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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声乐研讨》(八)

 莲花r724zizss4 2020-05-28

著名戏曲声乐研究专家、京剧梅派研究专家、梅兰芳晚期琴师  卢文勤先生

第一章  呼  吸

五、呼吸在京剧里的运用

    前面介绍了各种呼吸方法以及京剧的基本呼吸方法,但这还不够,还要懂得如何把它结合到唱里面去。京剧由于唱法的多样化,从基本呼吸方法中又产生了运气、偷气、压气、歇气等方法。它们大多是基本呼吸方法动作的片断和重点使用,或由于重点使用而有所发展。有的还只是概念的东西。这些方法首先由于它实际存在,其次由于这种说法在京剧里还较为普遍,为了使学习京剧的人不至概念模糊而无所适从,我根据自己的理解,联系前面的基本呼吸方法逐一加以阐述。

(一)运气

    这是一个比较概念的东西了。老艺人教学生唱戏时,总是首先要求学生运气。其实这个提法含义较广,可以把它理解为要用气唱。在生活中,练武术的人会运气,他们能够把气集中到身体的某一点上,多数集结在胸腹处,使它鼓起来并经得起别人的沉重敲击。京剧传统戏《打渔杀家》里的大教师运气的动作正是这样,这不仅说明它有一定的生活依据,而且和我们唱戏也颇有相似之处。因此,我们是否可以把运气理解为:用有意识的控制的呼吸把气储藏在胸腹部来准备歌唱。为什么讲腹部呢?因为京剧里所讲的运气一定是指运丹田的气。为什么又说运气是一种准备动作呢?因为一唱就叫做用气了。如果运气还有一种含义,那就是要求唱戏的人不要平时自然呼吸的那种气息,而要运起比较集中而有力的能足够供给唱戏时所需要和使用的气息。

