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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茂良:谈中风偏瘫辨证中的几个重点(附:邱茂良教授针刺手法)

 chi_ping 2020-05-27
谈中风偏瘫辨证中的几个重点
邱茂良

 邱茂良(1912.8—2002.2)男,浙江龙游人。主任中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第一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江苏省首批名老中医(针灸学家)。 邱茂良教授通晓内、外、妇、儿各科,对针灸学造诣尤深。长期从事中医、针灸的教学、医疗和科研工作,培养了一大批中医针灸人才。主编针灸著作多本,有《内科针灸治疗学》《针灸纂要》《中国针灸治疗学》《针灸荟萃》《针灸防治肝炎》《针灸治法与处方》等,计300多万字,发表论文30余篇。


对于中风瘫痪,除了要辨别病因病机,辨证施治外,对于偏瘫的治疗,在临床还应辨别瘫痪的临床表现,作出更有针对性的处理。我们认为,对于偏瘫的症状治疗主要要关注以下几点:


1.辨瘫痪的挛与不挛
痉挛性瘫痪常见于中风发作的初期,是由于上位神经元对下位神经元的失抑制而形成的脊髓前角神经元的易化现象。表现肌张力的增高,肢体的痉挛,甚至抽动,部分病例还会出现膝踝关节的阵挛现象。一般临床上多表现“阳缓而阴急,前缓而后急”的现象。中医认为其病机是气血不足,或肝肾阴虚,风阳内盛的表现,治疗应以泻行间穴为主。属于内外及前后的阴阳不调,治疗时不仅要在阳经取穴位,更应取阴经的穴位,如极泉、曲泽、少海、内关、劳宫、箕门、阴陵泉、曲泉、三阴交、太溪等。而对于弛缓性瘫痪,则以取阳明经穴为主,根据症状配合少阳、太阳经穴。

2.辨瘫痪的经络所在
古人有言,治病“不明脏腑经络,开口动手便错”。瘫痪的针灸治疗,除了辨别瘫痪的部位,还应进一步找出其中的经络联系,可以提高临床疗效。一般“中腑则肢节废”,风火在腑,多表现于四肢的相应经络,故瘫痪多表现三阳经的症状,临证治瘫,尤需详辨经络,才能治而中的。阳明经瘫多用地仓、肩髃、曲池、手三里、合谷、伏兔、足三里、解溪、内庭;少阳经瘫可取耳门、肩髎、臂臑、支沟、外关、关冲、环跳、阳陵泉、悬钟、丘墟、地五会;太阳经瘫可用睛明、天柱、风门、殷门、委中、承山、昆仑等。临床上可三经穴位配合使用,亦可取健侧经穴治疗。

3.辨瘫痪的痛与不痛
瘫痪日久,病变肢体会出现明显的疼痛、麻胀或木钝等表现。古人云“痒麻为虚,疼痛为实”,而分别给予化瘀止痛和调补气血以治麻的方法。我们临床体会,这时的疼痛应区分外伤性疼痛还是感觉异常性神经痛,前者应注意疼痛的护理,并用局部治疗的方法以止痛,后者局部应尽量少刺,头部选穴有时会有较好的疗效。对于麻木的病例,木者属虚,治当局部以提插捻转补法,不可重刺。麻胀不可耐者,为有实邪,可于井穴点刺放血,以泄其气,化其瘀。

4.辨瘫痪的肿与不肿
一般瘫痪病例,病程日久,肢体会出现紫暗、发冷、浮肿的表现,常认为是静脉回流不畅所致。中医认为,由于阳气不布,水湿内溢,水泛为肿。肿均为正虚的表现,是脾胃气虚,阳虚不布的一个外在表现。另外,气虚血瘀,推行无力,瘀血阻滞,水聚为肿,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肿而发亮者多属气虚,肿而紫暗者,得之血瘀。对于肢体水肿,一般应扶阳益气,法当灸神阙、水分。亦可局部用提插捻转补法或温针灸法,以振奋气血,温通血脉,行水消肿。

