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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场逃离日记:这里的每个女孩,都是待挑选的商品

 艾格儿Egger 2020-05-29

大家好,我是田静。

我之前发过一个女孩被骗入花场的故事,幸运的是,她在即将进去前,逃跑了。

那花场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很多人都好奇。它是夜场的一种,台上模特走秀,台下有客人给你送花,花场里的姑娘难听的叫小姐,通俗的叫小妹,高大上的叫模特。

这些花场在福建有很多,最可怕的是,有很多女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骗了进去,最终心甘情愿的留下当了花场小姐。

小熊就是被骗女孩其中之一,她看到身边刚进去的姑娘,从清醒到堕落,从抗拒到顺从。

她问那个姑娘:“你有没有后悔来这里工作。” 姑娘说:“不后悔,还有三个月我就满18岁了,已经赚到一套房的钱了……”

在这个挣钱快速的是非之地,每多待一天,被欲望诱惑的可能就会大一些。仅仅20天,在挣扎犹豫中的小熊头发脱了一半。

她想告诉每个女孩,永远不要低估自己对金钱的欲望,它会让你一时满足,也会把你推向深渊,及时止损才是上策。

#在花场里工作,

像被挑选的商品#

24岁那年,我找了一份工作。为了这份工作,我从老家江西到了福建。

从江西到福建,搭高铁要3个多小时。工作的地方在一个叫石狮的小县城,高铁只能到它的隔壁,老板开一个多小时车亲自来接。值得一提的是,车票钱也是公司出的。

真正到达的时候已经五六点了,老板领着我和同行的姑娘一涵来到一家餐厅。这家餐厅坐落在一个繁华商圈里,两层楼,叫“音乐餐吧”,却主要做川菜。

△工作过的音乐餐吧

正是晚餐时间,人声鼎沸,一家三口、小情侣、一人食都有,老板请我们吃了一顿饭。舟车劳顿一天,香辣风味正对我胃口,大快朵颐后我明白了为什么生意火爆,出品确实不错。

见我们吃饱了,老板跟我们说:“这就是你们工作的地方。”

我和一涵茫然环顾四周,只见前面有个窄小的T台,一位民谣歌手正在唱歌。我们应聘的是“走秀模特”,难不成明天要在那台上走?

△音乐餐吧内的民谣歌手,夜晚会在民谣歌手的前方位置搭起T台

老板知道我和一涵满腹疑惑,却没多解释,饭后驱车把我们送到宿舍。我和一涵分到了一间空宿舍,尽管对内容不清的工作有些许担忧,但想到两个人能相互照应,还是放下了警惕。

我和一涵认识不算久,但来福建前一起上了两三天培训课,还是在聊天中培养出一定的革命友谊。一天下来,吃喝住行公司都照顾到位,那时我们一致认为还是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直到第二天,我穿着暴露的衣服走上那个T台,才知道自己跳入了火坑。如果用我后来恶补来的知识分析,我进了一个“花场”。

第二晚七点,连同我和一涵在内的二十来个走秀模特进场,正式开始工作。推门而入那一刹我惊呆了,昏暗暧昧的灯光,躁动的音乐,随处可见的啤酒骰盅,白天正正常常的食肆入夜竟然变身为不良场所。

主持人站在T台中间,熟稔地向坐着的“老板”问好,一声声寒暄把场子拉热,背后的大屏幕滚动着模特们自愿发布的私房照。

私房照勾人,现场穿着吊带、超短裙的发布者更勾人。歌手唱完几首歌后,轮到模特正式上场。

我们一排站开,T台狭小,我趁机往人身后站,以躲避台下带着挑选意味的目光——这太糟糕了,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件商品。

我努力缩起来,但有的姑娘却大方和客人们客套,三言两语把他们捧到天上,氛围极其融洽。

主持人提醒客人可以给喜欢的姑娘送礼物,然后宣布走秀正式开始。

走秀得一个一个来,在那来回几米的solo时刻,尽可以使出浑身解数。主持人还会在一旁煽风点火,用露骨的话语推销姑娘:

“这是个未成年的小妹妹哦,等待有缘人开苞呢。”

“哇,这个波涛汹涌,是我的菜!”

