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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祭老锡秦 一一读《重修淮海先生祠堂之记》 秦大固 《重修记》是秦观家族早期信史 《重修淮海先生祠堂之记》(下简称《重修记》)刊于《元[至正]无锡志》,记者为宋人戴溪(1141-1215)。戴为大儒，其门生应纯之 (1175-1224)于无锡知县任上(1206)，[访问遗迹，慨然兴念，封殖其 墓，取旁近地还之，率邑士大夫合钱建亭，乃立赠碑，且赎还诗石], 重修淮海先生祠堂。戴公嘉其志，援笔记应公[重修]之亲历。应公是 [慨然兴念]而修，戴公是[嘉其志]而记，均无功利杂念，其记叙实。 又，《元[至正]无锡志》为无锡现存最早的志书，由王仁辅(字文友， 鞏昌人。)修于元代至正年间(1341-1368)。此时距《重修记》面世一百 余年，可少史料辗转引入鱼鲁亥豕之误。综上所述，《重修淮海先生 祠堂之记》为信史.是观裔所有支脉珍贵的早期历史文献。试举一例 验其可信:观公墓址,《重修记》为[惠山之原];《明[弘治]重修无锡 县志》则[秦龙图少游墓在灿山]，明县志误矣。 守望观墓的第一支观裔 《重修记》言简意赅，富含信息，试解读(部分)之: 淮海先生秦少游,建中靖国初卒藤。归葬高邮，政和中迁葬于常 州无锡县惠山之原。宋徽宗元符三年庚辰(1100)，少游公于贬谪途 中至藤州， 伤暑困卧，八月十二日卒。其子湛(1070-1131)，历时多 年，扶观柩归葬故乡高邮，政和(1111-1117)中，子湛遵观公遗愿， 迁葬观柩于无锡惠山。宋年号建中靖国(1101)仅用一年,学界也有观卒 于是年之说。 子孙因家焉 此句只肯定，从政和时期起，就有一支观裔安家于 无锡，守望观墓;但不能推导出高邮老家或常州官邸子孙的有无。 秦氏仕不显 在无锡守墓的观裔仕不显，即没有高官显爵。 诸孙贫窭 从应公[重修]之时(南宋开禧丙寅，1206)，上溯到秦观 子湛去世(1131)，已过七十五年，此时在世的已是秦观的曾孙，玄孙 辈人了，人丁兴旺，生活贫困。 墓四旁地皆为豪右所得,亭也毁坏不存 秦观的曾孙和玄孙们， 无钱无势，无钱修诗石亭，无势与豪门斗，墓地被夺取。 墓祭几绝 秦观诸孙墓祭七十余年不断,但因[贫窭]，到[重修] 之时,已几乎断绝。 择秦氏诸孙知学者使肄学职 应纯之从秦观众多(诸)曾孙或玄 孙中选择有文化基础的,加以培训,担任学职。应公是无锡知县，被选 者当为无锡地区的秦氏。 得月给，使具祭祀。担任学职的每月报酬，积蓄起来，作祭祀观 墓的经费用。对秦氏任职者而言，这是尽义务的，此也佐证非观裔莫 属。 细品上述各句，确信有一支秦观后裔，自观子湛于 1131 年去世 后，他们贫且益坚，一直在无锡惠山附近地区居住，就近守望着祖墓。 我们故且称他们为[老锡秦]。 [老锡秦]探源 [老锡秦]源自何支?首先想到锡山支秦氏。但锡山秦氏杰出人士秦瀛先生(1743-1821，字凌沧，一字小岘，号遂庵，清代大臣。)，在其著《先 淮海公墓考》中指出:[至吾家宗谱，载瑞五府君(秦惟祯，字国祥，号 起山，行名瑞五。锡山秦氏始祖。)自常州迁无锡(婿於无锡富安乡王野舟家。)， 当在宋理宗之季(宋理宗 1225-1264 年在位)。而旧记(指《重修记》)则云: 政和中迁葬后，子孙即家焉，应公令秦氏知学者主公(指秦观)祀， 亦系宁宗年间(宋宁宗 1195-1224 年在位)，俱在瑞五府君迁锡以前，与 谱不合。所谓家于是及知学者何人?文献阙略，都不可考。瀛故并识 之，以俟后之人。]即秦瀛先生确认，锡山始祖秦瑞五先生，在应公[重 修](1206 年)之后，于 1225-1264 年间自常州迁无锡的。又据《锡山 秦氏宗谱》,秦惟祯[宋淳佑间(1241-1252), 婿於无锡富安乡胡埭鸿 禧监簿王野舟家,以始祖少游先生墓在锡遂占籍焉,是为无锡秦氏始 迁祖]。此始迁锡时间(1241-1252)也在[重修](1206)之后。故初期 守望观墓的[老锡秦]，肯定不是锡山支秦氏,而另有其人。那[老锡秦] 究竟是何支观裔?秦瀛先生无奈地说[以俟后之人]探求。 正值盛世修志，借助互联网强大的搜索力，今人有条件尝试寻找 [老锡秦]。《淮海宗谱》载:[公(指秦进，秦观孙。)弟通，一名宗，字 元善，绍兴辛酉(1141)中式武举，擢内殿崇班武训郎，诰封忠训郎。 迁居无锡，是为始迁无锡祖。] 《谱》中的秦通，是[老锡秦]的始祖 吗?据《淮海宗谱》和参照其兄秦进生卒年(1113-1196)，可勾勒出秦 通生平和后代境遇，大致如下:当湛公去世之时(1131)，子秦通十多 岁，较早失去父荫。