5.辨肢体的萎与不萎
瘫痪日久,会出现大肉陷下的肌肉萎缩的表现。此为脾胃之气不足,不能充养肌肉所致,法当治脾胃。《素问·痿论》对痿证提出了“治痿独取阳明”的原则,又提出:“各补其荥,而通其俞,调其虚实,和其顺逆。”的治疗方法。我们临床体会到,虽然阳明多气多血,对痿证的恢复至关重要,临床也不能拘于此说,应通调病变经络的腧穴,尤其是肘膝以下的特定穴,强调必须要有一定的针感,久瘫感觉迟
钝者,可适当深刺,适当留针,留针过程中反复行针以加强疗效。
当然,瘫痪的治疗过程中,需要注意的内容不仅是以上所列,由于偏瘫之后,局部气血薄弱,易感外邪,常导致肩周炎的发作,另由于肌腱弛缓,收持无力,导致关节的错位等等,均是瘫痪治疗中需要兼顾的问题,临床上,应谨慎为宜。

医案十则
案例1:
李某,男,65岁,工人。住院号:10072。
突发神志不清,偏瘫、口眼歪斜1周。因劳累后突然倒仆,家人送往我院急诊,经西医抢救治疗,现症情趋向稳定,神志渐清,但有时仍呈朦胧状态,遂转入针灸科住院治疗。
刻诊:患者神识欠清,烦躁不安,入夜为甚,右侧肢体偏瘫,伴口眼歪斜,口角流涎。饮食甚少,言语尚清,口干,便秘,舌质红,无苔,脉弦数。
检查:体温正常,脉搏85次/分,呼吸平稳,血压170/100mmHg。左侧肢体肌力正常,右侧肌力2级,肌张力高,神经反射亢进,病理反射存在。
西医诊断:脑血管意外(脑出血)。
中医诊断:中风(中脏腑)。证属肝肾阴虚,风阳未靖,先宜养阴潜阳,平肝熄风。
取穴:印堂、神门、足三里、太溪、行间透涌泉穴。均用提插泻法。惟行间先直刺,行提插泻法,再将针斜向涌泉行提插补法。留针30分钟,每日1次,连续1周后神志安定,血压下降为150/90mmHg,饮食稍多。乃去印堂、行间等穴,适当加入治瘫穴位如曲池、合谷、风市、阳陵泉等穴加减出入,治疗1月,肢体瘫痪好转,能下床活动。
【按】本例为中风恢复期,神志尚未清,乃中脏腑闭证,虽属肝肾阴虚,风阳内动之证,早期治疗,而获得病情恢复的黄金时机,又从平潜肝阳入手,方证相合,故治疗有应,偏瘫亦能及早恢复。

案例2:
杨某,男,59岁,干部。住院号:800340。
中风偏瘫、失语已旬余。酒后突发神志不清,半身不遂。家人急送往当地医院急救,用脱水降压的方法治疗两周后症状稳定,遂来我院针灸科住院治疗。
刻诊:沉睡嗜卧,但唤之能醒,言语不清,体温和血压均在正常范围,饮食甚少,有时恶心,咯吐稠痰,大便常溏,舌苔色黄而厚腻。患者平素嗜食甘肥,好酒,形体肥胖,多痰多湿之体,痰浊内蒙,故沉睡、嗜卧而多痰。
西医诊断:脑血栓形成。
中医诊断:中风(中脏腑)。证属痰湿内盛,蒙闭清窍,走窜经络。
治当调补脾胃,宣化痰浊。
取穴:人中、廉泉、神门、中脘、足三里、丰隆。均用泻法,每日1次,连续10次,神志清醒,言语好转,不再嗜卧,饮食较好,舌苔化为薄腻,脾运渐复,痰浊渐化。原法中加入治瘫穴位,取穴为中脘、足三里、肩髃、曲池、合谷、伏兔、阳陵泉、风市等穴加减出入,连治月余,下肢瘫痪渐复可以坐行,上肢仍不能高举,续予调理。
【按】痰浊壅盛之体,久蕴必从火化。借酒力升腾,引动肝风,而跌仆偏枯。针灸起手先用化痰清神,中脘、足三里、丰隆乃化痰之要穴。《行针指要歌》有云“或针痰,先针中脘三里间”,“痰多须向丰隆泻”更是耳熟能详之言。可见其为古来化痰的经验穴。本病治疗及时,祛其痰则阴狸去而阳气通,瘫痪乃复。

