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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世俗成就不再满足你,你要如何为生命找到意义?

 z55j03b55 2020-05-12

人生要爬两座山。

第一座山是关于“自我(ego)”的,你希望自己越来越成功、越来越厉害,要实现自我,获得幸福;

第二座山,却是关于别人的,是关于“失去自我”的:你为了别人,或者为了某个使命,而宁可失去自我。

这种比喻对比了两种不同的道德观。

第一座山是个人主义者的世界观,把自我的欲望看得最重要。

第二座山是关系主义者的世界观,把关系、承诺,和心与灵的渴望看得最重要。

我的核心主张是:个人主义世界观已经被我们用过头了。我们把自己视为独立自主的个体,使分裂和部落主义愈演愈烈,崇拜个人地位和自给自足,结果埋葬了人的心灵中最美的东西。

我把我论点中不同的思路整合起来。但我不想引述别人的话或故事,而是以宣言的形式呈现。

正文字数丨8866字

预计阅读丨17分钟

关系主义者宣言

这个世界正处于过渡时期。

个人主义道德生态已经崩坏,使人感到孤独与无所依靠。许多人的直觉反应是诉诸演化本能:回归部落。

假如整个社会用“回归部落”来因应过度的“我可以自由做自己”趋势,那么二十一世纪将会成为冲突与暴力横行的时代,并且使得二十世纪的动荡显得相当小儿科。

我们可以用其他方式找到归属感,以及找到人生的意义和目的。

健全的社会可以有另一种样貌。那个解方就是关系主义。唯有往我们内心的深处走,找到源源不绝的关怀能力,然后向他人做出承诺,将这份关怀散播出去。

在这份宣言里,我试着证明当下盛行的过动个人主义是行不通的,并试着证明关系主义是更好的生活方式。

不效忠于某个自我以外的东西,就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深刻的足迹

自我和社会之间永远会形成平衡状态。

在某些年代,群体施加的压力把自我压迫得无法呼吸,使个体感受到一股迫切的需求想要挣脱束缚,展现个性。

现代的情况恰好相反,自我过度膨胀,而群体变得弱小。我们往个人主义的方向摆荡已经过头,导致丧失了与他人的连结,形成了团结的危机。

过度个人主义是这个时代的主流道德观,它是一套涵盖道德、感觉、理念和实践的系统,它建立在一个想法之上:人生的旅程是一趟个人的旅程,人生的目标是追求个人的幸福、忠于自我、自我实现,以及自给自足。

过度个人主义使每个人心心念念一个问题:我该怎么做才能得到幸福?

过度个人主义建立在一个解放故事之上。

英勇的自我挣脱社会的束缚,靠自己的双脚站在大地上,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自己保障自己的权利。过度个人主义将自由定义为没有任何限制和要求。

用这种方式,过度个人主义逐渐破坏不是建立在个人选择之上的连结,包括与家庭、邻里、文化、国家和公共利益的连结。

过度个人主义不断腐蚀我们对他人和族人的义务和责任。

现代社会的核心问题来自这种腐蚀:社交孤立,不信任他人,两极对立,家庭失能,社群消失,部落主义,自杀率上升,心理健康问题增加,缺乏共同目标导致的心灵危机,使人跨越差异、凝聚起来的团结感消失,有助于形成社群、相互关系、同志情谊和目标的共同故事和理念消失。

过度个人主义的主要问题在于,它导致个人的堕落和毁灭。

这个系统建立在每个人的自我中心欲望之上。这是一种利己的欲望:出人头地;在世上留下名声;获得财富、权力和地位;赢得胜利并胜过他人。

过度个人主义从不强调其他的欲望,最后甚至再也看不见那些欲望,如寻求连结、融合、服务和关怀等更深层、更难以说清楚的动机。

那些不是自我的渴望,而是心与灵的渴望:与他人在爱之中相依存的渴望、为某些理想服务的渴求、臣服于某个崇高公益的渴求。

过度个人主义麻痹了这些最深的向往,最后创造出孤立且自利的个体,这种人觉得人生中好像缺少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过度个人主义在表层系统最为活跃。消费主义为了获取更多物质,扬弃了对个人最重要的东西。功绩主义扬弃了个人“成就”最深刻的部分。失衡的资本主义将人变成功利且急躁的工作狂,对任何长期的依附关系免疫。