靠自己拼搏，二十多岁中武举，后来擢内殿崇班 武训郎。内殿崇班为宋朝武臣官职名，官阶仅正八品，加上宋代重文轻武，八品武官，[仕不显]，充其量能任无锡地区芝麻官而已。然通 公孝友传家，坚持守望观墓。几十年后，通公众多子孙已沦为平民, 当地经济又不及常州发达，他们生活贫困，读书者少，连[墓祭几绝]， 更无力续谱，年代久远，这支族人不免陷入历史迷雾。秦通生平和后 代境遇，与《重修记》中所述高度吻合，这使笔者相信:[老锡秦] 即是秦观后裔秦通支, [老锡秦]子孙绵延, 或因牒谱阙略而忘其宗, 并入秦氏其他支脉;或谋生和战乱,流散各地。呜呼,[老锡秦]替吾观 裔所有支脉宗亲,守望始祖墓近百年之久,然自己名讳失传,祭祀断 绝!。庚子清明将至，权且将拙文代美酒珍馐，虔诚遥祭远祖[老锡秦]! 附: 重修淮海先生祠堂之记 淮海先生秦少游,建中靖国初卒藤(1)。归葬高邮，政和中迁葬于常州无锡县惠山之原(2)，子孙因家焉。墓故有亭，刻建炎四年追赠龙图 阁告(3),并山谷送秦少章诗(4),置之亭中。秦氏仕不显,诸孙贫窭, 墓四旁地皆为豪右所得,亭也毁坏不存。山谷诗石归邑好事者,独赠碑 荒芜榛杞中,樵苏不禁,墓祭几绝。开禧丙寅(5)，永康应纯之以州判 官摄邑事(6)，访问遗迹，慨然兴念，封殖其墓，取旁近地还之，率 邑士大夫合钱建亭，乃立赠碑，且赎还诗石。择秦氏诸孙知学者使肄 学职，得月给，使具祭祀。仓台黄公、常守汤公皆助其凡废。应君故 从余学(7)。余自澄江召归，道出无锡，应君首及兹事，且请余记之。 余嘉其志，不待再请，然行役未及作也。至吴门，会淮东漕孟良夫， 因论少游[醉卧古藤阴下] (8)，人谓卒於藤之谶也。独未知一事，少游墓后古松一株，直干高耸，有巨藤自墓穴中出，周匝数四，已而施於松上，盖覆其墓，此真[古藤阴下]也。松为人斫去，藤芽暨今仅存尔。良夫，信忠孙，惠山寺功德院也，故知其事。应君来索记，因倂及之。四月朔日永嘉。 录自元[至正《无锡志》第四卷 注 (1) 淮海先生 始祖秦观(1049-1100)，字少虚，改字少游，别号淮海居士、 邗沟处士，学者称淮海先生，高邮人。 建中靖国初卒藤 宋徽宗元符三年庚辰(1100)，少游公于贬谪途中至藤 州， 伤暑困卧，八月十二日，卒于光华亭上。宋建中靖国元年为 1101 年， 微误。藤州，今广西梧州市藤县。 (2) 惠山之原 秦龙图观墓址:惠山二茅峰西南方向约三百八十米处。 (3) 建炎四年 南宋宋高宗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 赠龙图阁告 制曰:敕故宣德郎秦观等，自熙宁大臣用事变法，始以异 同排斥士大夫。维我神祖念之不忘，元丰之末，稍稍收召;接於元祐，英 俊盈朝，而尔观等以文采风流为一时冠，学者欣慕之。及继述之论起，党 籍之禁行， 而尔等四人每为罪首，学者以其言为讳。自是以来，缙绅道 丧，纲纪日隳。驯至宣和之乱,言之可为痛心.自朕纂承,既从昭洗,今尔四 人,复加褒赠,斯足以见朕志矣。呜呼,西清之游,书殿之选,惟尔曹为称.使 生而得用,能尽其才,亦何止於是屿?举以追命,聊申賫志之恨,亦以少慰士 大夫之心.英爽不忘,歆此休显。 录自《泗泾秦氏宗谱》 (4) 山谷 黄庭坚,字鲁直,自号山谷道人，宋代诗人、书法家。与秦观、晁补 之、张耒合称为[苏门四学士]。 少章 秦觏，字少章，秦观弟，曾为临安主簿。 送秦少章诗 送少章从翰林苏公余杭 东南淮海惟扬州，国士无双秦少游。欲攀天关守九虎， 但有笔力回万牛。文学纵横乃如此。故应当家有季子。 时来谁能力作难，鸿雁行飞入道山。斑衣儿啼真自乐， 从师学道也不恶。但使新年胜故年，即如常在郎罢前。 录自《山谷诗集注》第十一卷 (5) 开禧丙寅 南宋宋宁宗开禧丙寅年，为公元 1206 年。 (6) 永康应纯之 应纯之(1175-1224)，字纯甫，浙江永康人，嘉泰三年(1203) 中进士，宁宗开禧丙寅年任无锡知县。 (7) 余 余即本记作者，原文无姓名。据远碧楼刘氏写本《无锡县志》，本记 作者应为戴溪。戴溪(1141-1215)，字肖望，或作少望，号岷隐，永嘉(今 浙江温州)人，学者，著作丰富，卒赠端明殿学士等。 (8) 醉卧古藤阴下 句出少游公词《好事近 梦中作》 : 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行到小溪深处，有黄鹂千百。 飞云当面化龙蛇，天矫转空碧。醉卧古藤阴下，了不知南北。 录自《宋本淮海集》淮海居士长短句卷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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