案例3:
张某,男,60岁,工人。门诊号:4837。
偏瘫、失语1月余。患者于1个月前,突发昏迷肢瘫,经检查诊断为脑出血。经脑外科治疗后,神志逐渐清楚,但遗肢体瘫痪,失语,今由家人扶来门诊治疗。
刻诊:面色灰暗无华,夜眠不宁,易惊醒,乏力,纳差。血压130/80mmHg,舌质淡,苔薄,脉象细数。
西医诊断:脑出血。
中医诊断:中风(中脏腑)。此中风失血后,气血耗伤,饮食少进,化源告乏,形成气血两虚之证,经络失荣,瘫痪亦难恢复,故治法以调补气血为主。
取穴:心俞、脾俞、中脘、气海、关元、足三里、三阴交、通里、神门等。心脾同治,针用补法,中脘、气海、关元等针后加灸。每日1次,调治月余,饮食睡眠均见好转,精神较振,气色转佳。惟瘫痪失语依然,原法中加入疏通经络,以治瘫痪。取穴:中脘、关元、足三里、三阴交、肩髃、曲池、合谷、风市、阳陵泉、绝骨等。每次取5~6穴,间日1次,连续3个月,饮食睡眠均好转,精神渐振,肢体已逐渐恢复活动,生活能自理。惟失语一症,终未见好转为遗憾。
【按】气血不足之证是偏瘫的常见病机,金元时代朱丹溪就认为本病因于“血虚有痰”,指出血虚是造成偏瘫的病因之一。高鼓峰则明确提出,气血不足,血不养筋,则肢体偏枯,主张调补气血以治偏瘫。《医林改错》于化瘀通脉之药中重用补气之品黄芪,投之以“补阳还五汤”治瘫,因其疗效较好,今人亦多效用。本例径从调心脾入手,待气血得复,方叩四末诸经,诸经受血,其应必速,故而历3月的针治而肢振。

案例4:
黄某,男,68岁。住院号:24145。
头昏10余年加重1月。近10年来,时感头昏,数日一次,尤其辄现于久读书报后。无耳鸣,恶心,呕吐,视物旋转等症状,由于工作较忙,一直未予治疗。近1月来上述症状继续加重,终日头昏,沉重。甚至出现了一过性的肢体无力,软瘫,冷汗出,为进一步明确诊断,并获得及时治疗,于今日来诊,被收入住院治疗。既往有颈椎病史10余年,无肝炎、伤寒及传染病病史,无家族遗传病史,否认药物及食物过敏史。刻诊,神志清楚,精神萎靡,言语欠清,体温36.4℃,心率64次/分,呼吸20次/分,血压120/75mmHg。心肺未见明显异常,四肢肌力正常,肌张力亦正常,未引出病理反射。二便尚调,口干,舌质紫暗,苔白腻,脉涩弱。
西医诊断:椎-基底动脉供血不足,一过性脑缺血发作。
中医诊断:眩晕。辨证为素体气虚,风阳内旋,挟痰走窜。治拟熄风化痰通络。
取穴:百会、印堂、合谷、太冲、风池、足三里、中脘。针用提插捻转泻法,留针40分钟,每日1次,连续针刺3次后,诉头昏头重明显减轻,恶心亦有好转。原方继针2月,并配合中药熄风化痰剂,日1剂,胃口渐开,食量有增,头昏消失,身体轻松,乃停止针灸治疗。带回化痰熄风中药10付出院,并嘱灸足三里、悬钟两穴,每周1~2次。
【按】头晕目眩,亦为中风之渐。本病素体不足,脾虚痰湿内盛,风木之脏不得滋养,内生之湿随风内扰,而生眩晕,所谓“无痰不作眩”,若湿热久郁化热,或心火暴盛,则出现中风之证,故本病熄风阳于未盛,化痰浊于既起,而定内旋之风。一旦风火内动,走窜经遂,闭阻清窍,内干脏腑,为害大矣。合谷、太冲,乃“四关”,可平上逆之肝阳,常用之定眩熄风,平冲降逆。

