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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读水浒109将之神秘的花荣

 青禾田讲古 2022-07-26 发布于加拿大

小李广花荣是最早上梁山的并且具有五虎将水平的高级将领,但是当梁山评定五虎大将时花荣并不在其中。花荣本身不但箭法出众,枪法了得,而且他又是宋江第一心腹,可为何没有评入五虎大将呢?

蜀汉顺平侯赵云具有小李广花荣同样的武勇,但是在评定公职爵位的时候他却一直升迁较缓。实际上在蜀汉历史上可以看到,赵云升官较缓是刘备的一种战略谋划,使后归顺他的将领们产生一种思想,认为刘备能够对他们比对原来跟随他多年的将领赵云还要好,至少达到一视同仁,感到自己的工作有前途,且长官并不是论资排辈,这使蜀汉的政权更加稳定。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赵云付出了牺牲,但是收获也非常巨大。他付出的是地位的牺牲,官职的牺牲,但得到的是刘备心腹的位置,是“蜀汉中最受尊重的将领”这种特定的地位。

同样的,花荣虽然没有被评入五虎将,却不影响作为宋江心腹的地位,这也可以从此后的战斗中看出来。当水泊梁山和敌方发生战争的时候,五虎大将总是率先领军与敌作战,但是当战局一旦出现危机的时候,才出现以花荣率军出征,用箭来击退敌军突前的先锋等这样的战斗,可见花荣实际上是宋江的一只杀手锏。《水浒传》最后征方腊的战斗中,小李广花荣出现的频率明显增加,也就是说从小李广花荣出征的频率就可以看出,当时梁山与方腊的战斗进行得十分不顺利。不得不经常调用这只杀手锏出阵应战。而一旦连花荣都无法取胜的时候,梁山的军队就真正地陷入了危机。

小李广花荣是以弓箭著称的,弓箭也是他最骄傲的武器。《水浒传》中有多次对花荣用箭的描述,而且军中皆称之为神箭将军。花荣用箭射出过很多的彩头,比如在清风寨的时候,他曾经两箭射退了刘高派出的数百名官兵。当对方几百人涌入门中试图对他进行攻击的时候,他一个人端坐在大堂上。从花荣的角度来说,当时与刘高均为朝廷命官,并不想翻脸,但是又不想吃亏,这个时候就使用了自己的武勇来震慑对方。

此时天色未甚明亮,那二百来人拥在门首,谁敢先入去,都惧怕花荣了得。看看天大明了,却见两扇大门不关,只见花知寨在正厅上坐着,左手拿着弓,右手挽着箭。众人都拥在门前,花荣竖起弓,大喝道:“你这军士们!不知冤各有头,债各有主。刘高差你来,休要替他出色。你那两个新参教头,还未见花知寨的武艺,今日先教你众人看花知寨弓箭,然后你那厮们,要替刘高出色,不怕的入来。看我先射大门上左边门神的骨朵头。”搭上箭,拽满弓,只一箭,喝声:“着!”正射中门神骨朵头。众人看了,都吃一惊。花荣又取第二枝箭,大叫道:“你们众人,再看我第二枝箭,要射右边门神的这头盔上朱缨。”飕的又一箭,不偏不斜,正中缨头上。那两枝箭却射定在两扇门上。花荣再取第三枝箭,喝道:“你众人看我第三枝箭,要射你那队里穿白的教头心窝!”那人叫声:“哎呀!”便转身先走。众人发声啊,一齐都走了。(第33回)

先是说好要射什么地方,然后两次皆中,又准又狠,使对方军兵产生了畏惧,造成极大的心理威慑。第三箭举起来却指向对方的人群,说要射那穿白教头的心窝,这一句话出口以后,本来带队冲锋的,穿白色军服的教头立刻掉头就跑。他已经被前两箭吓破了胆,于是他的逃跑引发了其他跟随他来捉拿花荣官兵的逃跑。就这样花荣只用两箭,第三箭引而不发即将数百名官兵吓跑。

花荣用箭整个的过程当中,还有几次也相当神。比如说在梁山上射雁,曾经射中飞行中的雁群中第三只雁的头部。射箭之前就说,我要射第三只雁,并且射它的头,果然射下,引起了众人哗然。

在一些画本小说中提到花荣使用的箭叫雁尾蛇峰箭,在袁阔成先生的评书《水泊梁山》之中,曾经描述花荣用雁尾蛇峰箭射下祝家庄大纛旗的场面,这其实也是符合当时的兵器科学的。因为雁尾蛇峰箭其实就是我国古代水军交战中常常使用的月牙箭,由于箭的前端不是类似于枪尖的形状,而是向左右伸开的月牙形,所以常在水战中被用于射断对方的帆缆。花荣以此箭来射祝家庄大纛旗,实际上是切断了拉扯旗帜的绳索,使其坠落,这也是当时做战常用的手段。只是这些箭的形式大多出现在明朝,雁尾蛇峰、旋尺倒钩等这些名称都不是宋代所出现的,由此可以看出《水浒传》真正的成书和得到较好的传播应该确实始于明代。

