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看外甥女一脸陶醉的样子，就问她，你哥肖战又发新歌了？她说是四字弟弟给谢娜写诗了，“说春雨温柔的人，你一定没见过娜姐的眼神”。
这句朴实的土味情诗让我想起了上学时读过的海子，“你是我的，半截的诗”。当年有人给我读过这句诗，读诗的人还说过，“海子走得那么突然，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1989年3月25日凌晨3点，诗人海子突然从梦中醒来，发疯般地喊了一声“我不行了”，声音之大连楼上的同事都听到了。他起床坐在桌前写了三封遗书，其中提到了朋友常远的名字。 “我是被害而死。凶手是邪恶奸险的道教败类常远。他把我逼到了精神边缘的边缘。我只有一死。” 清晨七点，海子独自离开学校，当天中午到达离世之地山海关。三十年来，关于海子之死有很多扑朔迷离的解释，这是诗人留给世界最后的谜题，谜底可能就在那个诗意与魔幻交织的年代里。 你王姨平时除了收租，还喜欢读海子的诗，关于他的死因，我研究了一下。 1979年，15岁的査海生考入北京大学法律系。那年3月，《四川日报》发表了一篇报道：《大足县发现一个能用耳朵辨认字的儿童》。当地医学院看到后，马上派出调查组赶赴大足县，找到了报道中用耳朵认字的主角，12岁的唐雨，结果大失所望。这个唐雨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抽烟，而所谓耳朵认字竟是他骗别人烟抽的“把戏”。在调查组打道回府的时候，那篇报道已经被多家报纸转载，连香港的《明报》《大公报》都刊登了大陆的“惊人发现”。放到现在，不会有人相信如此荒唐的故事，而在改革开放刚起步的当年，却有不少人为它锁紧了眉头，其中就有大科学家钱学森。在第二次人体特异功能研讨会上，钱学森提交了论文《开展人体科学的基础研究》，还说“耳朵认字这种特异功能, 是客观存在的, 否定不了。”这一表态掀起了特异功能研究的热潮，一时间全国各地都出现了身怀绝技的高人，比如“气功大师”严新和“超人”张宝胜。1982年退休后，钱学森开始潜心研究系统工程，成果凝结成一篇论文《一个科学新领域——开放的复杂巨系统及其方法论》。与此同时，这一理论也被钱学森应用到了人体科学的研究上，他认为西医把人体看作是一个简单的系统过于基础了，“人体哪有这么简单。”据钱学森的儿子钱永刚回忆，“从1987年起，父亲就不再去办公室了，但退下后思考从未停止，形成了他晚年学术思想的高峰。”在钱老最后的22年里，这位传奇科学家主要思考了两件事：系统工程和人体科学。为何这位功勋卓著的科学巨匠会在晚年对人体科学投入精力呢？其实，很多参与武器研究的科学家，都会在对人类和宇宙的思索中找到心灵的归宿，比如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痴迷于印度教，V2火箭之父冯·布劳恩在遇到难题时，会去寻求宗教的开示。在钱老关于系统工程的研究见诸报纸的时候，一位大二的法学学生被深深吸引，他就是西北政法大学的常远。他从小兴趣广泛，武术、气功、养小动物、搞小发明什么都玩。因为父亲从事军工研发，常远四年级时就看着电路图组装无线对讲机了。之所以选择法律是因为初三那年家里进了贼，把他的小发明都偷走了，他从此对小偷恨之入骨，立志当刑警抓小偷。上了法律系之后，闲不住的常远觉得专业课教得没劲，经常去旁听有趣的讲座。在学校的阅览室里，他看到了钱学森系统工程的论文，被迷得不行，吃饭睡觉都想“系统”一下。苦于身边没有同好，常远斗胆给钱学森写了封信，倾诉自己的心声。一个星期后，他收到了钱老的亲笔回信，受到鼓舞的常远和几个同学办了刊物《探讨》。1985年4月，北京举办“全国首届法制系统科学讨论会”，常远见到了心中偶像钱学森，带去的四百本《探讨》也被一抢而空。当年7月，大学毕业的常远从西安来到北京，到中央政法管理干部学院任教。常远当时的宿舍在昌平西环里，楼里住的都是政法教育系统的职工。他住5单元6楼，在政法大学当老师的海子住3楼。