有些姑娘就顺势做出些撩人姿势,台下响起一片口哨声。

我看着大多数姑娘熟练地挑逗台下客人,感到十分尴尬。到我走台的时候,我四肢僵硬得不像我自己,更别提摆弄出什么姿势,短短的几米漫长无比。

模特走秀表演大概持续十到二十分钟,然后我才知道,姑娘们用尽手段营销自己,都是为了收礼物。

经过姑娘们一轮又一轮的诱惑,客人们总归会出手送点礼物显示自己的阔绰。在店里,礼物都是标定价格的。

花环、飘带、银色披风、金色披风、红色凤袍、龙袍、一生一世……一百、五百、上千上万,一旦收到礼物,姑娘和店家五五分账。

客人们招手让服务生过来,点名给哪号哪号姑娘送多少份额、什么种类礼物,然后扫码当场支付。前台确认后,主持人就喜笑颜开地报送:感谢某某老板给哪号姑娘送了什么礼物。

服务员也应声把礼物端上T台,往收礼物的姑娘身上套。一时间台上花花绿绿的,视觉效果特别滑稽,但主持人恍如一个婚礼司仪,还在询问姑娘的心情,活络氛围。

△身披花环和披风的花场姑娘

台下送礼声此起彼伏,台上服务员来来回回,姑娘身上的花环披风多起来了,主持人的感谢报送陆续不断。恍惚之间,我以为直播间刷礼物实景化了。

走秀结束后,收到礼物的姑娘都得到客人身边陪酒。我自然近乎颗粒无收,但也被老板指去人多的地方作陪。

陪喝酒,陪玩骰子,陪聊天。有的姑娘胆子大,挽着客人的手臂说话,任由客人搂搂抱抱。遇到这种“你情我愿”的情况,那些客人也越发胆大,摸姑娘大腿、把人抱在腿上坐。

酒一杯一杯往下灌,昏暗的灯光下,打擦边球的行为越发明目张胆。

△花场姑娘走秀完就变身成陪酒女

姑娘们陪酒的时候,台上又换成了表演,后面又走了两场秀,直至凌晨两三点才散去。

#躲避的小手段,

无力的自我保护#

于是我过起了半夜入睡,中午起床,晚上上班的生活。

我知道我找到一份不靠谱的工作了,但我暂时脱不了身——刚到福建,我的身份证就被老板以办理暂住证为由收走了。

我不敢硬来,于是盘算着找机会把身份证拿回来,拿到就走;另一边得想点法子,让自己在工作时少吃点亏。

除了晚上走秀,我们的工作内容还包括每天营业两条朋友圈。我的“暗度陈仓”计划首先在这项上实施。

朋友圈营业就是发自拍,再配上些暧昧的文案:“你怎么还不来找我喝酒?”,“你怎么还不来约我?”,“情人节,在音乐餐厅等你哦”。

△其他同事的朋友圈截图

这是餐厅的营销方式,但如果客户通过姑娘预定位置,那这位姑娘也能拿到额外的提成。不少人乐见这种“双赢”的合作方式。

但我总是偷偷按了“仅老板可见”,巴不得没有客人找我聊天。

解决朋友圈营业的烦恼后,我和几个对工作没兴趣的女孩打起了逃陪酒的主意。

在那待着的头几日,每次走完秀下场,趁着“名花有主”的姑娘去找客人的混乱间隙,我和那几位女孩子跑上餐厅二楼。

餐厅二楼白日是开着的,但到了夜场,因为离舞台太远,基本没客人愿意上去,就约等于没开了。

我们跑上去之后,想到可以躲掉恼人的陪酒就松了口气,大家都找出手机刷起来。等听到楼下节目差不多了,主持人打算把姑娘们喊回台上,我们几个就匆匆下楼。

也许是走了好几个姑娘太明显,等我们第三次跑到楼上的时候,被发现了。

那时我们正在刷手机,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明晃晃的手电筒,紧接着出现了老板发白的脸,不知道是手电筒光照太亮了还是被气的。

我们被拎下去陪酒,后来老板扣了我们工资,还跟我们几个单独开会,狠狠训话:“你们要拉拢客人的心,才能拿到他们的花。拿不到客人的花,你们哪里来钱?”