过度个人主义者发现自己活在有条件的爱的世界里。唯有当我达成这个世界期待的地位或成就,我才值得被爱。唯有当我有能力回报,我才值得被爱。

别人对我的评价决定了我的价值。到头来,过度个人主义无法让人感到自足和安全感,它使每件事变得有附带条件,以致于情感和灵性的安全感无法滋长。它使人对他人的评断极度敏感,当他们遭到轻视,就会立刻反击。

过度个人主义把人导向虚妄和不满足的人生。

有些人过着一种美学人生;他们浅尝各种愉快的人生体验,但这种没有崇高理念为后盾的体验,无法累积成任何东西。

有些人成为缺乏安全感的人生胜利组。他们努力想赢得他们渴求的爱、赞美和情感依附,然而,再大的成就也无法带来他们渴求的爱。

当你根据过度轻忽人性的观点打造整个社会,最后会创造一个抽离人性的文化,使众人无法获得他们最深切渴望的东西。

不做出承诺的人将会被世界遗忘。不效忠于某个自我以外的东西,就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深刻的足迹。

过度个人主义使部落主义应运而生。众人最后会加入某个立场强硬的部落,以反制超个人主义导致的孤立和缺乏意义的人生。

这看似是在建立某种关系,但事实恰好相反。若关系主义者的基本心态是互相关怀,那么部落主义者的基本心态就是互不信任。

他们的心态永远是:自己人和外人的对立,不是盟友,就是敌人,不是毁灭别人、就是被别人毁灭。他们永远处于慎怒模式中。

部落主义者试图寻求连结,但他们却用忿恨与不信任将自己彻底孤立。

部落主义是一种黑暗版的社群。过度个人主义的悲剧性矛盾大于一开始看似令人振奋的个人解放行动,导致了部落之间的倾轧,最后反而压震部落原本想要解放的个人。

人生并非踽踽独行,而是世世代代的传承

这世界若要发生革命,将会是道德革命。现代社会需要可以和主流的过度个人主义对抗的道德生态。

我们需要阐明一个以人际关系,而不是个人,为核心的信念,它清晰的阐述了每个人都知道的真理:

我们由人际关系形塑而成,我们从人际关系获得养分,我们渴求建立人际关系。人生并非踽踽独行的旅程,而是众人一起打造家园的过程,被依附关系形塑、进而形塑依附关系的过程。它是世世代代把礼物传承下去的过程。

过度个人主义者将社会视为一群互相订定契约的个体、关系主义者将社会视为一个连结网络,这个网络比个人选择更加重要。

过度个人主义者将个体视为自给自足的单位;关系主义者认为,人是网络中的一个节点,性格是向他人靠近的移动。

做为孩子,每个人的情感和灵性基础,由成年照顾者付出的无条件的爱形塑而成。每个人的依附风格由他与慈爱照顾者之间的互动双人舞形成。“我们”先于“我”。

长大成人后,我们以人际关系的品质,以及我们为那些人际关系付出多少心力,衡量自己的人生价值。

人生是质的努力、而非量的努力。重点不在于数量多寡,而在于浓度与深度。任何道德生态的主要任务是,定义高品质人际关系的模样。

要拥有最美好的成年生活,意味做出承诺并忠于那些承诺:对志业、家庭、人生观或信仰、社群的承诺。

成年生活的重点在于对他人做出允诺,并忠于那些允诺。在无条件互相给予礼物的过程中,我们可以找到美好的人生。

关系主义是过度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的折衷。

前者切断所有的深刻连结。后者将个人淹没在群体里,将群体视为没有个性的集合体。

关系主义者将每个人视为深厚迷人的温暖承诺网络里的一个节点。他努力打造由充满创造力的多元群众组成的社群、国家和世界,这群人用各种多采多姿的方式做出承诺,他们透过神圣的和弦连系在一起。

关系主义不是一个理念系统,而是一种生活方式。

关系主义的观点源自许多先人:政治家伯克·金恩博士、神学家布柏、作家戴伊、诗人惠特曼、哲学家马里旦、哲学家穆尼耶(Emmanuel Mounier)、哲学家纳思邦(Martha Nussbaum)、作家迪勒、圣雄甘地和哲学家鲁一士(Josiah Royce)。

过度个人主义者依照一个直白的逻辑行事:我让自己变强大,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关系主义者认为,人生依照一种反向逻辑运作:付出多少就得到多少;失去自我才能找到自我:当我臣服于某个伟大崇髙的目标,就是我最强大的时候。