(二)换气

    唱戏的时候不可能一口气一直唱到底,总得换口气再唱。笼统地讲,所谓换气就是停止发声进行呼吸,吸好再唱。换气的意思虽很简单,可它的好坏却大有不同。过去常听老前辈们讲,初学唱戏的人“不会换气”。这恐怕不是指不会停下来进行呼吸,而是指换气有一定的技巧,而初学者往往没有掌握这种技巧而言。换气有什么技巧,换气又为什么需要技巧呢?首先说换气一定是在唱的过程中进行,不然就不叫换气而叫运气或者其他名称了。因此它有时间的限制,只能利用唱腔的间隙来进行呼吸,这样就不能象平时那样从容不迫,也不能用平时的呼吸方法来进行换气。我们平时呼吸是有呼有吸,一呼一吸。而在唱戏时换气恐怕就不容许我们单独做完一次来回而完整的呼吸动作,特别是不能象深呼吸那吸完再松上一口气。松上一口气当然好,可以得到休息,但松完再吸,时间就不许可。我们见过有这样换气的人,他唱起来不仅显得气息困窘唱法不好,而且常常板槽不准,等他换好气该张口的地方早已过去了。严重时,他就会越换越想换,越换越不够,最后形成人为的喘气状态。这可以认为是时间紧迫所造成,但也是这种换气方法不能适应所致。所以要想在唱的时候把气换好,最好要在唱的时候就着胸腹运动的方向顺势进行换气,千万不要在间隙中另起炉灶地进行呼吸。例如,在唱的时候,胸部不是在收缩就是在推放,总是在运动着的。尽管有时在唱的时候自我感觉它们几乎是静止的保持着,但这只能说明它们运动的速度缓慢幅度极其微小,微小到自己也感觉不出来,而并不是真正静止不动。试想如果真正静止在那里,那不就僵掉了,还怎么能唱呢!因此,就是在胸腹向不同方向运动时,利用它的惯性来进行换气。具体地说,即当小腹收缩向上提气唱完一句乐句以后,声音停止了,但不要打断它的规律(方向、速度),利用收字归韵之便,在把嘴并拢的同时,用鼻顺着腹部运动的方向和速度向里吸气,就可能吸入较多的气息并吸得较深而不感到费力。这个道理就如同人在荡秋千时你再推上一把使之加速一样。如果你推的方向、速度稍与原来的规律有点拧着,马上就会使规律紊乱并得到相反的效果,自己也会感到很费力。如果用得恰当,就会感到推时并不费劲就能使它加速晃荡。这就是利用了原来运动的惯性。这里附带说一下,前面不是讲过鼻吸速度较慢吗,这个原则依然存在,但必须看到这里利用上了惯性并且不是从头吸起,速度就要快得多。另外,一个人鼻腔里有特殊的受纳器,当它受到刺激后可以引起支气管发生反射性的扩张,如果这种反射建立得很好,就是功夫深了,那么鼻吸的作用也就大大地加强。当用这种顺势的方法把气向里吸完以后,马上就可以用推放胸腹的方法来继续歌唱而不需要把腹部放下来,再向里收缩着才发声。既节省时间又节省人力。当推放发声把腔唱完后声音停止了,又可以顺着原来的方向速度继续向外推放,把它推足放足。如果能推足放足就将会感到象松了一口气似的那样舒服。这时同样可利用收字归韵之便把嘴并拢,只要鼻子微微一吸,就又能毫不费力地吸入足够的气息了。马上就可以用收缩腹部的办法继续发声,而不需要将腹部收缩好,再推放才发声。这样左右逢源就能达到从容换气的目的。因为它不象另起炉灶那样着忙,也不需要花很大的力气去克服重新起动的惯性。为什么向外推放发声时,当声音停止以后仍须继续推放而把它推足放足呢?这就是因为把里面的气息放光对吸气有很大的方便。从科学上讲,里面空气少了就稀薄,压强就小。别说用些气力往里吸,就是不吸,也应说空气有自动进去的倾向。因为气体总是从稠密的和压强大的地方向稀薄和压强小的地方流过去。从声乐上来讲,有人做过一个比方说,唱的人如果不把肺及体内的空气全部呼出就进行吸气(当然不是要求,也不可能呼成真空),就如同两个人一进一出在狭弄里相遇,就会顶住而进不去。我国著名艺术家程砚秋同志,他的用气是非常讲究的,他曾经说过:“换气以前,必须将气都压出,然后才能吸得进来,也才能吸得饱满。”从以上道理可以证明这种说法是非常有科学根据的。如用前面所说的方法来进行换气,非但可以在唱的过程中不断增加呼吸的深度和弹性,而且不会有气急之感,久之,还能使气息増长。从艺术上来讲,也可以做到不露痕迹,不过要用好这种换气的办法,必须是向外推放时也能唱,向里收缩时也能唱,犹如生活中见到的画摊上拉的风箱。它有两种:一种是小型的,只是单方向拉有风,即推一次拉一次,其中必然有一次动作是徒劳的。而我们唱京剧要的则是一种大型的风箱,要来回拉时都有风,也就是京剧里讲的“吸提推送”(吸提向里向上,推送向外向下)。这里,我们就会更加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唱京戏总是感到来不及换气,就是由于他们没运用原来的惯性来进行双向呼吸的缘故。单向呼吸不论时间多么紧张,总要有两个动作。只用收缩腹部发声的人,必须先要放一下才能再收。太快放不下,放下又来不及吸,这就非常局促。只用推放发声的人,必须先要向里缩一下才能再放,而向里提吸太快,气就会堵在胸口。所以单向呼吸往往换气速度不快,换气明显且吸气不多。虽然不断在换气,但总想停下来深深地透上一口气才能满足,最后造成过多地换气,而换气过多是不好的。因此,在换气时不仅要掌握京剧的特点和适应于京剧的换气方法,还要防止多换生害。以上讲的换气方法可能只是京剧换气方法中的一种。前辈老艺术家们一定还有许多各自不同的精微的换气方法。并且在板式变化以后,换气办法就要作相应的改变,那时就要根据各人的功力及实践体会去灵活运用了。以上所讲的仅仅是作为有关了解京剧换气特点的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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