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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点儿酒,哭哭笑笑都是活着

 真友书屋 2020-05-23
 二十万吃货的精神故乡

人生不易,一路长歌,我们都在想尽办法的让自己在世道中冷静下来,又想尽办法的给自己找个路子可以任性一些,在这个过程里,感受自己活着。
                                                                                                ——深夜君

Story AI - Story (English Version)


- 正文 -

前两天在网上看到一个说法:这世界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只有周五下班的快乐是相通的。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刚好是周五晚上,和朋友喝了点酒。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喝酒——并不是酒本身有多好喝,我甚至觉得有些酒很难入口——但我喜欢喝酒时的状态,好像一切都可以先放一放。每个人喝醉酒的状态也千奇百怪,我微醺时会难过会想哭,醉酒后会大哭。我尤其迷恋微醺时的感觉,仿佛嘴巴一瘪就可以任性哭一场——反正我喝了酒,人人都该原谅我。

在喝酒的前一天晚上,也就是周四,我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打开电台的《为你读诗》助眠,随机播放到余光中朗读的《雨声说些什么》。那时候的余光中已经90岁高龄,他在电台里用迟缓的、略显浑浊的声音读着自己写的诗:

一夜的雨声说些什么呢?

楼上的灯问窗外的树

窗外的树问巷口的车

一夜的雨声说些什么呢?

巷口的车问远方的路

远方的路问上游的桥

一夜的雨声说些什么呢?

上游的桥问小时的伞

小时的伞问湿了的鞋

一夜的雨声说些什么呢?

湿了的鞋问乱叫的蛙

乱叫的蛙问四周的雾

说些什么呢,一夜的雨声?

四周的雾问楼上的灯

楼上的灯问灯下的人

灯下的人抬起头来说

怎么还没有停啊:

从传说落到了现在

从霏霏落到了湃湃

从檐漏落到了江海

问你啊,蠢蠢的青苔

一夜的雨声说些什么呢?

我不清楚这个声音录制的具体时间,但播送时间刚好是余光中逝世的那天,也是我第一次听到的时间,2017年12月14日。这场雨落下不久,我的外婆也去世了,从第一次听到雨声到周四那晚,这场雨下了快三年。

外婆是在2018年元旦前走的,走之前没有一点征兆。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那两天我刚看了昆汀的《解救姜戈》和刘若英、黄磊演的《似水年华》,并一如既往的在朋友圈叽叽喳喳发着动态。而就在我准备着迎接元旦假期的期待里,突然在一个清晨接到外婆去世的消息。

有多少人是通过电话收到亲人离去的消息的吗?我不想回忆那是种什么感受,我只记得我们所有人相继赶回老家,在殡仪馆守夜的那三天,夜里的空气刺骨的凉。这不是我第一次经历亲人离世,却是我第一次开始认识到什么是“死亡”。守夜那三天我几乎没有哭,甚至一度惊讶于自己的冷血。而直到日后每一次被一些熟悉的事物突然击中,在瞬间感到深入骨髓的难过时,才明白过来,什么是“死亡”。

比如我看到有人在朋友圈提到带鱼,我想起有一年的冬天,外公买带鱼放在冰箱的事。当时外公发了购物卡,也不知道买点什么,太重的东西也不好拿,突然想起外婆有一次说想吃带鱼,小时候老外公给外婆买过,所以外公就买了带鱼回去。但又想着快过年了,等大家回去再一起吃,于是就把鱼放冰箱冷冻起来。等我们都回去了,才发现带鱼已经有好大一股腥味。还记得那天傍晚外公洗带鱼的场景,猫在一旁转来转去,我站在旁边,有的没的说着话,一边感叹腥味太重,一边跟外公说不应该放这么久。晚上外公做的红焖带鱼,我吃了几口,实在不行,再没动过,外公说没事,他来把它吃完,倒掉太可惜了。外公外婆总是这样,东西舍不得吃,别人送的鸡蛋放在冰箱,能冻得像块石头,我回去看了又气又心疼。只是外公做带鱼的那天,外婆说了什么呢?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好像是一直坐在堂屋里那把椅子上的。

想到这些,我好难过。

我开始尝试着一遍又一遍将我的感受藏在文字里,借机寻求同类或安慰。就像祥林嫂逢人就说,“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

人人都笑祥林嫂,我却开始有些理解她。这三年,我慢慢了解到自己曾经的傲慢——对待“死亡”的傲慢。我曾以为“死亡”是一件可以学习且不必感到无法面对的事情。就像蔡澜说的那样:“不要把’死亡’搞得那么悲伤,我要办一场兴高采烈的葬礼,大家聊聊天说说笑话,开开心心回家。”当然,我现在依然觉得,我的葬礼也可以如此,我也希望大家开开心心——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就在家里开一场狂欢的party——不好意思,这个幽默有点不合时宜——但留下来的人做不到。

我无法释怀很多事,比如外婆走了,老家失守,我从此就是一个没有故乡的人了。我回头,再也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庇护我。家门口的樱桃再也没吃到过了,屋后的无花果树不知道结果没有,跟了我们十几年的总是捉鱼回来给它吃的小猫悄无声息走了之后在另个世界过得好不好。

刘亮程在《寒风吹彻》里写道: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冬天总是一年一年地弄冷一个人,先是一条腿、一块骨头、一副表情、一种心情……尔后整个人生。

我的外婆也被冬天留住了。

而今年的冬天格外的长了。

很多人也永远的留在了冬天。

 “人人都要自己料理。”里尔克给青年诗人的信里这样写:“因为在根本处,也正是在那最深奥、最重要的事物上我们是无名地孤单。”

但他又说,“夏天终归是会来的。但它只向着忍耐的人们走来。”

写到这里,我的故事要结尾了。我在这篇文章里写里尔克写刘亮程写蔡澜写祥林嫂写余光中,写这个人说那个人说,我自己究竟想说什么呢?

我想说,我喝了酒,胡言乱语也是可以的。

我喝了酒,哭也是可以的。

文 / 一路长歌

图片 / 网络

BGM / story - 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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