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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韩江的离开叫梁春杏度日如年。白天上课任务身，就是课间休息也大都和天真浪漫的学生崽在一起，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但只要她一看到冉文雅就必然想到韩江，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尤其是一到晚上，无论留宿学校，还是回到家里的闺房，她脑子总是离不开韩江的影子。 梁春杏生在大山，长在大山。她到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青云店和紫霞镇，仍然没有离开大山。较好的家庭环境和大山的山山水水给了她一副漂亮的身材。她十二岁发现自己胸部开始膨涨，发现男孩的目光一遍又一遍抚摸自己的胸部时，心里的小鹿便跳跃开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对异性的渴求越来越强烈了。读初中时她常常幻想变成小说人物，能有一个白马王子从天而降。天上降不来白马王子。环顾四周，男同学里也没一个她看得上的。她把目光转向男老师，但他们要么是结过婚有了孩子的，要么是有了对象的，没结婚没谈恋爱的几个她也看不上眼。也有看上她的，有事没事找她闲聊甚至拉她散步，都被她一一回绝了。一个要好的女同学格外羡慕，看到没一个被她接纳时说，傻不傻呀你！她说什么傻？我要找就找一个像小说里说的一样的。女同学说那是小说，我们是在大山。她说大山怎么啦？女同学说好好，不说大山，就是将来你碰到像小说里的男子人家不跟你结婚又咋办？她说只要有爱情结不结婚算不了什么。女同学说你是要找情人呀！算什么事啊！她说情人就情人，怕什么？说得那位女同学瞠目结舌。回到飞云小学教书后视野范围更窄，但她没有动摇自己的信念。飞云的男孩更没一个理想的对象。她的父母曾托人给她介绍过几个，都被她否定。事情就这样拖了下来。想不到就在此时韩江来了，而且和她一起工作。见到韩江的第一眼她的心脏就咚咚地跳开了。从此她满腹心思都放到韩江身上，弄得常常魂不守舍。知道韩江有了对象以后她的渴望和思念不减反增。她想起和女同学说过的话，就把韩江当情人吧。只要韩江同意甚至不反对，就是当他的情人她也毫不在乎。然而韩江不是她想像的男子，什么眉目传情，暗送秋波，他一概视而不见，使自己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如今韩江离开学校到队里劳动去了。梁春杏的希望变得更加茫然。她妈几次到她房里，每次看到她坐在哪儿发呆，最后一次忍不住问：“阿崽，哪儿不舒服？” “没什么不舒服的。” “怎么这阵子像呆了似的？有么事告诉妈。” “在想工作上的事。” “我看不像。韩老师一走你做便魂不守舍。说说是不是看中他了？”知女不如娘。此话一针见雪，句句打中了梁春杏的要害。 “……”梁春杏无话可说。 “当阿奶的出个主意。真的爱上他，由阿奶去说。他少说也有二十八、九，又是犯了错误的，我女儿十八岁不到，就这一点配得上他。” “什么错误？你去说他会以为找他结婚呢？” “不结婚岂不更好说？男人们都那样，有哪个见了女的不像猫见了鱼的。韩老师例外不了。” “阿奶，你不懂。” “阿奶不懂，阿奶是不懂。但你老是这样，阿奶不能不过问啊。” “叫你别管就别管！” 梁春杏的妈妈知道女儿的脾气，哪敢插手。但梁春杏不能罢手。她找的人竟是那个对韩江一往情深失望而去的梁迎春。命运多舛，且温柔多情的梁迎春，曾在韩江的生活中激起了一个小小的浪花，大大地强化了韩江对大山的女人的同情之心。梁迎春那次回到她丈夫家后，终于按照韩江的意见下决心与丈夫离婚。韩江到青云公社时为此找晏天元书记打了个招呼，一个月后梁迎春才和她的丈夫办了离婚手续，回到她的娘家。她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回来的，两个儿女被强行留下了，不是她不要，是人家不给，有什么办法呢。韩江曾劝梁迎春再找一个合适的，安安心心过日子。梁迎春说什么也不愿意。她说就这么一个人过一生算了，免得找气呕。韩江打算过段时间再劝劝她，一个女人长住娘家也不是办法，今后养老更不好办。