成为一个人的过程

现代生活的核心旅程是从自我转移到服务。我们一开始出于天性倾听自我的声音,再逐渐学会倾听心与灵的崇高召唤。

现代社会思维从马基维利、霍布斯这些思想家和现代经济学汲取养分,认为人类在本质上是自私的。弗洛伊德写道,孩童“是全然的自我中心;他们强烈的感受到自己的需求,并极力想满足这些需求。”

现代思维大多由男性书写,而且通常是某种类型的强势男性。这种男性完全没有看见支撑社会的照顾体系。

关系主义主张,人类天生是破碎的,但同时拥有丰富精彩的天赋。

我们有自我中心的自利欲望,我们需要那些欲望驱使我们成就某些人生课题:建立身分认同、在世界留下印记、脱离父母的照顾、创造与发光。

历史记载了人类想要支配、杀害、性侵和掠夺的野蛮冲动。但关系主义主张,人类还有更深的其他面向。人类有比自利更强的动机,即使那些动机有点暧昧不明。

每个人最深层的部分是我们所谓的心与灵。人类具有驯服野蛮欲望和克制残余兽性的能力,而那些能力通常在社群里体现。

我们的心,是我们渴望与他人融合的那个部分的自己。

人类不是思考的动物,而是拥有爱和渴望能力的动物。我们的渴望定义了我们是谁。我们会变成我们所爱的事物。

我们每个人要问自己的重要问题是:我们是否教导我们的情感,用对的方式去爱对的事物?

我们的灵,是给予我们无限尊严和价值的那个部分的自己。

奴役他人是错误的,因为它扼杀了人的灵魂。性侵不只是对身体的攻击,它同时还扼杀了另一个人的灵魂。

灵魂向往良善。每个人都想要过着良善和有意义的人生,当生命变得没有意义,就会觉得人生分崩离析。

孩童天生拥有自我、心与灵。但在青少年阶段,许多人的自我开始膨胀,而心与灵开始后退。

人在这个阶段需要建立某个身分认同、需要打造一个自己。与此同时,我们的社会告诉男孩要把情感埋藏起来,做个男人;告诉女孩,如果她展现真正的自己,没有人会喜欢她。

大众文化把自私正常化,把利己主义合理化,同时掩盖心与灵的深切渴求,使人们难以表达这些渴求。

但最终,大多数人会意识到,自己的自利人生似乎缺少了什么。他们获得了世俗的成就,却依然无法心满意足。

或许他们爱上某个人或是被爱,这份爱挖开了人生的坚硬表土,让藏在深处的真实性格显露出来。或许他们经历了失败、痛苦或悲伤时期,这个经历切开了表层,露出浩瀚无边的底层世界。