花荣可说是《水浒传》中的一个伶俐人。首先他的政治立场非常明确,紧跟宋江。跟对了领袖,自然少些坎坷。另外,他武艺高强,足智多谋,想要小李广出乖露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不幸的是,他确实也有过极端弱智的时候:在清风寨当知寨时,宋江来到清风寨会见花荣。由于宋江此前在清风山与文知寨刘高夫人见过面,而在清风寨中,宋江又被看到,因此刘高派人将宋江抓捕。花荣文的不成,只好带人直接将宋江抢回。此时宋江处境危险,作为宋江的兄弟,花荣一直极力保护宋江,可宋江是潜逃的囚犯,于理不合,此事僵持下去显然不会有好结果,因此宋江出逃成为必然的步骤。此时一向伶俐精明的小李广犯了一个低级错误,他让宋江孤身逃走。要知道,没有任何的从人和保护者,以宋江的武艺即便是碰到了白日鼠白胜也未必能取胜,假如碰到路上有强人或者对方的埋伏又当如何呢?显然小李广花荣对此并未加以注意。一个不经意的马虎造成了他此后极大的困难。因为刘高等人已经在寨外设置了埋伏,他们推测到宋江可能会逃走,实际上这个结果大约只要头脑正常的人都能推测到。只是没有想到宋江居然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出现,于是轻松拣了一个大便宜。此后花荣竟然还相信宋江已经安全脱险,不加在意。不得不说,这是小李广犯的一个非常低级的错误。接下来,在毫无防范之下,被刘高和黄信骗到酒席间活捉。

黄信接过酒来,拿在手里,把眼四下一看,有十数个军汉簇上厅来。黄信把酒盏望地下一掷,只听得后堂一声喊起,两边帐幕里走出三五十个壮健军汉,一发上,把花荣拿倒在厅前。黄信喝道:“绑了!”花荣一片声叫道:“我得何罪?”黄信大笑,喝道:“你兀自敢叫哩!你结连清风山强贼,一同背反朝廷,当得何罪?我念你往日面皮,不去惊动拿你家老小。”花荣叫道:“也须有个证见。”黄信道:“还你一个证见,教你看真赃真贼,我不屈你。左右,与我推将来。”无移时,一辆囚车,一个纸旗儿,一条红抹额,从外面推将入来。花荣看时,却是宋江。目睁口呆,面面厮觑,做声不得。(第33回)

这可算是小李广花荣百密一疏,难得的丢人时刻了。

幸好小李广花荣碰到的是镇三山黄信这样一位未来的梁山头领,因为都是武将出身,所以还给他留了一些体面。更加幸运的是,在押解宋江和华荣去青州府的路上,被燕顺、王英、郑天寿所救,从此,也就落草为寇了。

那么,花荣为什么会这么痛快的就造反了呢?让我们来对花荣的“欣然”造反来分析一下:

花荣,功臣之子,却轻松异常的跟从宋江上山造反,不由得人感到疑惑。

我的推测是,这里面应该和刘高对花荣的压制有很大关系。刘高是上面派来的人物,来清风寨的目的,恐怕就是来约束、钳制花荣的,对此,花荣应该也是心知肚明,否则,很难理解这样的世代豪强如何能幸存到此时。花荣虽然不善权谋,但为人还是很精明的。

从花荣和刘高的关系看,花荣对他并没有对上司的恭敬,反而是刘高比较怕花荣,从这个角度来看,刘高手下那二三百人的来历,就颇值得研究一下了。刘高应该做不到硬生生从花荣手里把两个连弄出来,花荣应该始终保持着对他自己部队的管理,他的独立营刘高插不进来,一直保持着数百兵力。

那么,刘高的人马哪儿来的呢?从刘高部下的几次行动——丢夫人,怕花荣等等,说明其战斗力很差,因此,我推断刘高作为“清风寨剿匪总指挥”上任的时候,带来的就是两个连二三百人的“民兵”。

这样,清风寨里面的人马,就是花荣的独立营和刘高的民兵的混成部队了。从数量上来说,刘高的人数略有不足,但双方勉强还算旗鼓相当,这大概也是慕容知府给刘高的本钱。这点儿民兵大概是慕容到青州后招募的力量。

不幸的是和花荣这样的豪强正面对抗,刘高如何是对手?我推测,花荣既然没有办法拒绝上司给派来一个拆台的,那么对应的手段就是放你进来收拾,反正强龙不压地头蛇。看来刘高给收拾得够惨,所以刘高的手下见了花荣都怕——怎样收拾的?估计来个戏院抢座之类的,然后指示手下来个暴打,可能性很大,反正刘高手下的民兵打不过他的正规军。

可见,慕容在政治上也的确是个平庸之辈。

所以刘高只有找茬抓花荣通匪、谋反一类的证据了。

这也可以说明为什么黄信到清风寨带五十名军汉,他是去安排鸿门宴的。后来也只是带两三个人去会花荣,带的人多,容易走漏风声,镇三山不是不明白。那么为什么还要带过去五十名军汉呢?带人的目的,显然是实在信不过刘高手下的那两下子,到时候打起来,自己至少要有全身而退的本钱吧。

所以,虽然清风寨有数百军队,押送花荣的时候,总兵力也只有一百多,而且战斗力很差,看来这些押送的队伍,只是刘高的民兵。黄信可不敢让花荣独立营的人押花荣。他们没有立刻起来造反,大概也只是因为变起仓促而没有带头的。不过清风山立刻得到消息,而且情报如此准确,这里面,恐怕有花荣部下的参与吧。

刘高和花荣的关系,很像陆谦对林冲的逼上梁山,只不过花荣本来就很“独立”,而且性格刚猛,所以受了压迫不像林冲那样逆来顺受,很轻易就造反了。

这样,黄信退守清风寨,秦明去劝黄信造反,他痛快的答应也就可以理解,黄信是个世故的军官,很明白如果拒绝,只要花荣登高一呼,这清风寨马上就要旗帜变色了。

也许,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花荣对造反并不像其他政府官员那样顾虑重重,他本来就是很“独立”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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