案例5:
叶某,男,51岁。住院号:21445。
突发头痛,呕吐、偏瘫1月。今年春天因大怒引起高血压脑出血,急送省人民医院急救,CT诊断为“左侧内囊出血”,经治疗症情稳定后出院,直接来我科住院治疗。
刻下:神志清醒,精神萎靡,右侧半身瘫痪,伴口眼歪斜,伸舌右偏,舌强语謇。烦躁,大便干,舌红,苔黄浊腻,脉沉滑。有高血压史12年,无肝炎、伤寒等传染病病史。否认食物及药物过敏史。
检查:体温正常,血压165/110mmHg,心肺未见明显异常,腹部(-)。悬壅垂左偏,吞咽不利,流涎,上下肢均呈痉挛性瘫痪,肌力2级左右,肌张力高,右侧腱反射亢进,并引出巴氏征阳性。
西医诊断:脑出血(恢复期)。
中医诊断:中风中经络。证属风阳内盛,痰浊内阻,经脉不利。治拟化痰熄风,疏通经络。
取穴:百会、合谷、曲池、阳陵泉、行间、丰隆、廉泉。百会向前后左右平刺,以增加刺激量,其他穴位用提插捻转泻法,廉泉以鸡足刺法。留针40分钟,间歇行针每5分钟1次。针刺治疗3次后,血压有所下降,发音时夹痰声亦渐转清亮,大便已5日未行,烦躁转甚,乃加天枢、支沟针刺,并配合开塞露外用,1小时后大便通畅,患者顿觉轻松。翌日,改针刺处方:头部百会、天柱、风府、廉泉,上肢肩髃、曲池、三间透后溪,下肢环跳、阳陵泉、足三里、解溪、太冲。隔日左右交替施针,以提插捻转泻法。针刺2月后,口歪基本恢复,吞咽功能明显改善,发音已能听懂,下肢肌力恢复至4级,上肢恢复至3级,肌张力已缓,病人能勉强下床行走。病员要求继续针刺治疗,遂按原方继续针刺2个月后,上下肢肌力基本接近5级,发音基本清晰,患者要求出院。带回中药补阳五汤10付。
【按】针灸治疗假性球麻痹与治疗偏瘫具有相辅相成的作用,我们临床一般采用前后并用的方法治疗,前取廉泉,鸡足刺,以加强疗效,后面用风府、天柱。天柱用3寸长针向舌根方向刺入,使产生直抵咽喉的胀痛感或麻感,风府可向舌根方向直刺0.5~1寸。针后,可明显地改善舌根的灵活度,发音质量也会明显改善。同时,这些穴位对脑血管具有较直接的调节作用,对瘫痪的恢复,有较为明显的帮助作用。