不论如何,人们看见了自己的完整纵深,人生的广阔全貌。

他们明白,唯有情感、道德和灵性食粮,才供应他们所渴求的养分。

当人经历过这些可能发生在任何年纪的体验,他就不再是个体,而开始成为一个人。

他的完整人格生气蓬勃,跃跃欲试。他在自己的底层找到源源不绝的关怀能力。在我们经历这种个人转化的过程中,关系主义会给予我们指引,超越自我的欲望,踏上更重要的旅程。

逐渐成为一个人的过程是先向下走、再向外发展:先凝视内心深处,找到与他人连结的向往,然后与他人连立关系,走进世界。马里旦写道,一个人精进自我,是为了付出自我。

个体成为一个人之后,会进入反叛状态。他要背叛个人主义道德观,以及非人格主义(impersnalism)的所有体系。

社会告诉他要追求独立,但他却宣告自己追求相互依存。

社会说我们活在唯物论的现实里,但他说我们活在魔法的现实里。

社会告诉他,要对所有选项保持开放的态度,但他说,不,我要做出承诺,我要向下扎根。

社会说,要超越他人,胜过他人;他说,不,我要和他人并肩同行,为他人服务,做卑贱的工作。

社会说,耕耘人生自利的那一面;他说,不,我要耕耘我的整个生命。唯有当你活出完整的自己,才算是美好的人生。

关系主义者不会摒弃走资本主义路线的功绩主义,也就是主流的生活方式。但他会以互补的道德观平衡那种世界观,加以补充、修正和提升。

他走进世界,享受那里的乐趣和成就,但他采用与他人不同的心态、不同的方法和不同的目标。

当世界太向个人倾斜时,他朝公共的方向走。当世界太理性时,他会向感性倾斜。当世界太靠近功利主义时,他会向道德靠拢。

承诺, 定义了你是什么人

关系主义者并不试图靠意志力主宰人生,他并不想操控自己的人生,为人生做策略性规划。他愿意为别人腾出时间。他敞开心胸,以便听见召唤并回应之。

他自问:我此生的责任是什么?当一个人找到了人生的崇高召唤,那种感觉并不像是拥有掌控权,而像是放下掌控权。最有创造力的行动,往往是回应召唤的行动。

召唤通常以爱的形式现身。某个人爱上了自己的孩子、丈夫、邻里、召唤,或是信仰的神。那份爱会使人想要做出允诺,对某个人说,我会永远爱你。我会永远服侍你,供你差遣。生命是做出允诺的所在。

召唤也可能以需求的形式现身。社会上有某些不公义的事、某些社会犯的错需要修正。某个人承担起这个责任,允诺要为公义而战,要修正错误。

当召唤被听见,有人做出了允诺,承诺就成立了。关系主义者做出的承诺,定义了他的人生。他做出的承诺和他的实践承诺的方式,定义了他人生的品质与满足感。

承诺是从爱出发做出的允诺。承诺是不期待可回报的允诺(虽然丰盛的回报会自然涌现)。做出承诺的关系是双向的允诺。你全心全意的把自己交给另一个人,对方也全心全意的把自己交给你。

做出承诺的人会认真看待他的承诺。他从事的不是职业,而是志业。他的婚姻不是合约式婚姻(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而是盟约式婚姻(我为你生、也为你死)。

他不高谈阔论,而是臣服于信念。他不只居住于某个地方,他会协助那个地方形成社群。此外,他不是向一个抽象的“社群”概念做出承诺,而是向某个特定的社群、某个特定的人、某个特定的信念做出承诺:以特定的时间和地点为据点。

当一个人投入与实践的承诺附带的日常责任,他同时将自己整合成一个前后一贯的整体。承诺会决定一个人生命中的时时刻刻要做什么事。一个做出承诺的人,他所做的事会有一贯性。

他为他所爱的人从事的日常服务,造就了他的品格。谦逊的接受他人的馈赠,并承认自己对他人的依赖,造就了他的品格。合约可以为你带来益处,但是承诺会转化你整个人。

关系主义者将可以深化承诺、建立关系和提升尊严的行动,视为优先要务:给予、说故事、跳舞、唱歌、共同的计划、聚会、吃饭、仪式、有深度的对话、一同祷告、宽恕、创造美感、遭遇悲伤和威协时互相安慰、为公众利益共同努力。

做出承诺的人生必然会遇到一些共同的挣扎。

例如,我们往往需要不断努力,才能看见他人的完整面貌。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倾向于把他人视为客体、而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我们往往会急着打标签和笼统化。我们往往把人简化成数据,把人视为数据点。

你可以用数据计算苹果的数量。你可以追踪群众的行为。但每个人都拥有某些独特且无可取代的部分,是数据无法的捕捉的。

关系主义者试着把每个人认为一个全人,涵盖身体、意念、心、灵魂。

我们往往需要不断努力,才能达成有意义的沟通。每次的沟通,可以是有深度的对话,也可以是肤浅的对话。关系主义者会设法让沟通变得有深度且纯粹。这一点很难做到,因为我们内在有些东西是难以说出口的。

保持谦逊与不急着揭露自我,有时是恰当的做法。为了做到“我和你”的沟通,甚至只是稍微做到,关系主义者会耐心的等待对方慢慢揭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他会让对方感到安全和受尊重。

有时候,最深的东西会以神话、故事和音乐的形式呈现。当沟通失败或走了样,哲学家穆尼耶说,我失去了我自己。切断与他人的沟通,将会带来疯狂和痛苦。

▲ 《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大卫·布鲁克斯

我们往往需要不断的努力,才能做到实质的给予和获得礼物。我们周遭有无数的人以宽厚和服务为人生宗旨。

穆尼耶说,人类的本质是宽厚。但我们的社会并不教导我们如何实质的给予礼物。学校不强调这件事。大众文化对这件事的认知也很混淆。

我们往往需要不断努力,才能从道德的观点看待人生。讲求务实的职场采取的是功利主义观点,消费主义创造了以物质享受为中心的自我。金钱具有无名的力量,胡同往往把交易的对象当成隐形人。

