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小说：红颜

作者：戴俊马

她本名邢沅，字圆圆，因自幼父母双亡由陈姓姨夫抚养成人，后称陈圆圆。她天生丽质，能歌善舞，色艺冠时，曾为苏州名姬。明朝崇祯皇帝时，大将田畹为讨好皇上，重金将其购得，献给皇上，皇上未受。后被大将吴三桂纳为小妾。1644年3月18日，李自成攻克北京，其又被李自成所得，从此过上了一段受宠的日子。

李自成得到她后极其稀罕，视其如“珍宝”，除了讨论军机大事外，时时将其带在身边，不离左右。

陈圆圆也很会讨李自成的欢心，天天陪他唱歌跳舞，逗趣除闷，李自成感觉跟她在一起浑身充满活力。

一天，陈圆圆问李自成：“您为啥叫‘闯王’？”

李自成答：“‘闯’就是勇敢的意思，我就是敢闯敢干的王。”

陈圆圆笑了：“一匹马从一扇门里跑出来就算勇敢？我看一匹马能从四面都是围墙的圈里跑出来，才算勇敢呢！”

“你是说，‘闯’字应该是口字里面放匹马？”李自成觉得她说的有意思。

“对呀。”陈圆圆满脸飞红。“您想啊，在没有任何出路的圈里一匹马若能冲出来，那才叫勇敢呢。有门的地方谁冲不出来？”

“是哈！”李自成拊掌大笑，觉得陈圆圆说得在理。“以后‘闯’字就改成……”

“哎呀，大王，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您还当真了！瞧您——”若不是陈圆圆及时制止，李自成真要下令将“闯”字改写喽。

平静的日子没能维持多久，3月底，山海关外的清军大举入关，杀向北京。原来，李自成收掠陈圆圆的消息被镇守山海关的吴三桂得知了，他怒发冲冠，高叫着“大丈夫不能自保其室何生为”？遂投降了关外的清军，率领清军杀往北京。

李自成慌忙应战。在作战时他依然把陈圆圆带在身边，还指派大量的兵卒护卫她。一些将官看不顺眼，劝告李自成：“大王，这样做有碍作战，也容易动摇军心，不妨把她放在宫中。”李自成听了把眼一瞪：“这是我手中最好的人质，怎么好离开我呢？”弄得谁也没话可说。

不多日，京城被攻破，李自成派人杀害了吴三桂一家老少三十六口，然后带着陈圆圆和自己的残兵败将逃离了北京。他们一路南征西逃，李自成既要指挥打仗，还要照顾陈圆圆，颇费精力。在河南与清军作战时，陈圆圆差一点被弄丢了，好在当时她躲到了一间农舍里。李自成恼怒之极，当众斩杀了几名保护她的兵士。

8月，他们逃到了河南陕西交界地带，吴三桂的大军紧追不放。几场仗下来，李自成身边的兵将越来越少，给养也跟不上，士气严重低落。李自成的心情也不太好，常常莫明其妙发火。

陈圆圆对李自成来说是个极好的安慰，一路上虽然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可陈圆圆没有任何怨言，休息时还不辞辛劳地为李自成按腿捶背，消困除乏。每当李自成情绪不好时，她还会给他鼓劲，弄得李自成愈发觉得她就是上苍送给自己的尤物。

又一场仗下来，李自成的身边已不足千人，他站在一处山坡上仰天大叫：“老天爷，您真想灭我吗？”喊完，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身边的将士：“我都逃到这里了，吴三桂怎么还紧追不放呢？难道就是为了要报灭门之仇？”将士们都没有吱声，陈圆圆却说话了：“大王，吴三桂不是在追你，他是在追我，他爱我，想要我，我如果在您这里，他会一直追下去的。”

“是吗？”李自成半信半疑。

“是的，我了解他，只要你把我放了，他见到我了，我敢保证他不会再追您了。”陈圆圆一边说，一边用深情的目光看着李自成。“放了我吧，大王，只要他不再追您了，您还可以重整队伍，东山再起，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见面。”

“可是，你，我，这……”

“哎呀，大王——”陈圆圆见李自成犹豫不决，便狠心地说道：“大王应该把江山社稷放在首位，如果婆婆妈妈的，将来必一事无成，小女子即使跟着您也没有什么好结果。”

“那，那好。”李自成受到触动，恨不得立即封赐陈圆圆。“你走吧，本王以后若能夺取天下，一定封你为正宫娘娘。”

“谢——大王！”陈圆圆虔诚跪拜，满脸喜滋滋的。

“慢！”陈圆圆恋恋不舍地刚走出几步，李自成突然厉声喝住了她。陈圆圆以为他后悔了，颤惊惊地问：“怎么了，大王？”

李自成唰地从腰间抽出佩刀，一步步地走向陈圆圆，吓得陈圆圆一个劲地后退。“给你，把此刀带着。”李自成逼近陈圆圆，把刀往她手里一塞说。“只要是我的部下，见了此刀就如同见我，没人敢阻挠你……”

陈圆圆走了，吴三桂的军队果然停止了追击。

原来，陈圆圆离开李自成不久即见到了吴三桂，她伏在吴三桂的肩上大哭不止，梨花带雨般地对吴三桂说：“妾该死，到处乱跑，让将军操心了！”一句没说和李自成的关系。

吴三桂多日不见陈圆圆，乍一见她，心疼得不行，一点没有责怪。他紧紧地抱着陈圆圆，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遭此大难了。”

陈圆圆见吴三桂没有继续追击李自成的意思，便乘机说道：“将军，我们回家吧，这些天都快把我折腾死了。我很想您！”

“好，好，回家，回家！”吴三桂此时想的全是怎样与美人欢聚的事了。

李自成乘机率部一路逃到湖北，1645年7月26日，在通山县境内的九宫山下与一支地主武装遭遇，激战而死。

这个时候，不知道陈圆圆在干什么，是在担心李自成的安危呢，还是在与吴三桂消遣歌舞呢？

【作者简介】戴俊马，男，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长春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过诗文集《模糊不了的情景》、诗集《天堂鸟》、《站立的黄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