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外的白玉兰 文/李汉江 我是一天下班回家，走到单元楼口正要进门时，一抬头猛然发现这个惊异地变化的。 玉兰树的枝头，几乎一夜之间便缀满了洁白硕大的花朵，这景象使我忘记了昨天她是否已经开了花？寻思半天，竟然想不起来。我想，她既然没有惊扰到我，刺激到我的视觉神经，引起我的注意，大概也就没有开多少花吧。要不然，我就是一个白痴，就是一个麻木不仁，对生活没有任何感觉的木偶了！我断定，这玉兰树一定是会变戏法的。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就是昨晚变戏法变出来的，可这戏法变得神啊，直让我感觉有些懵。 小区单元门左手这一株玉兰树，在我刚搬来的时候，只是不到一人高的一根光秃秃的棍插在那里，而今十年过去了，她已长得高过我所居住的三楼，直窜到五楼去了。原来只是细细的一根枝干，现在，枝干套枝干，枝干上又生出枝干，要数清有多少枝干已经有些不小的困难了，或者说已不大可能了，更不能断定那根枝干是哪一年长出的。 许多生活中的印痕被岁月用清风轻柔地拂去，留下的记忆也慢慢消失，永远也不会被唤起了。这些天忙忙碌碌，专注于工作中的琐碎之事，也就忽略了身边的点滴变化。虽然日子总是这么不经意地溜走，波澜不惊，枯燥得让人甚至有些审美疲劳，但生活总也会在平静的水面上打几个水漂，使单调的心中泛起轻轻的涟漪，让人顿感一种倏忽间的惬意，就像眼前蓦然呈现的这一树玉兰花。 整个望去，这玉兰树，像极了千手观音的造型，那挺拔的枝干更好似一个个美丽的少女，手捧着一束束洁白的鲜花，鲜活而婀娜的站立着。 于是，我心中幻化出这样的场景：这些手捧着鲜花婷婷玉立的少女们，等在我回家的门口，想要干什么呢？她们不至于要把鲜花献与我么？就因为我每天从她们身旁经过么？我禁不住心中窃笑。我何德何能，既不是高富帅，也不是达官显贵，更不是一路诸侯，只是一介草民，且脸上已被岁月耕耘得沟沟壑壑，怎么能得到这么高的礼遇呢？真有想象力啊，哈哈！ 但这并不妨碍我可以姑且认为她们就是要献给我的。我宁愿相信她们是在对我这一段繁忙工作的慰劳，宁愿相信她们在向我表达春天的问候，宁愿相信她们有意骚轻于我，给我制造意外的惊喜。我若不承情，她们该会有多么孤独和失意啊？人间的美丽如果永远躲在旮旯里而不被发现，岂不是很悲哀吗？美的东西需要彰显，更需要欣赏，这样生活才能得以温润。“让世界充满爱”，“让世界变得更美丽”不只是人和人之间的友爱互动，美是世界的，世界万物都需要爱，当然也需要爱的互动。于是我伫立树前，端详良久，我要对这群婀娜的少女们由衷的表达我心中的欣赏之情并向她们致意。“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一家人”，既然这株玉兰近在我的身边，我天天生活在她们的影子下，怎么说也算亲上加亲了。 想到这里，心里一下敞亮了，心情轻松了，春天美好了，一切也便美好起来。 玉兰花嫩白的花瓣，从我居室客厅的窗户中便能清晰地近距离观赏，那硕大而肥厚的花瓣，洁白如玉般的娇嫩，让人不觉联想到了“圣洁”二字。仔细地观察，玉兰花的花瓣活脱脱就像许许多多的“佛手”，于是，我想到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也许她就是观音菩萨撒满人间的玉手呢，能不圣洁么？ 世间有污浊，人间有污垢，但世间也有纯洁，人间也有清朗。看了窗外这玉兰花，白色的玉兰花，圣洁的玉兰花，你对生活就会充满信心，充满向往，生活也就弥漫了诗意。 我居住的楼和前楼之间种植了好多种植物，杨树、女贞、桃树、石榴树、还有冬青、竹林、无花果、樱花、紫藤等等很多花草树木。其他植物都有好多同伴，但玉兰却只有这一株。 白玉兰，娇而不艳，有报恩、真挚的内涵，它表露着爱意、高洁、芬芳、纯洁，高贵出尘、优雅大方，而恰恰就栽植在我家楼前，这是冥冥之中，观音菩萨垂怜于我还是赐福于我，我不得而知，但随着从窗外飘进来的淡淡幽香沁入心脾，玉兰花骨子里的美已浸入我的五脏六腑了，我周身也变得澄澈清爽。 我感觉爱上这个尤物了…… 然而，仅仅观赏不到两天，第三天一早，一走出单元门口，眼前的景象又惊呆了我！ 树下铺满了落下来的玉兰花，且败下来的玉兰花的颜色已变成令人不堪的红褐色，不忍卒看。捡起来一瓣放在手心，湿湿的、肉肉的，忽然我就想到了两个人。我想到了项王和他的虞姬。因为手心中的花瓣极像倒在楚霸王怀里的虞姬，一种悲壮的气氛快速包裹了我，再抬头看看树冠，又光秃秃的了，只剩零三八四的几片花，却又似耷拉下来的耳朵一般，挂在枝头已索然无趣。 怎么会是这样呢？ 世间之事大抵就是这样吧，来得快，去的也快！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又没有刮了大风，下了大雨，这回我可是真真切切地关注着她，绝对不会是记忆出了差错，事实就是这样，花落了，树秃了，一个华丽的转身，就这么结束了。我只能兀自待在那里发呆、惆怅、感慨…… 其实，在小区的北区还有几株玉兰树，但却是紫玉兰。那棵白玉兰和这几珠紫玉兰之间，相距虽不遥远，相互却看不见，我不知她们是不是相互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她们散发的幽香是否能传递给对方某种信息，白玉兰花落的时候，紫玉兰却正在绽放，但显然不比白玉兰的优雅、端庄、兰心蕙质、雍容大气，美丽又大方。 显然，我更爱我家门前的白玉兰，尽管她只绽放了两天，但不因为上天给予她短暂的生命而心生郁闷和委屈，也没有丝毫的不快和迁怒。相反，在极其有限的时间里，她是那么昂扬，那么蓬勃，那么骄傲，那么自信地展示过自己的美丽。她天女散花般惊艳登场，闪电般迅速退出舞台，一开一合，没有半点留恋和不甘，走得那样干脆，那样决绝，只把那生命中一瞬间的美丽留在世间，而那一瞬却在我心中凝结成了永久。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呢？我想，这其中有“高贵优雅”的自信；有“高风亮节”的大度；有“惟吾德馨”的洒脱；有“向死而生”的从容；更有“无私无我”的超凡脱俗…… 期待着明年白玉兰花开的时节。一年很长，一年也很短，虽然那个时节将仍然是短暂的一瞬，但玉兰树绝不会失约于我，她依然无悔地会用一年时间养精蓄锐，到来年用更加精彩的惊艳为我展示，我们不见不散！ （作者简介：李汉江，文学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就职于临潼教育系统。）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