人需要全副武装,不露出可破绽,才能够应付职场上的竞争和现代的政治生态。要摆脱功利的观点,从道德观点看待日常生活是相当困难的事,也需要永不停歇的努力。

这些努力与挣扎并不是针对其他人。自我和灵魂之间的界线在每个人的心中。多数人会采取嗜工作如命的道德观,以致于没有时间经营人际关系。

有时候基于尊重隐私,而不去好好认识住在附近的邻居多数人会利用科技产品来减少人际摩擦,同时追求最高效率。

然而,人际关系在本质上是黏腻且没有效率的。很多人基本上只关心自己,渴望追求地位。因此,找们必须意识到这些事,努力回归人际关系。

关系主义者的世界观,并不是以善的力量终结恶的力量,向来都是部分真相的相互竞争,自我和社会的不断对话,以及平衡来自各方的拉锯力,试着活出优雅平衡的人生。

关系主义的人生是充满挑战的人生。但归根究底,这是一种充满喜乐的人生,因为这种人生洋溢着丰沛的情感,还有道德的喜乐相伴。

美好社会是由每个阶层的人,透过关怀打造而成

T·S·艾略特评论道,现代政治活动最大的错觉,就是相信你可以建立一个完美系统,这个系统如此完美,就算系统里的人不是好人也没有关系。

但现实是,民主和经济需要以社会为基础。社会是一个人际关系系统。假如社会这个基础里没有信任,良善、关怀或忠诚,就不复存在,人际关系会瓦解,市场和国家会分崩离析。

假如是非对错没有共同的规范,普遍的依附感不复存在,那么市场和国家里的人会为了争权夺利而互相厮杀。

社会和文化是我们应该优先考量的事,而且比政治或市场更重要。社会的健全与否,取决于众人是否自愿放弃自私自利的心态。

这个时代的主要问题落在基础的层面,也就是人际关系系统的层面。这个社会的不信任感不断上升,对他人一无所知的程度和疏离感也不断上升。

一个错误的行动会衍生出另一个错误行动。一种敌意升高的举动会引发另一个敌更高的举动。关系主义召唤大家展开转化社会的行动,重建互惠和信任的基础,打造一个戴伊口中“更容易行善的社会”。

社会的构造不是由在上位的领导人打造出来,而是由每个阶层的人,透过无上关怀行动打造而成,由每个人扮演好身为好友、邻居和公民的角色,打造而成。

每当我把另一个人当作物体来对待,我相当于在撕裂社会构造。

每当我把另一个人当作无限深邃的灵魂来对待,我相当于在织造社会构造。

每当我对别人说谎、把刻板印象加诸在他人身上,或是在生理或心理层面伤害他人,我相当于在撕裂社会构造。

每当我如实看见一个人,使他觉得被了解,我相当于在织造社会构造。

每当我无凭无据的指控别人贪腐,我相当于在撕裂社会构造。

每当我以不带恶意的出发点提出异议,我相当于在织造社会构造。

社会构造透过无数个微小的道德行为创造出来,它也可能因为一连串的不道德行为而被摧毁。

个人的转化与社会的转化会同时发生。当你挺身而出为打造社群而努力,你也滋养了自己。

关系主义的终极信念是,所有人在最深的层面是团结在一起的。

表面上,我们各不相同,都有自己的持色。但在最底层,我们都是相同的,最深的敌意也不能将我们的共同点完全抹煞,再大的分裂也无法将我们彻底分割。

人际关系无法快速复制,必须透过耐心和宽容,一点一滴累积起来。但规范是可以推广扩散的。社群里的人经营互相关怀的关系,不断的重复这么做,让所有人看见,久而久之,规范就建立了。

可靠的行为受到欣赏;同理心得到赞扬。残酷的行为遭到惩罚同时被唾弃。和睦的互动成为自然状态。一个新的系统、文化被创造出来,以隐微的方式引导所有人朝某个方向前进。

当你不断重复某些已成为楷模的行为,使规范自然形成,你就创造了一种新型态的力量。生活在道德生态里的人随时随地都在移动,不是朝保有尊严的方向移动,就是朝本能欲望的方向移动。而道德生态是每个人透过日常的决定打造出来的。

