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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院开门前夕。 一部备受期待的国产电影选择了线上放映。 郝蕾、金燕玲、曲隽希主演。 近年大热的原生家庭题材。 自古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还是这种卡司配置。 废话不多说，看起——   必须承认，大家对这部电影的关注多半源自郝蕾。 作为文艺片女神，中国最被低估的女演员，郝蕾是出了名的敢演。 也是出了名的敢说。 之前接受《华语创作者全纪录》采访时，她直言舆论所吹捧的“炸裂式演技”非常可笑： 所谓的大的爆发力 都是你一个戏剧学院大二的时候应该做到的 我们今天一个成熟的演员 还要拿大学二年级，都不是四年级的一个成绩 拿出来炫耀和作为标杆吗？  可《春潮》这部戏...... 退休母亲、中年女儿和00后外孙女，祖孙三代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一听就是要撕啊。 题材，是抓马的题材。 演员，却是不爱炸裂的演员。 电影最终效果如何，是静水流深，还是苍白冗长？ 有多少观众愿意买账？ 老实说，十点君也没底。 但有一点，郝蕾确实说到做到—— 全片没有任何“炸裂式演技”。 她所饰演的报社记者郭建波，大多数时候一直是沉默隐忍的状态。 因为整个家的话语权，都牢牢掌握在母亲纪明岚（金燕玲 饰）手里。  从纪明岚的视角看，她这辈子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年轻时从南方来东北搞建设，嫁了个当地人。 结果遇人不淑，老公是个流氓，还又穷又窝囊。 家里条件不好，她把所有细粮留给老公孩子，自己那份寄回娘家，因此经常饿晕。 可就这样，周围的人还是一再辜负她，让她不满意，故意惹她生气。  压抑怕了，苦怕了。 纪明岚逐渐把自己的不安全感，转变成一种极强的控制欲。 并且在丈夫死后，将自己对丈夫的怨恨以更为强硬的方式灌注到女儿和外孙女的身上。 当然，这些都是通过“爱”的名义。  于是，我们看到一个相当分裂的人物—— 在外，纪明岚是个热心正派的退休教师。 成天张罗着社区里的大小事务，备受朋友邻居的尊敬爱戴。  回到家里，她又变得极尽刻薄，阴晴不定。 时常用最尖酸的语气抱怨每一个人。 说自己当年受了多少苦，龌龊的丈夫让她遭了多少罪，女儿外孙女有多不省心...... 但凡家人流露出一点不耐烦，这股阴阳怪气的邪火就找到了引线。 开始肆意蔓延。  一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饭桌对话，瞬间引爆弹幕。 许多留言都在说： 好真实，仿佛看到了自己亲妈。  面对母亲长期的高压控制，郭建波也有着一套自己独特的应对体系—— 硬刚没用，要暗搓搓地使坏。 比如抽烟被骂。 把烟头按在案板的饺子皮上，拔了水管，然后在屋子漏水时慢悠悠走回房间。 相亲被评头论足。 当着母亲的面给男方发微信，自毁自嘲，把男方吓跑。 母亲半夜发酒疯时恶毒语言，朝她大喊“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也只是转头不理，把手伸向一颗仙人球。 用肉体的痛感来掩盖内心的伤口。 正面冲突，也许年轻时的郭建波会这样做。 现在不会了。 面对母亲的咒骂，她只是一脸麻木。 抽烟、不务正业、大龄未婚，怀孕了连孩子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母亲是体制内积极分子，而她却总报道社会阴暗面。 郭建波用40年的时间，不断逃离母亲想要她活成的样子。 用最不动声色也最决绝的方式，进行着抗争。 所以，尽管片中从未有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激烈争吵，母女之间的交锋却无处不在。 作为姥姥和母亲争夺的对象，按理说外孙女郭婉婷（曲隽希 饰）应该享受到双倍疼爱。 事实却并非如此。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小女孩早早学会读懂空气的本事，巧妙地维系着姥姥和妈妈的关系。 活泼、开朗、聪明，常常一句话就能逗笑观众。 机灵的让人有些心疼。 因为一方面，孩子是家庭冲突的调节剂； 可另一方面，也很容易沦为大人相互拉扯的工具。 电影海报上有句话： “你和你母亲的关系，决定你和世界的关系。” 精准道出片子的内核。 憎恨。 作为一种常见情绪，出现在家庭片里，终于不再只是圆满大结局的助推器。 它得以被耐心描绘，被正视。 被压抑到浑身颤栗时再悄然释放出来。 不强行美化原生家庭，也不强行制造“全员恶人”，这是《春潮》最值得夸的地方。 在这个没有男人的家庭里，她们相互需要，又彼此敌视。 争夺家里的话语权，争夺对外孙女的控制，还要争夺对过去回忆的定义。 影片最后，纪明岚生病住进医院，郭建波得以回归平静。 背对着病床上的母亲，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感受。 从郝蕾这段长达7分钟的独白里，我们终于得以窥见这个家庭的另一面—— 在郭建波看来，父亲是这个家里唯一给过她爱和温暖的人。 甚至在她刚来月经时，都是这个男人耐心教她处理方式。 曾经，年轻的纪明岚为了城市户口，嫁给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后来因为对婚后生活不满，开始不停责难，甚至检举丈夫。 继而把自己的不幸，归因到女儿身上。 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逐渐失控，纪明岚又把当年做母亲时的缺失和愧疚，一个劲儿补偿到了外孙女身上。 可是她没有意识到，这对郭建波来说是更大的伤害。 因为她夺走了女儿作为母亲的权利。 一场去动物园的戏，是为数不多郭婉婷和妈妈的独处时光。 除此以外，她甚至想不起自己小时候母亲的存在，印象里只有姥姥。 姥姥对外孙女的全方位攻陷，美其名曰“保护”，美其名曰“补偿”。 可补偿，又带来了新的亏欠。 隔离了母亲对自己女儿的陪伴和影响，郭建波又将和女儿面临新一轮的代际沟通问题。 纠结错综的母女关系之间的暗涌。 叫春潮都已经是种美化了。 《春潮》里许多人物关系间的矛盾，都是静默无声处的惨痛。 远看还好。 只有走近才能发现，所谓“正常”外表下的裂痕。 有人觉得这样太过鸡毛琐碎，不够痛快不够催泪。 但反戏剧性的呈现方式，反倒更接近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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