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115周年校庆特稿:复旦人,你因何而来?

 阿里山图书馆 2020-05-27

陶杰在《杀鹌鹑的少女》中写道:“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你作出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的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无数的机遇与选择连缀成命运起伏的轨迹,眺望复旦,我们用双脚丈量诗与远方的距离;凝望复旦,我们感受“自由无用”的脉搏与气息;回望复旦,我们将渐行的生命装点上足够的云翳。

115载光阴流转,燕园的石阶披上了青苔的薄衣,相辉堂的墙壁增添了细微的纹理。但日月有常,每一代复旦人都在这方校园中留下了青春的欢声笑语;星辰有行,不变的总是一代代复旦人无畏逐梦的坚定足迹。

值此复旦115周年校庆之际,愿曾经眺望复旦的我们,如今凝望复旦的我们,未来回望复旦的我们都能一起捡拾那些“当时只道是寻常”的转折与契机。

 

文丨王一伊
记者丨王一伊 金雨丰 张佳燕 范潇行
编辑马纯琪 王欣怡
本文共5203个字,预计阅读时间12分钟


 01 

 “眺望” 


大一的复旦本科生李可馨第一次看到“复旦”二字,是在初中的散文页上。在回忆中摸索,文章的具体内容已经模糊,但李可馨隐约记得“复旦一定是很自由很美好的地方”。 “想像那位作者一样考入复旦,可以坐在光草前小憩”。这个当初稚嫩而简单的念头,在不知不觉中伴随着李可馨走过了从初三到高三的时光,也终于在如今伴着她来到了曾经无比向往的远方。

来自中文系的大一学生郭晨欣与复旦的第一次照面缘于一个雨夜。在高中时一直是辩论社成员的她,在高一暑假复旦演讲与口才协会举办的关于辩论的公开讲座中第一次接触到了“复旦”。郭晨欣记得,这场共计2天5场的讲座,“每天都讲到很晚。”最后一场讲座的晚上,雨下的很大,郭晨欣撑着伞,从光华楼一直走到了复旦的南门。

雨夜的复旦南门

回想着第一次踏入复旦的情景,郭晨欣的语调里满是轻快,但当说到至今记忆犹新的那个雨夜时,她的语速突然慢了下来,“往外走会路过三教,看见教室的灯,还是亮的,淅沥的雨声衬托出一种特别安静的氛围,就产生一种很自然的憧憬,很想将来能在这个环境读书。”郭晨欣至今记得,那一场讲座的题目是“政策辩概要”,路过三教时,时钟正指向晚上九点十分。
1
时间推移,当初的眺望者已逐渐汇入光华夜读大军的暮影,而来自墙外的眺望与憧憬从未停止。还在上高一的潘佳怡对复旦记忆始于枫林校区砖红色的外墙,“最初的印象就是复旦是很好的大学吧,上海最好的学生都在的地方。”但令她印象最深的仍是杨浦老校区的标志性建筑光华楼,朋友圈的每个复旦人都会在光华楼那里合影,屹立着的光华楼在潘佳怡看来,更是一种身份归属感的象征。怀着这样一个朦胧的憧憬,她从初中开始就将复旦作为目标和动力,“初三的时候感觉卷子做累了,就在纸上写上‘复旦’,贴在笔袋上,中考的时候还写在了数学的草稿纸上。”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这样是不是有点‘傻’”。

光草和光华楼

而在即将面临高考的上海高三的学生林洛心中,复旦是“上海顶尖学府”,是学霸云集之地;而从在复旦读书的哥哥的描述中,这一形象又逐渐趋于立体。现在,林洛的目标是复旦文博系,在他看来,文博系的楼不是很大但很温馨。“我特别喜欢那个教室,有关文物修复。还有第五教学楼,我特意去报告厅听过讲座还有直播,感觉老师们都很平易近人。”
 
当被问到来到复旦之后想做的事时,林洛激动地在屏幕上打出一连串的感叹号,“想加入社团!还有码字!还有听讲座!据说复旦还有一个可以找工作当家教的地方,我也想试试这个,自己赚钱也是一种乐趣!”
 