我后来才弄清楚,老板这话的意思应该翻译为:“拿不到客人的花,我哪里来提成?”礼物的确是姑娘和店家五五分账,但这仅针对直接在店家应聘的姑娘,我们这些通过老板介绍来的,还得让老板抽水两成。

从那次开始,我就被老板盯得死死的。一到陪酒环节他就把目光放到我身上,看着我和客人喝起来才满意。

一旦和客人喝起酒来,有些事情就躲不掉了。比如客人不安分的手,我还不敢公然反抗,只能不着痕迹地挪开身子,心里想着一些好心姑娘支的招,“客人灌你酒,你可以少喝点或偷偷不喝”。

本来通过这些小手段保护自己,我还没觉得花场是龙潭虎穴。直到第七天的一场外出风波和第十天的一场特别演出,我才警铃大作。

#外出陪客和内衣秀,

花场比想象中危险#

第七天,晚上十二点多,有个女孩被一群客人带出去了,说是一同去KTV玩。

那个女孩叫豆豆,19岁左右,比我和一涵也就早来几天。我也不知道豆豆为什么会来这里工作,但我知道她从开始也是犹犹豫豫的观望这里的一切,她也曾经跟我们一起躲到二楼。

所以豆豆一开始并不同意客人的要求,她跑过来向我求助,我们都劝她别去。

我不知道这种“外出”常不常见,我才来一周就碰上了,这对于餐厅来说是一笔不菲的额外收入。因为姑娘离店,客人要支付1000元/小时的费用,如果要过夜,费用更高。

见豆豆不同意,餐厅的管理人员宝妹坐不住了,赶忙把她喊去聊天。大约过了三四十分钟,我四处张望见不着豆豆,想来她是转口答应跟客人走了。

后来我从待得久的姑娘口中知道,宝妹劝姑娘外出可是一套一套的,核心思想就是这活儿来钱快,还能向客人多要小费,比收入不稳定的走秀优渥多了。在金钱诱惑下,很多姑娘都招架不住,倒戈了。

大约45分钟后,老板过来说:“豆豆被客人送回来了,你们去休息区照顾她。”我们跑到门外,看到豆豆趴在桌上大哭。

△电影《踏血寻梅》里十六岁援交女孩王佳梅压抑的悲伤,春夏饰演.

烂醉如泥,衣衫凌乱,裙子背后的拉链没拉上,内衣被翻了出来。豆豆一直在哭闹,时而低声喃喃自语,时而尖叫。看着她泪水横流,大家心里都很难受。

外出的时候,客人已经给过钱了,想必他们把豆豆扔到休息区的椅子上就离开了。

我们扶着豆豆坐好,我耳边充满了她的声音:“我好难受。”突然之间,豆豆“呕——”了一声,我们赶紧给她找袋子接着。她看上去已经喝断片了,只能由我们把她架回宿舍。

由始至终,老板只在旁边淡淡地看着,不咸不淡地叮嘱我们注意安全。

客户只能等姑娘自愿跟他们走,如果姑娘死活不肯,店家可没胆子强迫,所以店家只能想方设法动摇姑娘的立场。但经过一番洗脑,怕是姑娘自己都分不清是真自愿还是鬼迷心窍。

老板实际上就是个中间商,和餐厅不算一伙,但幻想他“护住自己的姑娘”注定是异想天开。他这些假惺惺的嘱咐,颇有猫哭老鼠的感觉。

第二天,豆豆醒了,也没人敢去问她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和往常那样起床吃饭,对昨晚的事情闭口不提,仿佛没发生过。

这个风波算是不了了之,但很快,我们被要求加强朋友圈营业力度,为过几日的特别活动预热。

第十天,晚七点,我进入餐厅就发现这一晚确实特别。

七八个桌子全满座了,客人都处于亢奋状态,而舞台上,平日打歌的DJ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今晚的特邀DJ。

是两个特地从外地请来的女DJ,身材高挑丰满,伴着闪烁的灯光,可以看到她们割过的双眼皮、垫过的鼻子和削过骨的脸。

扫过她们身体的时候,我惊讶,她们居然只穿着内衣内裤!

灯光渐渐推暗,演出正式开始,音乐比以往更劲爆,我知道今晚她们才是主角。哪怕我们在走台,目光都汇聚到她们身上。

△电影《我不是药神》里,钢管舞舞女思慧正在热舞,谭卓饰.