两人也算是相识已久，海子曾写过一篇论文《运用突变理论数学模型分析人类社会系统》，读后大为赞赏的常远给他回了信，到北京后他才知道，原来一直和自己笔谈的査海生就是全国闻名的诗人海子。在海子的宿舍，常远表演过当时流行的耳朵猜字，他让一个同学写下英文单词，然后逐一念出26个英文字母，他把有“感觉”的字母记下来，最后成功“猜出”了同学写的单词“capa”。除了系统工程，常远还主持了一项涉及人体科学应用的研究，叫“PI计划”，发起人是钱学森，共同参与研究的还有孙舸，她是常远的妻子，据说是一名有人体找矿能力的潜能者，毕业论文是《人体潜能探矿实验阶段报告》。据西川回忆，海子是在1987年开始练气功的，他有一本《中医学基础》，其中有关经络和气脉运走的文字下有很多钢笔的圈点，海子似乎从气功中悟到了什么，他曾兴奋地对西川说：“我已经开了小周天。”在常远的房间看书时，海子经常会顽皮地试探哪本书主人不想借，并趁他不注意地时候“顺走”。在常远眼里，海子思想深邃，学贯文理，对琐事满不在乎，经常一个人嚼着西红柿压马路，“双眼透过镜片茫然地观察着市井万象，头脑中却在冷静地思考着人类乃至所有生命存在的意义。”俩人平常遇到想聊的东西一聊就是五六个小时。常远把海子的诗分成了1.0和2.0，前者是抒情诗，后者是思考宇宙真理的“大诗”，而海子真正的成就不是面朝大海，而是这些大诗。1989年3月26日，同事们遍寻不到海子的踪影，25日凌晨那声直击灵魂的大喊搅得人心不宁，大家找到校方打开了海子的宿舍，那几封遗书首先被发现：“今晚，我十分清醒地意识到：是常远和孙舸这两个道教巫徒使我耳朵里充满了幻听，大部分声音都是他俩的声音”，“如若我精神分裂，或自杀，或突然死亡，一定要找干部学院的常远报仇，但首先必须学好气功。”常远急了，他想不通海子为什么会这么说自己，他连夜写下了两千多字的说明材料，脑中过电影般闪过俩人交往的点滴。在材料中，他回忆最后两次见到海子，都是在政法大学的校园里。一次在食堂，海子说自己在研究藏传佛教和气功，还有一次是在小卖部，海子说他又去了1次西藏，“偷”回来了1尊练功用的本尊佛像，还有其它一些“好东西”，并在西藏的山上“闭关”修炼了密宗静坐。事后，有人把海子的幻听归因于他患上了精神分裂症，但是有法医鉴定知识的常远觉得不是，他苦思多年无果，只想到疯子和天才可能只有一步之差。喧嚣过后，一切的谜都沉入海底，特异功能热也在上世纪末走出了人们的视线。作为钱学森系统工程理论的传道者，常远把这套理论变成了自己毕生的工作，在给学生讲课时，他仍会不时引用海子的“大诗”：2014年3月26日，在海子离世25周年的深夜，常远想起了海子的最后一首诗《春天，十个海子》。那句“春天，十个海子全都复活”让他若有所思，他想起海子曾送给他一本德国诗人莱辛的文学作品《拉奥孔》，并谈起书中附录2里的一封信，是莱辛在1769年3月26日写给尼柯莱的，海子说这天的日期是复活节。当初没当回事的常远认真了起来，他发现1989年的3月26日也是当年的复活节，而且那天的农历日期二月十九还是观世音的生日。关于海子的生日有几种不同的说法，他的几个朋友都见过海子的第二张身份证，上面的日期是1964年2月19日（农历）。也就是说，1989年3月26日汇聚了海子生日、观世音生日和复活节三个重大的时刻。常远让学生用数学建模的方法查了一下，公元1000到2000年，只有两天既是观世音的诞辰日又是耶稣的复活日：1769年3月26日、1989年3月26日，而21世纪没有一天符合。又一个五年过去了，三十周年到来的那天，海子的朋友和同学们相聚一堂，共同纪念这位天才诗人。常远也去了，他还带去了当年和钱学森的信件，已到知天命年纪的大叔们围坐在一起，朗读海子的诗，谈论那年的耳朵认字，那年的神乎其神。老友们无话不说，常远也释然地谈起了当年的往事。“我和海子有时会一起去食堂打饭，然后端着饭盒走回宿舍，不知在谁的屋里侃到天黑，我很怀念那段精神无比丰富的日子。”常远笑着摆摆手说：“咱们还是读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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