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 烟沿艳檐淹燕眼（并序）

《无题》

时光如织，年月无痕，岁在旧历壬辰初夏四月一十九日，夜阑人静，无风无尘。只身他乡异地，倍觉凄清；窗外皎月如轮，空余寂寞。因思想起淤积于内心深处，诸多往事，须臾之间，情难禁，意难持，感喟光阴之变迁，一时际，竟不能自已！惟嗟叹缘何一切如此匆匆，仿佛不经意间，世间诸多繁杂琐事，已然久远！

嗟乎！看庭前花开花落，宠辱不惊；望天上云卷云舒，去留无意！陷于世俗泥淖，不能自拔；追逐外在礼数，不知何为挚美！金钱物欲、情字纷扰、人世沉浮，已教人殚精竭虑；而成功、失败、是非、得失，亦让人心凝形重！或喜、或悲、或惊、或诧、或忧、或惧，或怒、或欢......所欲难求，所想难成，希望落成幻影，未免失落、失意乃至失志也！

余忆及菁葱往昔，据今亦不知多少岁月，斯时余不过一高中生也，诸多往事，已随风涣然飘逝，而其中之一，依旧教我耿耿有怀！余之同桌苗苗，无为六店人也，与余交情甚笃，尝倾心谈天，乐而忘忧，而不知高考将至、压力骤增也！

一日，余偶读《语文新解》，得一千古名句：“烟沿艳檐淹燕眼”，传为清末民初，一人在门前生火，灶间柴烟沿艳丽之屋檐，氤氲在，中涌入燕窝之中，大燕飞出巢去，小燕在窝中叽喳喧嚣，一秀才见此情景，冉冉吟诵，即兴作题，妙手偶得、佳句天成，因短短七字、同音异字，又兼押韵对仗，至今无人对出下联。

余少年性情，轻狂不已，不以为然、倨之甚傲，乃指之笑与苗苗曰：“此联甚易哉，汝之名即含答句也！”苗苗不解，遂问何如？余稍一思索，提笔书于纸上，缓声吟哦：“缈描妙庙渺鹋喵！”苗苗拍手称赞，连呼绝妙，余心顿觉喜之似蜜、而甘之若醴也！

而今时隔多年，事过境迁，往昔似梦迷离，回首亦觉夜光凛寒。韶华已逝终可远，而醒时万物推移，旧时光景，亦淹没红尘之中，无可寻觅，朝花夕拾，难免心中有诸许未解之憾事，泪珠扑簌，虽痕迹已然阑干，然则人生如棋，谁又解其中数理？又仿佛茶水清淡，有几人能得其中之味？

得亦欣然、失亦何憾？花落还开，水流不断，明月清风，不劳挂牵，我兮何有，谁欤吾欢？倘若真能得之不喜、失之不忧、宠辱不惊、去留无意......修得心境平和、淡泊自然，则心底无私、亦无碎碎之念也！然则年复一年，桃花依旧，景致不移，伊人有异，虽余辈刻意强留，终有所患，不得遂我心之所想，可谓造化之弄人也！