两个DJ随着音乐,做着带有浓烈性暗示动作,她们的手似乎带着火,每一次抚摸、每一次挥动,都能使客人情绪更激动。

到高潮阶段,她们手上握着啤酒,往四处喷洒。有的客人激动起身,凑到T台旁用嘴巴接四处倾洒的啤酒。

还有一些客人,不管不顾地爬上T台,挤到DJ中间,上下其手,俩DJ也似乎不在意。

坐我身边的客人也显露出明显的醉态,搂着另一个姑娘不放,一直在摸。

姑娘们也喝了很多酒,比以往都放得开。我瞧见豆豆,已毫不抗拒地和客人打成一片。

醉了,疯了,整个场子在失控边缘。我丝毫不怀疑,如果服务员不阻拦的话,会有人当场脱裤子。

这个糜烂的夜晚持续了很久,到最后我也无法清醒记得是怎么结束的。

第二天醒来我越想越后怕,对于一个刚出社会没多久的乖乖女,这两件事情对我冲击力很大。

这个地方的人太会玩了,而保护自己的只有自己“不想堕落”的意志,但这意志在金钱腐蚀面前薄弱得可怕。

#花场女孩的“变脸“生活,

一切金钱至上#

这是个狼窝,不愿意出卖自己的女孩像绵羊,而走上“青春换金钱”道路的女孩像狼,狼被头狼领着,把羊叼走,改造成同类。

这只头狼是宝妹,就是那个劝说豆豆外出的宝妹。宝妹身兼主持和歌手,还负责管着我们这些走秀模特。宝妹是东北人,外形粗犷,有着三副面孔。

对着客人永远是甜甜的。唱歌就唱很甜的情歌,主持就满口“哥哥”,哪怕她这个职位不需要陪客,还是喜欢往客人身上凑。

对有被同化可能的姑娘摆出“过来人”姿态。教导女孩子们要放得开,主动招揽客户,套牢一个老板,过几年衣食无忧生活。

像对豆豆,用的就是这一套。不少姑娘也死心塌地的信奉她的理念,明里暗里攀比谁傍上的老板好。

而对不吃香的、反叛的姑娘是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轻则在班前会指名道姓讥讽,重则以扣工资欺压。

宝妹基本不给我们这些“不思进取”的女孩好脸色看,但她对外形条件不好的姑娘更不留余地。

有个姑娘比较丰满圆润,为了改善自己,还做了场子介绍的医美项目,割了双眼皮、隆了鼻,一直都没恢复好,脸显得更肿了。

宝妹抓到机会就会讥讽:“脸肿得像猪头,你怎么这么丑啊。这么胖,晚饭别吃了,肚子像怀孕几个月了,表演没人愿意看呢!”

那个姑娘也是好脾气,每次只是说“过段时间就会恢复”,也不争什么。但我们看着都为她心疼。

估计是受到宝妹的影响,姑娘之间也相处得不太平。

说实话,除了和一涵在宿舍交流比较多,我平时也就是饭点跟几个后悔找这份工作的女孩聊聊天,聊些吃吃喝喝电视剧的话题。

但女孩们实在是太喜欢在背后嚼舌根了,只要你待在人堆里,八卦就会灌入你的耳朵,想不听都不行。

这里没有秘密,发生芝麻大的事情第二天都会人尽皆知。但好笑的是,这里又永远不乏勾心斗角。

在第十三天的时候,我就目睹了一场大戏。

店里有两个小姑娘,看上去年纪很小,其中一个女孩叫琳子,来了大概一个月,却人气十足,当过不少次“花王”。

可能见这份工作来钱快,就把自己的好友拉入行了。好友入行后,琳子教了她不少东西,两个人感情也很好,吃饭逛街都在一起,宛如连体婴。

琳子行事很高调,可能仗着自己当红,很喜欢拉着自己的好友对别的姑娘指指点点。前不久傍上了一个老板,收到花、收到项链也到处炫耀。

但她还不满足,又和另一个老板走得很近。

没想到,她向另一个老板投怀送抱的照片,被自己的好姐妹拍下来了,发给了原来的老板。

原来的老板可能觉得自己当了冤大头,就把琳子删掉了。尽管没了上家还能找下家,琳子还是跟好友翻脸了。两个人分道扬镳,同框时也刻意拉开距离。

这事情闹得大了,宝妹也在班前会上劝架:“没必要为了男人撕破脸,好姐妹还是能做的。 ”

