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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小说创作谈之一:以小见大   文/程思良

 虹72 2020-05-17

闪小说篇幅短小,长的几百字,短的仅几十个字。在闪小说创作中,如何在小身段中包含大味道呢?“以小见大”是常用的艺术手法。
  “以小见大”中的“小”,不是一般意义的“小”,而是小中寓大,以小胜大的高度提炼的产物。它既是写作创意的浓缩和生发,也是作者匠心独具的安排。作者往往抓住一个有意味的点加以集中描写,或通过一个局部予以延伸放大,或借助一件小事来包孕大的主题,实现一叶知秋、以微知著、小中见大的艺术效果。
  譬如,王平中的《我终于赢了》:
  李四去监狱看望张三。
  张三指着室友,满脸羡慕地对李四说:这是赵市长。这是钱县长。这是孙局长……
  张三叹口气:只有我级别最低,一个小科长!
  张三又小声说:赵市长50万。钱县长30万。孙局长20万……
  张三又叹口气:只有我才10万!
  张三停了半响说:赵市长7年。钱县长8年。孙局长9年……
  张三脸上苦笑:这回我终于赢了,10年!
  巴尔扎克说:“艺术就是用最小的面积,惊人地集中了最大量的思想。”《我终于赢了》,全文仅151字,篇幅极短,但简而不陋,短而不浅,以少胜多,寓讽刺于幽默中,针砭世相,内蕴丰富,意味悠长,给读者留下了丰富的想象。
  譬如,(法国)哈巴特·霍利的《德军剩下来的东西》:
  战争结束了。他回到了从德军手里夺回来的故乡。他匆匆忙忙地在路灯昏黄的街上走着。一个女人捉住他的手,用吃醉了酒似的口气和他讲:“到哪儿去?是不是上我那里?”
  他笑笑,说:“不。不上你那里——我找我的情妇。”他回看了女人一下。他们两人走到路灯下。
  女人突然嚷了起来:“啊!”
  他也不由抓住了女人的肩头,迎着灯光。他的手指嵌进了女人的肉里。他们的眼睛闪着光,他喊着“约安!”把女人抱起来了。
  这篇作品讲述的是一对恋人战后重逢的故事。故事虽小,但反映的主题却极大。文章以《德军剩下来的东西》为题,引人思索,发人深省。侵略者德军带来的浩劫罄竹难书。作者没有直接写战后的遍地废墟,而是用以小见大的表现手法,以一个普通女子的异化与苦难来揭露侵略者的罪恶。德军不仅践踏了被占领国的土地,而且糟蹋了无数善良的人们的灵魂。在硝烟散尽之后,人们不仅承担重建家园的重任,而且承担着医治那些堕落灵魂的更为艰巨的责任。小说的最后,写这对恋人的眼睛闪着光,他喊着“约安!”把女人抱起来了。这一结尾,为沉重的主题平添了一丝亮色。
  譬如,(新加坡)希尼尔的《退刀记》:
  干了这么多年的店员,遇到的新鲜事可真不少。 
  就说前些时候吧,一位老妇人来到柜台前硬说要把东西退回来。 
  “老太太,这把刀您已经用了一个时期了,退不得的呀!” 
  “可是—可是这种刀子太阴冷了,用了令人心寒!” 
  “呵呵,老太太您看看,这类牌子与款式市面上流行的很啊!”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以前被用来杀了不少人呢!” 
  “不可能吧?这是最新设计的呀!” 
  “有,有,杀了人的!” 
  “您看见了?” 
  “哦!——那到没有,我若看见了,我也没命了!” 
  “您可别乱说话,小心警察找你问话!” 
  “但是,我老伴,还有幼弟的一家是被杀了!” 
  “全家?真的?报警了没?” 
  “没有!不可能的……听说还歪曲了真相……” 
  “哦——” 
  我不知道如何接下去才好,老妇人见我态度强硬没有接纳她的退货,也就怅然离开了。 
  临走时,我想想,不可能吧!这么一把小刀子,杀不了这么多人的,我拉开喉咙问道: 
  “老太太是在哪发生的呀?” 
  “南京。” 
  “什么?南京街?” 
  我蹲下柜台,把那款式的刀子取出来,研究了好一阵子,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刀锋较光亮些吧!还有一排小小横行字样:日本制造。 
  这篇闪小说以“刀”为线索,写一位老太太去店里“退刀”的故事。这是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当“刀”与“南京”“日本制造”等元素相关时,主题便顿时沉重起来。小事不小,意蕴丰广、厚重:既有对国恨家仇的铭记,也有对日本侵略者血腥暴力的控诉,还有对战后日本国内右翼分子歪曲历史真相的谴责,以及对年轻一代不了解历史的忧虑。小说结尾“日本制造”四字,堪称文眼,字字千钧,极具冲击力。
  由上可知,在闪小说创作中,通过短中见长、以小见大、滴水藏海,是可以实现小身段大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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