案例6:
王某,男,76岁。住院号:14459。
因“右侧肢体活动不利,伴言语不清25年,加重1月”,由门诊拟诊“中风”入院。患者于1965年,曾因突然昏仆,不省人事,被送往医院救治,诊断为“脑梗塞”,经治疗(具体用药不详)痊愈出院。继续参加工作,以后又先后5次复发脑梗塞,右侧肢体活动不利,言语不清症状逐渐加重,并伴有记忆力、计算力、定向力下降。近1月以来上述症状较前加重,为进一步诊断治疗于今日到本院就诊。
刻下:神清,精神欠振,言语不清,纳可,二便调,夜寐安。既往有慢性支气管炎病史,无高血压、糖尿病病史,否认肝炎、伤寒等传染病病史,否认食物药物过敏史。
检查:体温36.4℃,心率96次/分,呼吸20次/分,血压140/80mmHg,心肺正常,双耳听觉差,软腭运动差,咽反射减弱。四肢无畸形,左侧肌张力增高,上肢呈屈曲状,右侧正常,左侧上下肢肌力3级,右侧5级,左侧膝腱反射活跃,病理征未引出。定向障碍,理解力、记忆力均下降,肛门括约肌功能正常,小便失禁,舌红苔黄腻,脉细弱。
西医诊断:陈旧性脑梗塞。
中医诊断:中风(中经络),属气虚痰阻之证。
取穴:四神聪、风府、神庭、尺泽、内关、神门、曲泉、阴陵泉、三阴交、太冲。以上穴位,行平补平泻法,其中四神聪配合电针。留针30分钟,每日针刺1次,病侧与患侧,隔日交替使用。针治2个月,症状恢复不明显,病人诉针灸后感觉疲劳,不耐再治。遂以上处方每次选5~7穴针治,另加关元、气海施灸,每日针后即行。如此3个月,患者诉头脑较前清醒,周身也觉轻松,左半身肌力基本为4级,肢体运动功能虽未完全恢复,但头脑清醒,失语症状也大有改善,于是要求中止针灸治疗,准其出院。
【按】复发性中风,其成活率极低,但该患者竟第6次复中。由于梗塞范围较大,一般难以恢复。故这类病例一般不能企求速效,而且恢复不完全。对这类病症,应补气与化痰通络兼顾,甚至补气为先,若有胃肠道问题,补益不进者,则应注意治胃,配以中脘、天枢、足三里等穴,以畅化源,助其正气的来复。

案例7:
许某,男,67岁。门诊号:14780。
高血压病史数10年,平素心烦易怒,经常失眠,近日来又因恼怒,出现头晕头胀、发沉,全身无力。4日前晨起舌发木,口干、口苦、漱口漏水,喝水呛,遂去某医院诊治。血压230/100mmHg,服降压药,但血压未降,进一步采取降压措施后,次日血压下降至140/90mmHg,但出现左半身麻木无力症状,遂来门诊治疗。刻诊:左侧半身无力,麻木,手握不紧,走路腿软,舌根发僵,语言謇涩,大便3日未行。
检查:面红,舌体胖,边有齿痕,舌质红绛少苔,脉沉细,血压145/90mmHg。
中医诊断:中风(中经络)。证属肝肾阴虚,虚火内盛。清补兼施。
取穴:中脘、气海、太溪,行补法。予太子参6g、芒硝6g、生大黄6g(后下)、生甘草6g,2剂。针药之后,大便通畅,火势渐减,病情稳定。取百会、地仓、左侧肩偶、曲池、合谷、环跳、阳陵泉、太冲,行提插捻转补法,浅刺,留针30分钟,每日针灸1次。治疗1月后,症状有明显改善。
【按】中风见火气盛而不除者,应予通腑。本例火挟肝阳,腾腾欲焰,虽得之于肾水不足,但火借风势,走窜四扰,即通其腑,釜底抽薪,然后再徐滋肝肾,方可救昏仆于既倒。本例针药合用,共奏清热通腑,平肝潜降之效。