在诗人北岛的笔下,生活的悲欢离合远在地平线之外,而眺望是青春的姿态。在青春中奔跑的少年的心中,复旦都或多或少成为过眺望的彼岸;而远方变成了脚下之所处,便是每段旅程最大的确幸和欣欢。

fdu

 02 

 “凝望” 

fdu

当被问起来到复旦后的第一感受时,就读于复旦大学自然科学实验班的柯凯笑着说,开学报到时的资料袋子特别重。
 
“通识好难,很硬核,不像一般想象中的比较科普向的那种通识课,而是真真切切学到了技巧和思想。”柯凯细数着这两学期上过的通识课:“数字影像与艺术”要求通过软件进行特效制作,从脚本到完工每一个环节都需要稳扎稳打。柯凯觉得,技巧确实挺难,但做完也“很有成就感”;更重要的是,能够从中体会到各行各业的不容易,意识到每一种技能都非是一日之功。
 
2019年,韩国留学生郑志晶进入复旦大学中文系学习初来乍到的她 “除了高兴更多是焦虑”。她坦言,收到录取通知书时心里沉甸甸的,担心以留学生的身份是否能“跟紧”课程的进度。最开始,中文系的精读课程一度让她觉得有些苦恼,这类专业课程挑战性很高,不仅要对作品了解透彻,还要求透彻地了解作者生平。

外滩亮灯

“人与一本书不一样,有独属于自己的人生经历,也有变化多端的思想还有复杂的感情,因此把作者与其作品联系起来才能勉强理解作品的内涵。”坐冷板凳“啃”书的过程,不仅让郑志晶逐渐在脑海中勾画出立体的作家,对人的关注,也让她开始逐渐理解复旦独有的人文脉搏。
 
复旦大学新闻专业的大二学生梁好,在谈起未来的职业规划时充满了兴奋,对于媒体行业的向往让他具有笃定的使命感,“媒体人要拥有更广、更全面的知识。作为复旦的学子要担负起责任。” 
 
在复旦,怀揣热情、稳扎稳打的人还有很多;一以贯之的努力,构成了他们不得懈怠的人生。当曾经的翘首以待的期望变为近在咫尺的凝视,到达不是止步,而是新的旅程的出发点。
 
复旦之于李可馨的关键词是“自由”,在她看来,自由不是了无拘束与放纵,而是成长的使命感和责任感的来源,“在复旦,如果你愿意学习,她可以提供几乎所有的资源给你,但如果你愿意堕落,她帮助无果后也不会勉强。” 正是在复旦自由的环境下,李可馨一步步学会自我管理,成为“真正无限自由”的个体。
 
而对于“自由”,郑志晶也有着自己的理解,在她看来,“自由无用”并非是字面上的“随心而动,随风而飘摇,无一技之长”,而是代表了不受固定观念或迂腐教条的束缚,思想恣意游走于各种时间与空间,做到学术自由,发展自由。在自谦的外表下,隐含着更深层的含义,“看薄功名利禄,不刻意追求物质上的名利”。 

冬天清晨的教室

恰是这样思想自由,交互开放的学术氛围,为每位复旦人结识志同道合的师友提供了广阔的平台和契机。
 
“有一个和我同系的男同学,他来自浙江,每次开口妙语连珠,并且每一段话的字里行间透露着缜密的逻辑,就像缺一根蛛丝织不成一张网。” 郑志晶谈及在中国新结识的朋友时满是兴奋和惊喜,“除此之外他是语言天才,会说意语、德语、法语等,上学期修了藏语当第二语言,可以说他的语言辞典每天都有更新。”
 
除了同龄人,令她印象深刻的还有中文系的骆老师。网课的形式使得师生无法直接地对话交流,但是郑志晶在观看网络教学视频时仍能感受到老师渊博学识散发出的魅力,“视频拍摄时间距今已有十年左右,但其中对诗词赋以及所有古代文学的理解却不会落入窠臼”。谈起这些时,郑志晶的钦佩之情溢于言表,虽然遗憾于无法亲自见到老师,但她仍旧欣喜选到了一门“宝藏课程”。
 
“我很喜欢复旦带给我的环境,包括师长、同学。”从复旦大学新闻专业毕业多年的吴晓然回忆起复旦带给自己的收获和惊喜时说道,“我非常感激我的导师,他非常爱学生,并且带给我们思维方式、思想上的指点,我会一直因此而受益。如果说惊喜,身边同学的志同道合是很让我欣喜的,这让我很有认同感和归属感。”
 
如果“大学”是一个衡量魅力的形容词,那他应该是属于复旦的。都说当局者迷,实则不然。置身其中,凝望复旦,才更能感受到这所校园之于她的每一位学子而言的鞭策和包容,潜移默化中也将自由和自律深植入每位复旦人的品格。

 03 

 “回望” 

fdu

1981的夏天,唐颐以大连市理科第三的成绩进入复旦化学系就读;四十年后,当初青涩的少年已经成为化学系三尺讲台上挥斥方遒的传道者。回望报考复旦的初衷,唐颐感慨于当时的懵懂与青涩,“姥姥家在上海,那就去上海吧。”
 
