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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最幸福的，莫过于和想爱的人携手到白头。 如今能携手到白头的，不多，能和初恋携手到白头的，则更少，简直是人间奇迹。 黄永玉和他的初恋张梅溪就是一个奇迹。 有人说，书画界这位老顽童，之所以比谁都好玩，甚至有些比谁耍酷，就因为他比谁都幸福。 黄永玉和张梅溪曾约定，此生只死别，不再生离。这也是他的一个承诺。 没错，再恶劣的环境都没有生离，不离不弃地携手挺过来了。相守了七十四年，都到了耄耋之年了，谁也没想到，却因为这次疫情，来了一场生离，而且还是死别。 她病逝在香港，他则守于北京万荷堂家中。 他总以为，他会早于老伴离开，还设置了很多场景，逗老伴玩。一会说，让她把他的骨灰扔马桶里冲了，省得麻烦。她却说，你的命这么硬，脾气又这么臭，还不马桶给堵了，谁给我来捅。你想得美。 这个方案不行，那就把他的骨灰分成一小包一小包的，给来凭吊的人回礼，拿回家给花花草草当肥料。老伴说，这更不行，你这辈子还没闹够，还要到别人家里去，半夜闹鬼还不吓死人。 最后，黄永玉出了个绝招，说把他的骨灰包到饺子里，分给大家吃，等吃完了再宣布，你们把黄永玉吃完了。张梅溪笑出了眼泪，我可不敢这么折腾人，还是让我先走吧。 这样的玩笑，他们夫妻早就开够了。没有人会当回事，就当是老顽童会疯玩而已。 就像他要提前给自己办个追悼会，目的就是要让大家多夸夸他。那句“趁我没死，快夸我”，多么玩世不恭。 平时大家都关注这个老顽童，很少有人提及他的老伴。没想到一语成谶，还真的走到了他前面。这让老顽童心疼的不知所措，心慌意乱的像个找不到妈妈走丢了的孩子。 原本，黄永玉以为自己对生死已经看得很透了，谁知他只看透了自己的生死，而对于老伴的生死，或许他都没有考虑过，因为他一直都觉得自己会走她前面，他也希望是这样。 可是老天爷还没和他玩够，所以当老伴突然间走了，他才知道老伴在他心里，比世间一切都重！这又何止是生死？ 而且，最让他伤怀的是，这一次，他没能送她最后一程，是这一生有负于她了，还是也有好的一面？至少不用担心自己先走了，她会怎么过。这样也是好的，还是她先走了好，就让他来牵挂她吧。 在余生的日子，他必定少不了各种样式的牵挂。 这就好比他写的那部自传体长篇小说《无愁河的浪荡汉子》，从一九四五年开始动笔，历经动荡几次停笔，到他80多岁时再次续写，一直到二零一三年才写完其中的第一卷《朱雀城》，跨度长达68年，而且这一卷就写了83万多字，才写到他12岁之前在故乡湘西的童年生活。 到了写第二卷《八年》，这里面就已经写到她了。 因为他是18岁那年和她相遇的，这位年方二十的广东姑娘张梅溪，正美好得像春风一样，吹得他心里涟漪万千。 尽管他很优秀，12岁背着小包裹一个人坐船离开了家乡，来到陈嘉庚先生办的集美学校读初中。14岁就成了中国东南木刻协会的会员，并且开始发表作品而小有名气。 生活经历也很丰富，他在福建、江西等地当过瓷场小工、战地服务团团员、学校教员、剧团见习美术队员，凭着自己的绘画和木刻谋生。 可是和她还是没法比的，她是被无数人追求的将军千金，自己再出众，也只是出身农村的一个艺馆里的小员工。好在她从小就酷爱艺术和文学。这成为他们初恋萌芽的土壤。 ▲结婚50周年纪念日，黄永玉为妻子吹小号。当年就是吹小号来表达爱意。 尽管这中间遭到了父亲的坚决反对，他不得不离开她，但是四年后，24岁的张梅溪还是毅然跑到赣州，为他“私奔”而来。 为此，22岁的他给她一个承诺：此生只死别，不再生离。 这一个承诺，相守了七十四年。 这样的相守，本来就是一部精彩的爱情小说。 这也是他计划要写的第三卷，要比前面两卷的时间跨度更大，内容更加丰富，也更复杂。想必关于她的内容也会更多。 不知道他现在带着这种伤怀，又会把她写成怎样心爱的一个女人。 之前他画过一幅画，一个老头袒胸露背的仰坐在靠背椅上，喝着茶水，乐悠悠地看着一个笑得合不拢嘴的小老太婆，画面有多温馨就有多温馨。上题：“小屋三间，坐也由我，站也由我。老婆一个，左看是她，右看是她”，这话里话外满满都是爱。 如今，不知他该怎么画？这款又该怎么题，左没有她，右也没有她，老婆再也不见了。 他曾对她说过，“有你以后，我没羡慕过任何人！”如今这话又该怎么说？
这世间的情，从来都比生死重，但这生死也太重了，怎么能让一个年已96岁的老人，喘得过气来呢？ 为她含泪手写的这则讣告：“梅溪于今晨六时三十三分逝世于香港港怡医院，享年98岁，多年的交情，因眼前的出行限制，请原谅我们用这种方式告诉您。”
短短的5行字，却包含了七十八年的感情。 这七十八年的感情里，有苦有泪，更有不离不弃，心心相印。 他曾因画被批斗，挨了224次皮带，她见状哭成了泪人。为了安慰她，他写了首长诗《老婆呀，不要哭》。在诗中，他大胆对她说“一百年不变”。 比这个更“肉麻”的，他也写过，他在诗里说：“我们相爱已经10万年。”还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不是说人生百年结为一世夫妻吗？10万年也就是千世夫妻吧！”好像是真的一样。 果然就是真的！ 七十八年的感情，哪里比千世夫妻淡了？这又何止是相爱了10万年？ 心中有爱，便是永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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