案例8:
李某,男,68岁,退休工人。住院号:4943。
患者有高血压史10余年,宿有头昏,头痛。于1982年7月1日因大便时用力过度,突然右侧肢体不利并伴有语言奢涩,流涎,口角左歪等症。在某医院急诊,诊断为“脑血栓形成”,给予对症处理。患者7月10日住入我科。入院检查:神清,语言謇涩,口角左歪,右侧肢体偏瘫,上、下肢肌力均为3级,不能行走,未引出病理反射,深、浅触痛等感觉均差于左侧,舌淡红,苔薄腻,脉弦缓,血压144/80mmHg。初步考虑病灶定位,大脑中动脉深部分枝血栓形成。入院时血液流变学测定:全血比粘度5.9,血浆比粘度1.6,红细胞压积41%,血沉26mmh,还原粘度12,血沉方程K值86。血清总胆固醇184mg/dl,甘油三酯150mg/dl,高密度脂蛋白64mg/dl。前β脂蛋白电泳17.5%,β脂蛋白电泳47.5%。入院时脑血流图报告:脑血管紧张度增高。院后,针刺治疗为主。
取穴:廉泉、地仓、肩髃、曲池、外关、合谷、环跳、阳陵泉、足三里、太冲。各穴均行平补平泻手法,使穴位局部产生酸胀的感觉,然后留针40分钟,每日针灸1次。同时配合维生素B4、维生素B1各0.1g,日3次,烟酸肌醇酯片0.2g,日3次。并嘱患者加强瘫痪肢体的功能锻炼。3天后,自觉症状改善,口角左歪好转,同时,肌力均由3级变为4级。18天后诸症消失,肌力进一步恢复,活动自如,生活基本自理。实验室检查:全血比粘度4.05,血浆比粘度1.47,红细胞压积41%,血沉20mm/h,还原粘度7.4,血沉方程K值66;胆固醇168mg/dl,甘油三酯123mg/dl,高密度脂蛋白81mg/dl;前β脂蛋白电泳23.6mg/dl,β脂蛋白电泳42.4mg/dl。脑血流图报告:正常脑血流图。临床痊愈出院。
【按】我们对恢复期的病例研究观察,取其血液流变学、脑血流图及血脂指标进行针灸前后的比较,试图通过研究观察针灸治疗中风病的机理,发现针灸降低了血粘度,并对血脂成分也有一定的调节作用,提高了高密度脂蛋白含量,降低了脑血管的紧张性,各种指标均显示针灸对中风的恢复,提供了一种良性的内环境,是治疗中风,促进偏瘫恢复的一种良性调节手段。

案例9:
郁某,女,45岁,教师。住院号4702。
素有高血压史。1982年5月6日因疲劳过度突发昏仆,不省人事。翌日,神志稍清,但仍呆钝,不能言语,右半身不用,大小便失禁,口角左歪。某医院急诊,诊断为“高血压,脑溢血”。经抢救后,于6月17日住入本院治疗。入院检查:神清,语言謇涩,烦躁不安,口角左歪伸舌偏左,左侧肢体半身不遂,肌张力减弱,肌力均为0级,浅感觉存在,深感觉及精细感觉消失,病理反射未引出,舌质暗红,苔薄白,脉弦。眼底检查:双视网膜动脉轻度硬化。血压160/98mmHg。实验室检查:全血比粘度4.3,血浆比粘度1.5,红细胞压积35%,血沉24mm/h,还原粘度9.4,血沉方程K值60;胆固醇200mg/dl,甘油三酯450mg/dl,高密度脂蛋白47mg/dl,前β脂蛋白电泳27.2%,β脂蛋白电泳54.5%。脑血流图检查:血管紧张度增高(左侧为甚)。入院后给予针刺治疗。
取穴:廉泉、金津、玉液、地仓、肩髃、曲池、外关、合谷透后溪、环跳、阳陵泉、足三里、太冲透涌泉。各穴均行提插捻转泻法,其中合谷、太冲穴行针5分钟,金津、玉液深刺使产生舌根部麻胀感不留针,其他穴位留针40分钟,每隔5分钟行针1次,每日针灸1次。第2天,血压稳定150/90mmHg,自觉症状显著改善;第11天,下肢肌力开始恢复;第23天,上肢肌力也开始恢复;第70天时,上下肢体肌力均已恢复,语言清楚,能行走,生活自理,血压130/80mmHg,临床痊愈出院。出院时全血比粘度为4.4,血浆比粘度为1.4,红细胞压积32%,血沉12mm/h,还原粘度13.8,血沉方程K值59;胆固醇236mg/dl,甘油三酯145mg/dl,高密度脂蛋白54mg/dl,前β脂蛋白电泳27.6%,β脂蛋白电泳55%。在住院期间,曾作针刺不同时间脑血流图检查,患者的病灶侧脑血流图(左侧),从进针前到不同时间的变化如下:搏波由消失到出针后10分钟变成隐约,上升时间由0.20秒在针刺10分钟后变成0.16秒,波幅由0.25到针刺20分钟后变成0.38,流入容积由1.25到针刺20分钟后变成2.37,上升角由75:度到出针10分钟时变成80度,顶夹角由110度变成90度,
波幅差由17%变成4%。

