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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场遗珠石延年:挟弹不射山中鸟,种得桃花满谷开

 时拾史事 2020-05-27

本文系时拾史事独家原创稿件,未经授权严禁转载

北宋石延年在海州做通判时,曾干了一件极为雅致的事情。他收集了好几斛桃核,到山里播洒。那些地势险要无法进去的地方,就用弹弓将桃核弹射进去。没过几年,桃核纷纷长成桃树,一到春天,桃花开得满山遍谷,简直美不胜收。
种桃满山满谷,却又不费什么力气,游山的时候顺带着也就做了,真是令人心向往之。背上一包桃核,带着一把弹弓,闲暇时登山赏景,随走随射,挥手间就播桃满山,实在极有妙趣,很想如法炮制。只是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就算有这个闲心,却也再也无处寻觅这种可以随意布洒桃种的山场,不能不说是遗憾。
能做出这样富有想象力,又带一些浪漫主义色彩的事,石延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一、独对春风舞一场

石延年字曼卿,才识过人,工诗善书。不过他读书只通大略,却并不寻章摘句,大概就是由于这个原因,石延年在北宋这样一个可以凭借学问博取富贵的最好时期,竟然屡试不中。

宋真宗对三次没有考中进士的授三班奉职,算是给个安慰奖。不过这差使当时被士大夫看不起,石延年不愿意接受。宰相张知白劝他为奉养老母考虑,石延年这才就职。毕竟不是正式科举出身,石延年仕途发展一般,后来担任的都是一些不咸不淡的官职。
从为政经历来看,石延年称得上是有很有干才的人物。他对边事的独到见解,曾上言指出长达三十年不谈军事的弊端,要求对契丹和党项进行军事上的防备。在当时崇文抑武的环境下,这种言论恐怕会遭受诸如"妄谈军事、挑起事端"的指责,朝廷确实也没有采纳。后来西夏李元昊进犯,朝廷才重视起石延年的建议来。
宋仁宗康定年间,河西在用兵打仗,石延年和吴安道一起到河东检查工作。吴安道到各地查看资料,会见地方官员,核对兵粮数量,了解地理形势,工作非常认真细致。而石延年一路吟诗饮酒,似乎毫不留意。吴安道认为这一行责任重大,劝石延年千万别掉以轻心。不料石延年说自己绝对没有不当回事,并且已经计划周详了。随即谈论起所到州县的情况,全部了如指掌。吴安道大为惊服,感叹自己差得太远。
可见石延年是将自己的聪明才智,用在了经世致用上,而不是拘泥经传。从这点来看,石延年倒是和左宗棠有点类似。如果有左宗棠那样的际遇,只怕也能干出一番功业。
北宋科考没有选到石延年,算得上是有遗珠之憾。从石延年一开始不愿意三班奉职来看,本人应该还是有点在意的。后来他把官署后面经常去躺卧休息一个小庵命名为"扪虱庵",明显是以未发迹时的南北朝名人王猛自况,心里还是不服。
据说石延年本来已经考中,不料有人举报当年科考有作弊的,结果在重新考试中落第了,这一落差委实让人难以接受。面对现实,石延年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他集唐诗的成句,凑了一首诗:"年去年来来去忙,为他人作嫁衣裳。仰天大笑出门去,独对春风舞一场。"表面看来云淡风轻,内心终究还是苦涩的。

二、寒夜客来醋当酒


石延年仕途不顺畅,才能又没有用武之地,于是嗜酒放荡,性格狷介,很有点晋人遗风。看来石延年也是如同阮籍一样,心中块垒也需用酒来浇解。石延年酒量很大,特别喜欢豪饮,久而久之,酒名已在文名之上。
石延年和刘潜是酒逢对手,两人经常一起海喝。京城新开一家酒楼,二人前去光顾,对坐拼酒不说话,一喝就是一整天。酒楼老板对二人酒量远超常人感到极为惊讶,特意赠送一些好酒好菜,二人也毫不客气。到天黑这二人才互相作揖告别,脸上竟然没有一点酒色。结果第二天城里都嚷嚷开了,说是来了两个仙人来喝酒。这大概是老板刻意炒作,借石刘二人的名气,给自己的酒楼打广告。
石延年在海州当通判时,刘潜曾经来访。酒友相见,分外口渴,二人夜间在船中痛饮。半夜时分酒快喝完了,却见船里还有一斗多的醋,便将醋全部兑到酒里,一直喝到天明。这点用醋调制的"鸡尾酒"估计味道极酸,亏得这两人能喝得下去。所谓"寒夜客来茶当酒",对于石延年来说,用醋当酒也是使得的。
整日这种喝法,石延年活脱脱一个酒鬼形象,还曾经抱怨俸禄太低,喝得不够痛快。这话未免有些矫情,看看石延年在饮酒方式上玩的行为艺术,形式大于内容,显然是喝多了撑的。
脱帽光脚戴枷喝酒,称为"囚饮";爬到树梢喝酒,称为"巢饮";以用干草把自己裹束起来,伸出头来喝酒,喝完又把头缩回去,称为"鳖饮";夜里不点蜡烛摸着黑喝酒,称为"鬼饮";唱着挽歌边哭边喝酒,称为"了饮"。非得挖空心思另出花样才觉尽兴,毫无疑问是在足量喝酒之上的更高层次追求。真要是酒不够喝,哪还会有心思这般做作?
后来仁宗皇帝爱惜他的才学,曾经说过希望他戒酒养生。石延年听到后就不再饮酒,居然因此得病早死。没有死于喝酒,却死于不喝酒,也是一奇。

三、与君相会欢无涯

虽然嗜酒放纵像阮籍,但石延年性格诙谐,不像阮籍那样痛苦,看谁都是白眼,这点比阮籍要强多了。

石延年有一次骑马,牵马人不小心让马受惊,让石延年掉下马来。大家以为他会发火,至少也要责骂牵马人一顿。结果石延年爬起来,调侃牵马人道:"还好我是石学士,如果是瓦学士,那就被摔碎啦。"
石延年在中书堂供职时,曾被差去取"宣水"。石延年懵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别人解释说就是宣徽院的水。石延年觉得这种简称容易让人不明所以,于是又调皮了,说道:"那司农寺里的水,是不是就叫'脓水'?"。其实约定俗成的话,"宣水"这种简称也还省事,只是不知道被石延年这么一搅,后来改了叫法没有。
从这样的戏谑之言来看,石延年在当时也算是一个段子手,和他在一起决计不会无趣。难怪石延年死后,苏舜钦曾作《哭曼卿》一诗悼念,中间就有"与君相会欢无涯"的句子。
言语上的诙谐,离不开豁达乐观的心态。从这点来看,石延年又与苏轼有点像。运气虽然不怎么样,却不能老郁结于心,做人嘛,最紧要的是开心。
才能似左宗棠,行为似阮籍,心态似苏轼,石延年也算不凡。诗文俱佳,才识过人,一身本事却无处施展,不能不说是遗憾。能言善谑,气度风雅,本是一个妙人,却落了个酒鬼的形象,最终还死于戒酒,实在令人唏嘘。
"十年一梦花空委,依旧河山损桃李",这是石延年自己最得意的诗作《寄尹师鲁》中的两句,其实也是石延年人生的写照。而据说石延年为李贺"天若有情天亦老"所对的"月如无恨月常圆",也正是对自己遭际的慨叹。
石延年,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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