重建社会不只是要众人聚集起来,以智性或道德中立的方式集结人群。还需要改变道德文化,改变世人对想像中的美好生活的定义。

在这个过程中,国家份演了一个重要但不完整的角色。

国家可以提供服务,但无法提供关怀。也就是说,国家可以把资源重新分配给穷人,可以设立游民收容所和日照中心。它也可以创造实体平台让人际关系得以建立。但国家无法创造新密的人际关系,并进而开塑健全的人民。

唯有透过常态性的人际接触,才能创造健全的人民。唯有透过人际关系,我们才能成为邻居、工作者、公民和朋友。

人一定会愈活只要你发现人生真正的目的

一个美好的社会,就像一座浓密的丛林,里面有藤蔓和交错的枝干。有深入地底的根部系统,以及枝干和树叶交织而成的天篷。

猴子在树上嬉戏,蝴蝶在树下飞舞。所有的生物在这个巨大的生态系统中都有自己的安身之处。这里有美不胜收的多元性、美感和生命力。

仍有美好人生的良善之人在这样的丛林里扎根。美丽的人生意味扎根的人生,有所依附,但生气蓬勃。

美好的人生是一种共生的人生:全心全意服务他人,同时也得到他人全心全意的回报。

它是日常的慈爱、温柔的责备、被侮辱后施予的宽容。它是互相关心、建造和探索的冒险。是关键的问题不是“我是谁?”,而是“我属于谁?”

人总会愈活愈好。人生中会出现这样的时刻,只不过有些人早一点、有些人晚一些:你发现了人生的真正目的。

你回顾此生,检视你觉得自己最有生命力、展现了最好的一面的时刻。那些时刻通常是你和其他人为某个理想共同奋斗的时候。那是你展现行动力的时刻。那是你淸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以及该怎么活的时刻。那是自我不再掌控你的时刻。

当你挣脱自我中心的自我对你的束缚,你会得到一股巨大的能量。人生变得更有动力,也充满了更多礼物。那是人生来到转换点的时刻。

当你看见来到这个转换点的人,你会发现他们拥有坚定不移的内在价值观,以及连死都不怕的奉献精神。

你会看见散发着光芒的大爱,照亮了世界。你会看见他们不只用令人敬佩的伟大方式奉献自己,也不忘施予举手之劳的帮助和善解人意益的体贴。这是这个丛林变得浓密且健康的原因。

当你看见处于这种状态的一群人,你看到的不是个体的集合,而且是一个族群、一个社群、一个欣欣向荣的社会,那里的人互相扶持、使彼此的才能发挥到极致、欣赏彼此的创造力,以及在彼此的款待中安歇。

当你看见来到这个转换点的人,你会发现他们有能力克服分裂和不信任。不信任是一种反常状态。没有人想在居民互不信任的地方生活,也没有人想要孤伶伶的一个人生活。不信任感来自我们不与他人建立关系。

马丁·路德·金说,爱拥有救赎的力量。爱拥有转化个人与催毁不信任的力量。当你爱某个人,而且让这份爱持续下去,对方一开始或许会把你推开,但最后他一定会屈服于你的关怀所散发的力量。

要疗愈分裂,并不是把不好的部分排除,而是用好的部分将不好的部分包围。如果你能让人与人之间产生最多的良性互动,歧见就会在充满爱的关怀中平息,不好的部分往往会自然消失。

重拾信任之后,所有人都可以放松下来,愉快的享受彼此的陪伴。喜乐就在自我牺牲与服务的尽头。当你奉献自己时,就能找到喜乐。

当你明白这件事,你会发现,喜乐不只是一种感觉,而且是道德的一种面貌。它是感恩和友好,交流和团结的永恒状态。

这并不代表你将不再有烦恼或忧虑。人生永远不会成为乌托邦。但自我已经缩减回它原本的大小。

当人与人之间存在着温柔的关系、坚定的承诺、纯粹的沟通,当生命的伤口得到理解,错误得到宽恕,人会向彼此臣服,互相融合,然后神秘的火花就会被点燃。爱会在人与人之间凭空涌现,如同纯粹的火焰一般。

书    名:第二座山:当世俗成就不再满足你,你要如何为生命找到意义?

作    者:大卫·布鲁克斯

出    版:天下文化

出版日:2020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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