案例10:
某女,9岁,苏联籍。门诊号79405。
主诉:右手不能握笔写字,右下肢少力运动不利,已6年。医生据瘫痪性质认为是严重的脊髓灰质炎。刻诊:神智清晰,面无慢性病象,右侧手脚活动尚可,唯感衰弱无力,手指和足趾还现轻度瘫痪,臂举动尚不利,手指能紧握,各指本节关节发育不正常,也不能各个单独动作,不会执笔写字,右足掌呈弓形,足掌肌肉显萎,足跟稍长,足踝关节略带牵强,右侧半身肌肉较萎缩,不大松弛,精神易疲乏与反转强烈兴奋,易急躁多啼哭,纳食时好时差,大便干结,小便正常。检查:体温35.5℃,舌质较红,苔白,脉细数,腹软,肝脾未触及。
治疗经过:患儿因系初次针治,甚为恐惧,采用多点更换方法,始先试针1~2穴。取穴:尺泽右、内关右、解溪右。针法用轻补单刺不留针法。自第1诊至第6诊,每次针时仍恐惧,叫嚷,尚未能合作,仅右臂较有力,中指似乎灵活些,仍有易惊惕,食欲不振。第5诊开始取穴:曲池、外关、阳池、外劳宫、曲泽、内关、大陵、神门、阳陵泉、足三里、绝骨、三阴交。每次选配2~3穴。第7诊至第10诊,惊惕和情绪急躁已消除,纳食转馨,右臂运动较有劲,中指活动稍利,而右腿尚无力。配穴仍交替选择和随症施治结合,患儿恐惧已减少,能合作,针法改以轻补留针方法,连针7次,又停针半月。一般经过良好,手指活动各指可分开动作,执笔写字也较灵活,唯手指还不能屈曲执笔,下肢运动更趋有力,针治始对上肢为主。取穴:外关、内关、阳池、中渚、外劳宫、三间、腕骨。交替配合,轻补留针法。
针10次,五指伸屈较前又灵活,已能单独运用练习钢琴,执笔写字也较灵活,下肢可以蹦跳,体转肥胖,但过劳后偶有背脊作痛,神情急躁时平时现,针治取穴,仍以前拟交替选配,针法改以轻平刺留针,加温针灸,脊椎痛点用艾条灸1~2次即消失。又连续针灸10次后,右手指练习写字和弹钢琴逐渐灵活,唯执笔手指尚不正常,已能终日参加运动或游戏,且能打秋千,臂腿均有力,食欲与睡眠过劳后较差,但能自趋恢复,一般情况良好,症情基本上大有进步,休息观察4个月。至11月7日在庆祝苏联革命胜利41周年联欢宴会上访问,一般情况正常,右手指已能自如运动,可以弹钢琴,执笔写字均已恢复正常。



? 注:

? 注:文中摘自《针灸经验集》,作者:邱茂良,所涉及到各类药方、验方等仅供参考学习,不能作为处方,请勿盲目试用,本平台不承担由此产生的任何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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