唐颐还记得,那个年代的招生目录还只能在报纸上查看;本想报物理专业,却在阴差阳错下与化学“结了缘”,“志愿最后填了两个:第一复旦化学,第二大连工学院化工,其余全空着交了。”就是这样一个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时刻,开启了他和化学相知相伴的漫长生涯。“来了复旦化学系,直到今天还没能离校。” 唐颐笑侃道。回想起当年,调侃的语气中又满是欣悦和骄傲。“那个时候其实只是知道复旦有名,而且校名不是‘上海XX’、‘北京XX’,独特一些。”

上世纪八十年代复旦毕业照

物理系青年研究员杨吉辉当初选择复旦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是知道复旦是四大名校之一,二是了解到复旦的物理不错,三就是复旦在上海,我的父亲以前在上海当过兵,会听到他说起上海,所以想来看看。”

虽然当初对各专业认识较少,很多选择是视野有限的条件下做出的决定,但如今杨吉辉老师在复旦与物理相伴了十几年后,越发感觉到物理不仅是理工科的基础,其在各行各业所能带来的裨益也随处可见,“让我重新选择的话,我依然觉得复旦的物理系是一个好专业、好学科。”

高考,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终究只是在共享一张试卷后各奔东西。多年后回首,却忽而发现,错的每一道题,都是为了注定的遇见:去哪一座城、和谁度过四年、是否遇见相伴一生的人…

三月的玉兰,六月的细雨,八月的桂香,还有每个深夜里三教不曾暗淡的灯光。来自不同年代的人怀揣着不同的因由,踏入这片土地,继而被烙印上“复旦”的标签;在校园中岁岁年年行走着、并肩着的是不同的面容,对于脚下土地含情脉脉的挚爱却历久弥新。 

“复旦带给了我多方面的成长,学习能力、对世界的认知,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自我认同。”吴晓然这样总结自己在复旦读研的收获。文图老没位子,宿舍不如家里舒适宽敞,当时一切的不如意都已经被时间磨得趋于平淡,现在回想起来,吴晓然又觉得仿佛“哪里都是好的”。和宿舍同学一起“跋山涉水”去浴室、室友帮忙涂指甲这样的小事、在图书馆或者三教赶一场论文,这些熟悉的景象,都还历历在目。“可能是因为当时同学都在一起,所以会印象那么深吧” 吴晓然说道。

fdu

复旦大学图书馆

fdu

杨吉辉的本科和博士阶段都在复旦度过,小时在农村读书,初中到了镇上,高中到了小县城,大学则通过自己的努力到了上海,研究生阶段又走出了国门,前往海外求学深造,他感慨道,“是复旦的生活拓展了我的视野,遇到了一群良师益友。”他同样感激于本科期间复旦为学生们提供的勤工俭学的平台,正是教育超市和叶楼的家教中心让杨吉辉能够在上海这样的大都市读书的同时,不用为肚子担忧。
 
十余年间,杨吉辉从背着书包在教室间穿梭的学子,成长为提着公文包,从容踏上讲台的师长。谈到复旦的改变,杨吉辉笑着感概虽然本部校区没多大变化,但“物理楼装修了,更透亮,学生实验室更高大上了。”他还见证了江湾校区从一片荒凉变成了现在的“安静的学术沃土”。在他的眼中,不断注入复旦的这批新鲜血液们比以前“更时尚,更阳光,也更自信了”。

复旦大学江湾校区

而在唐颐看来,复旦学子最大的改变是思想。在他求学的年代,获取资讯渠道少,但与此同时,强烈的社会变化搅动着思潮交融的浪潮,个人更多地是被时代裹挟着前进。但当今的青年,获得资讯的渠道发达,独立想法也较多,个人发展选择范围也就更宽。“希望现在的复旦学子能既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与定力,又积极虚心关注多方看法,以兼听则明,提升思想免疫力。”说到这里唐颐的语气中带了几分语重心长。
 
一代又一代复旦学子在期望中到来、在凝望中成长、在回望中离去,缠倦的目光将是复旦人永恒的眷恋。
 
然而,不管是仍在眺望的、还是身在其中凝视的、还是深情回望着的,都在这一天四面汇海地重新奔向复旦的怀抱,想要值此115周年校庆,向她道一声,“生日快乐”。

文中林洛、郑志晶、柯凯、吴晓然均为化名。

封面图来源于复旦大学官方微信公众号,

文中配图源自复旦大学官微,吴嘉桁和网络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