是的,“男人”在这里是异化的存在,不是要攀的高枝,就是没有地位的地底泥,这里的女孩很难平视男性,也很难平视其它女性。

宝妹严禁女孩们谈恋爱,情情爱爱是要来贩卖的想象,是攫取金钱的手段,要为客户守着一个单身的人设。

尤其禁止跟餐厅里的服务员谈恋爱,但过了没几天,一个女孩和餐厅服务员谈恋爱的事情被宝妹发现了。

宝妹听到后,难以置信地在班前会上重复了她的“爱情观”:“公司三令五申禁止谈恋爱,你们为什么要和服务员谈恋爱呢?他们只有3000元的工资,你们看上他们什么呢?没有钱,他们拿什么养你们,难不成还得自己倒贴吗?“

末了,她指名道姓地骂那个被发现的女孩:“你怎么还不死心呢,图他长得好看吗?我也不觉得。这次扣工资,你别再犯了,再犯就把你开除。”

听到这些,我真的感到价值观尽毁,我还没见过如此赤裸裸的拜金主义,然而我们该知道,这样捧高踩低男人,到头来还是把自己物化了。

#我逃出来了,

希望所有女孩都不要进去#

我感觉这里像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正一点点要吃掉我,我决定赶紧离开这里,但我的身份证被老板要走后一直没拿回来。

我每次问老板,他都支支吾吾说暂住证还没办好。正当我苦恼着,一个女孩送来了消息。

在那大概待了十七八天的时候,看到一个比我们早来大半个月的女孩拿着身份证走回宿舍。问了两句话后,我知道我们的身份证可能都在一个叫阿毛的民谣歌手那。

听到后我开始犯难了,这个男生在我心里观感特别差,几乎到了恶臭的地步,但在很多姑娘那却是香饽饽。

阿毛二十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瘦瘦小小,看起来很文艺。他工资挺高,是姑娘们排遣寂寞的好对象,和他搞暧昧不用掏真心也不掉价。

△电影《踏血寻梅》里玩弄十六岁女孩王佳梅的眼镜男

所以他身边从来不缺姑娘,有时是他去勾搭她们,有时是这些姑娘主动找上他。他和这里的姑娘基本都睡过,来者不拒,但事后还喜欢和其他人嚼这个姑娘的舌根。

我不知道为什么姑娘们这么喜欢他,平日我都对他避之不及。这样一个私生活糜烂的男生,跟他多说几句话我都感觉浑身不自在。但得知自己的身份证在他那,我和一涵只能开始接近他。

对于我们的突然接近,他也没起疑心,可能是习惯了姑娘们的投怀送抱。很快,就频频邀请我们去他房间吃宵夜。尽管每次都是三四个姑娘一起吃饭,但他还是特别喜欢当众动手动脚。

他碰我的时候我浑身不舒服,有时候他还讲荤段子,发出性邀请,我和一涵只能笑笑应付过去,我觉得比陪客人的时候还委曲求全。

终于,第20天凌晨三点多,我们发现了可趁之机。阿毛跟别的女孩子去吃宵夜了,不在房间里,而房间门没锁上。我和一涵进了他的房间,四处翻找,最后在他的包里发现了我们俩和豆豆的身份证。

拿到之后,我们风一样地逃回房间,第一时间打开软件买高铁票。

买好后,我们给豆豆发微信让她来我们房一趟。豆豆过来后,我和一涵把身份证递给她,并告诉她我们打算逃走的决定。

我们邀请她一起走,但她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我想留下,起码把这个月的工资拿到手。”

