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叔岩《沙桥饯别》提龙笔 来自杨宝森艺术网 00:00 06:07 余氏所灌唱片中有《沙桥饯别》一段,这出戏是演唐三藏辞朝,到西天去取经的故事。戏中是三藏为主角,由老旦应工,所以龚云甫生前常演这出戏,而老生反是配角,因此余氏在台上从没有演过,只不过是在家调嗓子的时候,常唱这出戏里的这段“提龙笔”。后来经余氏将此段灌入唱片,立刻就成了家弦户诵。现在凡是学余派的人,差不多全会这一段,而以余氏的唱法为圭臬了。余氏在没有灌这张唱片以前,唱这段词句的腔调完全是照老路子,在“孤赐你四童儿”,半句中间,没有别的词,接着就是“好把箱挑”。“到西天取了经即便还朝”这一句也没有长腔。后来余氏灌了唱片,这段唱是他经过历年来多次修改增进,逐步臻于完善的。余家每天座上客中,有一位老票友李适可先生。他跟余氏是至好,二人同有养鸽子的嗜好,他们朝夕相处,所以李氏对于唱也很有心得;后来南下在农商银行任职的时候,在南京灌了这段“提龙笔”的唱片。其中的词句跟余氏从前所唱的略有不同,在“孤赐你四童儿”之后,加了“鞍前马后”四个字再接唱“好把箱挑”。这大概是最初经过余氏增修的。隔了几年,余氏灌唱片时,也灌了这么一张。唱得比从前更加尽美尽善,并且在“鞍前马后”下面,又加了“涉水登山”四个字。这一种的词句唱法,就是现在为人人所熟悉而所学的。只此一端,也可以说明他在时刻用心,不断改进,而并不是故作惊奇,经他这样一润色,在句法音韵方面,都比原来的完美得多。所以戏在人唱,任何一种稀松平常的戏,或任何一段平淡无奇的唱,只要一经好角的研究和提倡,立刻就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了。
余叔岩先生便装照 余氏灌这张唱片,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曲折,就是他在最初灌的时候,唱得是“孤赐你藏经香僧衣僧帽”。这个“藏”字是读作去声的,系西藏的“藏”字。因西藏出有名香,这个“香”字,应当是团字。等到灌好之后,他自己一听,觉得不太满意,就要求唱片公司重新再灌。所以他第二次又灌此片时,就把“藏经香”三个字,改为“藏经箱”。这次的“藏”字是读作阳平声,如同收藏的“藏”字一样念法,“箱”字当是尖字他前后两次所灌此片,在字音上有这样一个小小的差别。现在学余派的人日见增多,大家都是极为爱好他的艺术的,所以只要有几个有同好的人聚在一起,就要互相讨论、研究余氏的词句和唱法。甚至于为了一个字,或者一个腔,而争执起来。比如这段“提龙笔”,现在就有两种唱法的人:一种是唱“藏经香”,另一种是唱“藏经箱”,这两种唱法的人,如果遇在一起,就要为这三个字各执已见,争论得面红耳赤。据我看来,这两种唱法其实都成立,并且都出自余氏,只不过有前后之分而已。况且也可能这家唱片公司先后两次所灌的都在发行,所以学他的人除了各有师承之外,所摹仿的唱片不同,也未可知。所以爱好戏剧的人必须知道,好角儿是没有一天不在研究,精益求精的。他们的艺术不断在发展,早年跟中年不同,中年同老年又各异,当然功夫是越久越深,韵味是越来越厚,只要学的人能分辨优劣,又何必要胶柱鼓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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