诗曰：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引 李商隐《无题》诗！

夜阑人寂眼朦胧，往昔不堪若梦中，

更深清寒添愁绪，思潮翻涌情意浓。

从来人生无顺景，山高水阔又一重，

何时遂我心头意，便笑浩宇傲苍穹。

——清风剑客：《无题诗跋》

（正文）

烟沿艳檐淹燕眼，缈描妙庙渺鹋喵，

遥想昔年无限好，而家身远路迢迢。

时光如梭杳然逝，辗转无眠空寂寥，

星河璀璨洒天际，余辉映射明月皎。

玉蟾澄澈常彻夜，寒蛩啁啾终未朝，

冷清无计可消除，起身床榻赏春宵。

举杯邀影成三人，对酒当歌自逍遥，

低吟浅唱多欢娱，偶得佳篇溢难表。

楼阁亭榭风飒飒，轩窗槛外雨潇潇，

松柏摆拂现葳蕤，涟漪荡漾泛波涛。

深山醉卧闻天籁，幽谷惺忪听歌谣，

清溪襟带淇澳竹，簏畔红遍武陵桃。

骤风乍起晶帘动，庭院花落知多少？

闲落棋子情非适，有约难见实无聊。

蓬门已始为君开，花径亦曾缘客扫，

轻掩柴扉意悱恻，佳人何日轻轻敲？

池塘翠绿现芙蕖，汀岸萌蘖隐蒌蒿，

峨冠危耸兼博带，紫绶散漫系绯袍。

巷深偶尔有犬吠，阡陌蛙鸣黯然销，

蜻蜓翩翩无处觅，蛱蝶款款飞走了。

荼縻盛放苜蓿媚，残红消褪青杏小，

薜荔吐露蘅芜俏，蕙芷兰馨别样娇。

劳燕纷飞啄新泥，绿水温暖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来去，天涯处处皆芳草。

墙里佳人秋千舞，殿前纨绔蹴鞠抛。

农夫心内若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抚琴乱弹琵琶行，曲调难和玉屏箫，

自古痴迷总生恨，多情却被无情恼。

羌笛无须怨杨柳，依然宛若绿丝绦，

细叶如眉描青黛，微风徐徐似剪刀。

和颜悦色耄耋叟，欢欣雀跃乐垂髫，

希冀忙碌东山野，纸鸢铺满北村郊。

韶华易逝无可挽，一日之际勤于晓，

金蝉脱壳羽未满，子规声声啼树梢。

婆媳涤衣西桥涧，老妪厨房炊烟袅，

虽非珍馐奇美味，精致烹饪备佳肴。

晨曦渐觉景旖旎，津口渡船随客棹，

芍药蕊间酿新蜜，红杏枝头春意闹。

光阴蹉跎莫等闲，劝君惜时争分秒，

嗟呀过往亦何用？且向林边留晚照。

流光催促使人老，秋去菡萏终需凋，

白驹过隙须臾过，倏忽晴岚风中飘。

衣履渐宽念憔悴，徘徊踱步廿四桥，

执手泪眼扑簌簌，红了樱桃绿芭蕉。

独坐深思静观变，潜入乡居避喧嚣，

田畴麦浪穗伏动，蚕蛾连理结桑苞。

山河辽旷披锦绣，漫江广袤佩琼瑶，

此情教余心漭漭，把酒言欢酹滔滔。

曾经慷慨志踌躇，铁血丹心何其傲，

愿竭臂膊引弯弓，气冲寰宇贯双雕。

纵横沙场任驰骋，驱除鞑虏莫敢扰，

抚膺叹息拔长剑，壮志凌云震九宵。

此景惬意语欢沁，何妨省悟拟自嘲？

弱水三千畅快饮，余辈只取其一瓢。

他日待我攀顶峰，再与天公试比高，

挥毫写尽胸中意，诗以名志君莫笑。

【附言】

纠结一晚，辗转深思，考字谋词，终得此篇，可谓“为赋新词强说愁”也！而余思之已久，察取多处，修改编纂多次，仍觉不得要领，奈何水平有限，只能如此而已，诗虽拼凑，亦表余之真心！

不知从何时而起，余心有万般不甘也，无缘其他，亦不关风月，也许吾本心清高、性孤傲，又自以为是，所以尘世之中，难免有诸多波折也。细思往极，而余不过一蚍蜉渺物，有何得能耐？未来境遇如何？余亦难测！值此光景，推移若干岁月，又是何等风貌，谁可逆转乾坤，可教一切重来？不可为，无可谓也！

呜呼，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余不便在此徒劳感喟，与其若斯，不若从今努力，勤勉俨然，或许假以时日，功名之事，若有可得。余自幼信奉此条：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虽余辈无能，不能济世天下，惟愿修身齐家，以遂我平生之志也！

近日无端，感慨良多，不知为何，亦难解心中之忧患也。惯看花开花谢，亦听遍风语风言，余辈无能为力，莫若躲进小楼，自成一统，管他春夏秋冬？然则，斯为可笑也，话在他人之口，耳在我等之身，议论纷纷，由其去也。如前辈曾告诫于吾：谨言慎行，终究无错，若有偏咎，如此而已罢了，余辈做好自己本分，自然足矣！

是年，余已二十有八，俄顷之间，即将奔三，且不知岁月恍如刀尺，时时寒衣催薄衾衫。倏忽之间，亦未觉老之将至也。而余因己身固执成性，听不进良言，一贯素性妄为，枉作无端，乃至若斯，悔之莫极，惟觉泪眼阑珊。愿读者阅至此处，请以我为鉴也：光阴似流水，一日难再晨，且以尽流年，莫贪一时欢。余昔时年幼，只觉时光挥霍不尽，如年少轻狂，不知愁滋味也！

而今沦落如斯，沧桑骤变，余亦无再多其他愿景：不求一切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我心田！明月千里寄相思，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诗云：

寥寥星晨隐如云，空留晴空孤月轮，

万籁俱寂无嘈杂，彻夜凛风冷且清，

落寞失意一笑过，惆怅又能添几分？

何日展我鲲鹏志，终究不负少年心！

——清风剑客：《无题诗后序》

【公元贰零壹贰年伍月壹拾日，凌晨伍时贰拾陆分，因彻夜难眠，遂披被而起，纠结一夜，作成此诗，非为轻狂，实为伤感，潦草书于纸上，又润色多遍，乃成今日之篇，于是续之为记，以铭吾心之志也！】

作者：清风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