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NA的生物合成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转录,即以DNA为模板的RNA合成;另一种是以RNA为模板的RNA合成,即RNA的复制。 RNA复制主要发生在RNA病毒中。在所有的RNA病毒中,除逆转录病毒外,都需要RNA复制。这个过程需要RNA复制酶(RNA dependent RNA polymerase,RdRP),EC2.7.7.48。 生物体内合成核酸的聚合酶有多种,按照模板和底物(或产物)可以分为四大类。其它三类我们前面都已经接触过,包括DNA复制用的DdDP,转录用的DdRP,以及逆转录用的RdDP。这些聚合酶虽然各有不同,但其基本结构与作用机制均有相似之处。 所有单亚基核酸聚合酶都具有类似于人类右手的分子外形,拇指和手指结构域从手掌结构域的侧面升起。活性位点位于这些结构域之间,其中2个通用天冬氨酸残基位于手掌中。 与其它聚合酶不同,病毒RdRP的手指与拇指顶部相互作用,围绕着活性位点。这种相互作用可能会促进RdRP的热稳定性,但会限制手指域的大规模移动。 各种聚合酶的作用机制也类似,其延伸过程称为核苷酸添加循环(nucleotide addition cycles,NAC)。大致过程是底物核苷酸的结合触发酶的构象变化,封闭活性位点,然后形成磷酸二酯键,最后聚合酶转移到模板下游位置,清空活性位点用于下一个添加循环。即:结合-变构-成键(chemistry)-易位(translocation)。 得益于结构生物学和计算机技术的进步,目前已经可以用软件模拟展示生物过程中的一些复杂事件。下图是根据文献(Viruses. 2018)提供的PyMOL会话文件制作的GIF动画,展示了NAC易位过程中的一系列构象变化。 进行RNA复制的RNA病毒,可按基因组分为三类:正链、负链和双链RNA病毒。正链RNA可以作为mRNA,侵入细胞后先翻译出复制酶,然后以正链为模板合成负链,再根据负链合成子代的正链。复制完成后再合成外壳蛋白等进行装配。噬菌体Qβ和冠状病毒、脊髓灰质炎病毒属于此类。 噬菌体Qβ的复制酶是一种神奇的分子,它的全酶含有4个亚基,但其中三个来自宿主,病毒只编码β亚基。其α亚基是核糖体蛋白S1,γ和δ亚基是翻译延伸因子EF-Tu和EF-Ts。 Qβ复制酶可以在体外进行高效的指数扩增。在37℃下,QβRNA(全长4217 nt)的复制时间约为2分钟,可以在一小时内合成十亿个拷贝(约2.5 ng RNA)。这一体外扩增记录一直保持至今(Biochemistry (Mosc). 2018)。 有人用Qβ复制酶在琼脂糖凝胶中扩增RNA,因为产物不能在溶液中扩散,所以形成了分子集落。这个方法甚至可以用来检测空气中悬浮的RNA分子。 这种分子集落中的遗传物质可以复制和表达,性质有些类似于细胞。所以在生命起源过程中,多孔矿物中的分子集落有可能成为细胞前体的候选。 负链RNA病毒(如狂犬病毒、流感病毒)和双链RNA病毒(如呼肠孤病毒)均带有复制酶,侵入后先合成正链(mRNA),用正链翻译出病毒蛋白,然后根据正链复制出负链RNA。 流感病毒的RdRP有三个亚基,PB1亚基为核心酶,具有典型的右手结构;PB2亚基具有一个帽结合结构域,PA亚基具有内切核酸酶结构域。后两个亚基负责一个有趣的功能:抢帽子(cap snatching)。 流感病毒没有自己的加帽酶。为了新合成的正链RNA能够被宿主翻译,需要给它抢一个帽子。病毒RdRP先结合宿主新生RNA的帽子结构,然后在帽子下游10-13核苷酸处裂解,这样就抢来一个带有帽子结构的RNA片段。它被用作引物,启动病毒基因组片段的复制(也有文献将此过程称为转录)。 RdRP容易出错,所以RNA病毒平均每轮复制产生一个突变。这使病毒能够快速适应新的生存环境,如更换宿主、逃避宿主免疫系统、产生抗药性等。所以流感病毒等每年都会产生新的突变株,大约每十年会由于出现一种重大突变而引起一次大流行。 现已发现,RdRP并非仅存在于病毒中。RdRP在植物和线虫中都有发现,有报道称果蝇的Elp1是一种新型的RdRP(Proc Natl Acad Sci USA. 2009)。人类端粒酶催化亚基(hTERT)可以与线粒体核糖核酸内切酶(RMRP)形成一种核糖核蛋白复合物,具有RdRP活性(Nature. 2009)。 以上研究表明,RdRP在真核生物中可能也有重要作用,例如调控非编码RNA等。现在较为确定的是RdRP可以参与SiRNA介导的转录后基因沉默(PTGS)。 RdRP可以通过Dicer依赖和非依赖的两种途径产生SiRNA。前者是RdRP先合成较长的双链RNA,再被Dicer加工成SiRNA;后者是RdRP直接从头合成SiRNA而无需酶切。 所以TERT可能具有双重聚合酶活性,端粒酶活性可以保持端粒结构并有助于细胞永生化,而RdRP活性则介导RNA合成和异染色质维持,并调节有丝分裂进程和肿瘤干细胞性状。也就是说,TERT作为抗肿瘤治疗的分子靶标可以通过两种机制起作用(Cancer Sci. 2015)。 参考文献: 1. Ng KK, et al. Structure-Function Relationships Among RNA-Dependent RNA Polymerases. Curr Top Microbiol Immunol. 2008; 320: 137–156. 2. Shu B, Gong P. The uncoupling of catalysis and translocation in the viral RNA-dependent RNA polymerase. RNA Biol. 2017 Oct 3;14(10):1314-1319. 3. Wu J, Gong P. Visualizing the Nucleotide Addition Cycle of Viral RNA-Dependent RNA Polymerase. Viruses. 2018 Jan; 10(1): 24. 4. Chetverin AB. Thirty Years of Studies of Qβ Replicase: What Have We Learned and What Is Yet to Be Learned? Biochemistry (Mosc). 2018 Jan;83(Suppl 1):S19-S32. 5. Samatov TR, et al. Expressible molecular colonies. Nucleic Acids Res. 2005; 33(17): e145. 6. Walker AP, Fodor E. Interplay between Influenza Virus and the Host RNA Polymerase II Transcriptional Machinery. Trends Microbiol. 2019 May; 27(5): 398–407. 7. Lipardi C, Paterson BM. Identification of an RNA-dependent RNA polymerase in Drosophila involved in RNAi and transposon suppression. Proc Natl Acad Sci USA. 2009;106:15645–15650. 8. Maida Y, Yasukawa M, Furuuchi M et al An RNA‐dependent RNA polymerase formed by TERT and the RMRP RNA. Nature 2009; 461: 230–5. 9. Maida Y, Masutomi K. Telomerase reverse transcriptase moonlights: Therapeutic targets beyond telomerase. Cancer Sci. 2015 Nov; 106(11): 1486–149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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