她在小小年纪就感受到了艺术之美,并逐渐形成了良好的审美能力。 ![]() 少年时代的林璎 因为是华裔,童年时代的林璎没有和周围的小伙伴打成一片。她每天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父亲的陶艺工作室、俄亥俄州大学的艺术区和家后面的树林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幼时的她和世界形成了某种隔离,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但这种隔绝让她学会了专注,不管是躲进屋子里看书,还是到院子里和小动物玩耍、学着父亲的样子制作蜡模和玩偶,她都能全身心地沉浸其中,在过程中感受到忘我的快乐。 虽然父母很少谈起他们的过去和林氏家族的历史,但林璎一直知道,自己所居住的地方,虽然安适美丽,但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他们一家人的根在非常遥远的中国。她曾在父亲书房的箱子里看见过一张福建老宅的照片,虽然照片已经十分陈旧,但她还是在简约的庭院和湖畔小景中读出了深远的意蕴,灵魂为之微微震颤。自那时起,她便对建筑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尤爱古雅的东方建筑。中学毕业后,林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耶鲁大学建筑系,因为天赋卓著,她很快成为了教授眼中的天才少女,被视为“未来建筑界的明珠。” 而直到林璎21岁生日那天,父亲才郑重地同她聊起了家族史,告诉她自己的长姐林徽因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建筑师,她曾和姑丈梁思成一起设计了人民英雄纪念碑。林徽因的经历深深吸引了林璎,她敬佩姑妈的执着和勇气,立志也要做个不一般的建筑师。出于对长姐的尊敬,林桓并未向女儿提及长姐生命里那些带有罗曼蒂克色彩的故事,他希望女儿去过简单平实的生活。而外貌神似姑母的林璎也如父亲所愿,一直活得单纯笃定,充满力量。 ![]() 林璎 打破思想的藩篱,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进入耶鲁大学后,聪明的林璎如鱼得水。大二那年,她选修了一门“丧葬建筑”的课程,刚好政府准备筹建“越战纪念碑”,向社会征集设计方案,全班同学都参与了应征,结果林璎的设计稿从1500份应征作品中脱颖而出,一举中选。为此她不得不休学一年,到华府参与施工。 虽然设计的是“越战纪念碑”,但林璎并未刻意强调死亡是一场悲剧,而是站在尊重死者、接纳死亡的角度上展开了构思,并以保护自然环境为原则设计出了一座黑色大理石纪念碑,上面镌刻着亡者名单。其设计如大地开裂接纳死者,讲述着无尽的哀伤,又传递着无言的慰藉。多年以后,几乎所有的建筑家和艺术评论家都认为林璎开创了前无古人的纪念碑设计风格,其作品将永垂艺术史。但在当时,这件作品却将林璎推进了舆论的旋涡。 林璎的设计打破了“纪念碑应当高耸入云”的定律,许多政客一时难以接受这种创新,将其称为“丢脸的破墙”,而林璎的亚裔的身份也受到了保守派的诟病,反对声和谩骂声开始排山倒海地涌向她,她甚至被过激派当众羞辱和咆哮。因为舆论压力,林璎不仅没有拿到主办方承诺的奖金,纪念碑落成典礼上更是只字未提作者信息,而她也因为这次风波被迫转学到了哈佛,转校后,压力和批评依然如影随形,无奈之下林璎只好暂时退学。 ![]() 在家人的安抚下,林璎重回耶鲁继续学业,并拿下了硕士学位。一年后,她被学校授予荣誉博士学位。受到前番的心灵重创,个性敏感害羞的林璎沉寂了数年。直到三十岁那年,她才接受南方贫穷法律救援中心的邀请,在马丁·路德·金发起民权运动的地方设计了一座民权纪念碑,纪念碑呈反转锥形,有流水汩汩涌出,灵感来自于马丁·路德·金的演讲“我们不会满足,除非正义和公正像流水般滚滚而来……”纪念碑建成后,不少黑人抚摸着上面的水幕泪如泉涌,每年到此访问者甚众。 完成民权纪念碑的设计后,林璎内心的创伤也得到了平复,她终于明白:“打破思想的藩篱,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意识到这点后,内心的郁积的愤怒烟消云散,她重新回归了自己的设计之路。“我没有扑向成功,而是继续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林璎这样形容那时的自己。 很多时候,艺术就是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林璎的父亲曾说:“林家的女人,每一位都个性倔犟,果敢独断,才华横溢而心想事成。”这句话在林璎听来,既像赞赏,又像激励。她一直提醒自己,要活得配得上这句“断语”。20多年间,她设计的建筑物见证了时代的变迁,全美许多地标性的建筑物都出自她手。她不仅入选了美国妇女名人堂,还被选入“二十世纪最重要的一百人”、“五十位美国未来领袖”之列,但比起“知名建筑师”的称谓,她更喜欢别人叫自己艺术家。 ![]() 获得奖章 在林璎的记忆里,父亲永远都在忙碌,他不是躲在工作室里捏陶土,就是在屋前的院子里叮叮当当地做手工。每天写完功课,林璎喜欢抱着胳膊看父亲劳作,有时也会挽起袖子给他搭把手。正因这种珍贵的熏陶,她迷恋一切需要动手去做的事。比如捏一块泥巴、刨一块木料。“越战纪念碑”的雏形,便是她在餐桌上用土豆泥捏成的。每次设计新的建筑,她都会拿一块橡皮泥捏来捏去,捏出得意的作品后,她还会认真地为其刷上油漆,和各式各样的奖章一起摆放在书柜里。早在耶鲁时期,教授就对她喜欢捏橡皮泥的做法感到奇怪,但林璎却自得其乐,她说:“橡皮泥其实是一种用油来保持柔韧度的黏土,而我心中一直涌动着塑造土地的激情,为此我一直在心里珍藏着一块橡皮泥,它是我所有作品的生命。” 正因为从父亲那里继承了太多的精神宝藏,他的离世对林璎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但在凝视父亲的遗容时,她却发现父亲有一双精巧和美丽的手,而这双手和自己的一模一样。这让她在悲伤之中感受到了巨大的慰藉,也更加坚定了为艺术而活的决心。她说:“很多时候,艺术就是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上帝给了我艺术之眼和艺术之手,我能做的大约就是不辜负它们。”她将对艺术的眷恋注入了作品,其名作“月相”、“成行的芦苇”等无一不是流溢宁静优雅的沉潜之美,沉淀着思考的碎片,如姑母林徽因的诗一般动人。 ![]() 中年林璎 为艺术而活的林璎仍像童年时代一样游离于人群之外,她生性低调,不喜交际,虽然名满天下却依然穿得像个“匆匆赶去上课而又害怕迟到的大学生”,也依然有一颗敏感而害羞的心,对所有美的事物保持着好奇。而对于赋予她无尽灵感的自然界,她也心怀敬畏。为了纪念那些已经消失或者正在消失的动植物,她开启了长达十年的“什么在消逝·空屋”计划,用这座“最后的纪念碑”来告诉世人:珍视过去,它才会告诉我们将来应该怎样生活。 虽已香逝,但“林徽因”这个名字却活在了舞台上、诗文里,任后人毁誉褒贬。而林璎虽载誉累累,却拥有着更为清寂淡泊的人生。其姑母若泉下有知,大约会欣羡不已:也许,单纯而平静地活着,才是这世间最难得的福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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