梁迎春本来对韩江心存感激，韩江为她解脱婚姻桎梏以后更是感激不尽，总觉得无以为报，于心不安。恰好就在此时，梁春杏找上门来。东扯西拉之后才说到正题。说来可笑，梁春杏所谓爱情，竟然是没有婚姻前提的爱情。梁迎春想，用韩江的眼光来看，这与婚外恋、一夜情无异，何况梁春杏还是个处女呢，韩江未必不答应。她既敬佩梁春杏的大胆，又觉得梁春杏慧眼识人，细一想又认定韩江不会答应，便极力阻止。无奈梁春杏态度坚决，说什么也要梁迎春去说说。梁春杏还说阿春姐，算是求你了，说得成感谢你，说不成也感谢你，感谢你为小妹尽了心。梁迎春一想和上次她妈妈不同，一个少女甘愿不附加任何条件，主动献身，既可解除韩江的寂寞，又满足了少女的爱心，一举两得，何乐不为。想必韩江没有理由拒绝。 梁迎春找了个机会把梁春杏托她说合的事告诉了韩江。那天韩江到大队参加党员会。下午会议结束的时候，梁天月支书告诉他说阿杏有几个学习上的难题，想找你问问。她课程紧，到你那儿去不了，想要你去一趟。我看你就去一趟，在学校住一晚，明天回队。吃饭问题、住的问题她都安排好了。支书安排了，韩江自然要执行。到学校后天就黑了。吃完晚饭后梁春杏问了几个问题，韩江一一作了解答。刚解答完，梁迎春来了。梁春杏说韩老师，你今晚在我这儿休息，我到隔壁的阿秋那里去。阿春姐有事找你，我先走。梁春杏的话突如其来，叫韩江莫名其妙，刚要问梁春杏出门走了。梁迎春会有什么事呢？何况梁迎春找他又必然涉及到梁春杏，又会是什么事呢？还是先听梁迎春讲了再说。 梁迎春开门见山，说了梁春杏的心思。韩江为梁春杏的执着感到既惊奇又着急。惊奇的是一个小少女竟能想出如此办法，搬动梁迎春的大驾前来说项。着急的是不知道怎么处理好这件事，特别是不能让它张扬开来。好在有了先前的交往，他同梁迎春情同姐弟，没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他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梁迎春，并要梁迎春做好梁春杏的工作，千万不能因此伤了姑娘的心，尤其不能影响她的教学和生活。梁迎春叹了口气说：“唉，我当时就觉得你不会答应。果然被我猜中了。只是我不知如何向她回话。” “不好回也得回。这事是开不得半点玩笑的。” “阿杏太痴情了。也是你这个人各方面太突出，作为一个姑娘甚至一个女人谁能不爱呢？” “我不过是个平平常常的男子，不值得任何姑娘去爱。不管怎么说，你得想办法做好她的工作。” “还是我们一起做工作吧。” 梁春杏从梁迎春那儿得知韩江的态度以后，并不死心，便再度出山，披褂上阵。她拿出了软磨硬缠的水磨功夫。由过去的当面示爱到当面不说，暗地传书。半个月的时间里，一封封书信摆到他的桌子上。开始时三天一封，后来二天一封，最后一天一封。她还亲自到云中湖村来了几次，其它的多是叫她学生带的，使韩江应接不暇，不甚烦恼。叫韩江不解的是，她在信中坦诚地说她从没有结婚的想法，只求爱她就行。她不在乎时间的长短，那怕是一个月、十天甚至一次她也满足了。一个少女如此不在乎她的贞洁，令韩江匪夷所思。到底有什么办法叫梁春杏不再纠缠下去了呢？韩江冥思苦索。看来好说是不行了，只有快刀斩乱麻，来硬的。这时他想到了梁迎春，只有梁迎春能帮他的忙。他找到梁迎春商量了一个办法。梁迎春满口赞成。 韩江选择一个队里放假学校又是星期天的日子，到三队去了一趟，把梁春杏叫到梁迎春的房间，当着她俩的面，拿出她写的那些信，当面烧了。梁春杏看到她那些书信变成了闪动的火光和飞扬的灰烬，哇地一声哭了。她的哭又引起了韩江的同情。韩江想是不是自己做得太绝情了，会不会伤害她的心？韩江又想不能再心软了。就是伤了她的心，以后只有在学习和工作上好好帮她作为补偿。韩江立即起身，朝梁迎春投去一个眼神起身走了。 梁迎春事后告诉韩江，说韩江走后梁春杏大哭了一场。哭过之后表示不再强求了。当天她回到学校蒙头大睡，梁迎春送去的晚饭一粒也没动。第二天又睡了一天。在梁迎春反复劝导下，她才起来，洗了脸，吃了饭，带着红肿的眼睛，强打精神走上了课堂。两天下来，她便瘦了一大截，原来脸上的红色变成了苍白。直到一个月后才有所恢复。韩江知道这一切以后，心中难过了好久好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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