而我们在第二天清晨拉着小行李箱飞快的跑出了这个宿舍。

宿舍楼里静悄悄地,所有人都在睡梦中,但跑出去,打上车,搭上高铁,我的心还在扑通扑通跳。

等高铁驶离站台的时候,我才确定我真的逃出来了,没有惊心动魄的过程,但我真的逃出来了……

那一刻回望,我竟然在这个之前从未来过的南方小城的销金窟里待了二十天,我难以置信。

而这一场有惊无险的经历,源于我在58上找的一份“看上去很不错”的工作。

当时广投简历后,只有这份工作的人事联系了我。招聘广告上写的是招走秀模特,但要求非常简单,看起来很轻松,我读幼儿教育学过歌舞,似乎可以学以致用,于是投了简历。

△网上的招聘职位信息,像这样引诱女孩的招聘信息有很多

人事联系我后,我在电话里和面试现场反复询问具体工作内容,但他们都搪塞过去,只是含糊地说“就是在餐厅表演”,“就是在舞台上走一下”。

我想着他们办公室在写字楼里,还有合同,还有同伴,便觉得可以一试。于是我和一同来面试的一涵参加了为期两天的没有多少干货的培训,又一起踏上了前往福建的列车。

△招聘公司人事朋友圈发的日常培训照片

在花场里待的二十天,我发现很多女孩都是我的老乡,都是通过这家“ 公司”网上招聘介绍过来的,老板娘负责在我家乡招人,而老板在福建场子那接人。

我听说,这家“公司”合作的场子不止一个。而且隔三岔五的就能招到一两个姑娘送过去。

那晚,我在拒收信息栏里看到了被我拉黑的老板发来的恐吓短信:“我怎么对你们的,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赶紧回来!”

不久,我又收到了一涵的微信,她告诉我老板也找她了。

我想起我们曾经签过一份合同,规定了两万的违约金。但我转念一想,这样的合同多半是没效力,他们估计也不敢真上门来要。何况,我们连工资都没要就走了。

于是我删除了那条“恐吓”短信,这份工作和老板也再没有在我的生活里出现了。

现在已经过了快两年,妈妈还不知道这件事,有时候想起还是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噩梦。

虽然只在里面待了20天,我就掉了几乎一半的头发,昼夜颠倒加上喝酒,皮肤也很差,感觉自己像鬼,这个场子里有太多腐朽堕落的画面。

我自认为自己是不喜欢、不会去这类场所的人,但在那里,在迷幻音乐的轰炸下,看到身边的人都那么投入那么放纵,我会出现“我才是有问题的那个人”的错觉。

每晚到后半场,我都在挣扎,是不是该像他们一样自我放纵。这是最令我后怕的地方,我不怀疑,如果我再待得久一点,我一定会被同化的。

△当时回答田静关于“为什么没有马上逃走”问题时的聊天截图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就算我不偷走身份证逃出来,再过十来天老板也会把身份证还给我和一涵。

也就是说,在这个适应期,在见怪不怪后,在这个金钱来的这么快的环境里,场子里的女孩最终会心甘情愿的选择留在花场工作。

最终,她们并不是因为被限制人身自由才离不开,这才是最可怕的。

就像豆豆,在我刚回家那段时间,还能看到她朋友圈发招客信息。后来我换了微信号,我们就再无联络,我也不知道她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后有没有选择离开……

在里面待了二十天,我多多少少了解到了一些姑娘死心塌地做这份工作的原因。

无可否认,这是一份收入高,轻松简单的工作,对于十七八岁,涉世未深、自制力弱的小姑娘来说,诱惑太大了。

学历和工作经验不再成为门槛,女性这副躯壳就是资本。如果天生身材高挑、面容姣好,那金钱就会滚滚而来。

如果先天资本差些,花场也会给你介绍些“免费”医美项目——公司出一部分,剩下的用工资分期抵扣。

这样的项目实际价格也得好几万,但都是在小作坊动刀,效果并不好。用工资抵偿也得好几个月,有些女生想离开却被这笔钱绑住了。

长期做这份工作危害很大,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会把它当成正经工作,也难以接受转行——难以接受付出成倍的努力,却只拿到薄弱的薪水。

当时有个28岁的年轻妈妈,刚生完孩子就回花场工作。生孩子前她是一个香饽饽,可回来后就风光不再了。

花无百日红,在青春那几年看似风光无限,但在漫长的余生,可能只能抱着残破的身体和单薄的灵魂挣扎度日。

△电影《踏血寻梅》电影里十六岁援交少女回眸的一笑,黑暗中对生活的期许和无奈

全中国这样的场子太多了,这个行业诱惑太大。一旦进去,很难这么简单脱身。我是真的很幸运,但希望看到这个故事的女孩子们,别上当受骗,别抱有任何好奇心,别去接触这个行业。

编辑:姬老爷

视觉:大虾

(文中图片来源于作者及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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