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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要“焚书坑儒”?秦始皇:这事别只怪朕,他们这伙人太不靠谱

 mentor007 2020-06-03

一直以来,“焚书坑儒”被视为秦始皇“暴政”的象征,并被后世士大夫解读为秦朝二世而亡的主要原因。但这多少有以成败论英雄之嫌。受限于具体的时代特征,同一件事物在不同的时期,可能会有天差地别的表现;若以后世的眼光揣度那个时代,可能会显得武断。

先秦时期,儒家学派的地位、作用如何?秦国/秦朝的当权者,对儒家是什么态度?面对以加强王权为己任的儒家思想,秦始皇为何弃之不用?儒家又是如何翻身的?我们带着这些问题去思考,也许会形成更加全面的认识。

为啥要“焚书坑儒”?秦始皇:这事别只怪朕,他们这伙人太不靠谱

秦朝之前的儒家:曲高和寡的复古主义者

孔子被视为儒家学派的开山祖师,但在他之前,儒者早已存在。

周王朝建立了一套等级分明的社会秩序,并以礼制来维系这个体系的运转。在那个时代,贵族享有受教育的特权,《诗》、《书》、《礼》、《乐》是他们的专享;而他们麾下的祝、宗、史(可以理解为那些负责祭祀、占卜、记录等工作的人员)等也精通这些知识,并且特别擅长组织各类典礼活动。

而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有贵族后代“跌落凡尘”,为他们服务的那些文人也随之流落民间。为了生存,他们依靠自己的技能开展业务,不仅帮人主持丧葬祭祀等事物,还会教授《诗》、《书》等高级知识。这些人,就是最早的“儒”。

儒者的共同特点是推崇周礼、以恢复周王室的秩序为最大理想,在政治方面颇有抱负;而鲁国,正是儒者最集中的诸侯国。但在“礼崩乐坏”、强者为尊的春秋时代,这些死守老规矩的儒者逐渐成了被人轻视的群体。最能体现这一点的,莫过于如下案例:

春秋时期,齐国是传统强国,鲁国则是公认的小国。但在两国会盟时,齐君行叩头行礼,鲁昭公却仅仅作揖回敬,并声称这是周礼的规矩。愤怒的齐人继续加强对鲁国的敲打;数年后,双方再次会盟,这次鲁昭公不得不被逼下跪叩头。面对这一场景,齐人唱歌大肆嘲笑:

鲁人之皋,数年不觉,使我高蹈。唯其儒书。以为二国忧。

迂腐的鲁人,死守着你们那些儒书,凭空给两国增加如此多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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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孔子正是鲁国人,政治理想同样是复古。他自称“敏而好古”,主张“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他以周公为偶像,四处寻找一位周武王那样的明君,以实现自己的治国理想。但在春秋末期,伴随着生产力巨大发展的冲击,原有社会结构、礼制观念早已七零八落,诸侯国之间“以智力相雄长”,孔子改变不了日趋务实的政治生态。

这也不难理解:如果周礼有用,周天子怎么会沦落到被各诸侯国无视的境地?

但所谓柳暗花明,虽出仕不顺,孔子却以教育家的身份拉开了新的时代。他开创性的提倡“有教无类”、将教育从贵族普及到平民,并首次提出德、才并重的理念,无愧为“万世师表”;同时,虽然孔子身在民间,却有大批人才汇集在他麾下求学,其中不乏各国的政治精英、贵族才俊;在他死后,那些儒者更是纷纷奉孔子为宗师,儒家也从一个群体发展成为一个流派。

战国时期,是儒家的蓬勃发展阶段。在理论方面,孟子等大儒推动了流派思想的完善,荀子则被视为将儒家思想务实化的集大成者;在实践方面,先有魏文侯时期的西河教育学派,后有齐国的“稷下先生”,许多诸侯王,都向当时的儒家大师请教治国理政的道理,比如魏惠王、齐宣王先后多次找孟子咨询意见。

但是,儒家在当时的角色,更像是君王、贵族们闲暇时的参谋和顾问;各大列强中,并没有一个诸侯国把儒家流派当做治国理政的指导思想(比如,孟子所提的意见,魏惠王、齐宣王压根都没听进去);相反,法家则无比风光、成了列强的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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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法的恩怨纠葛:法以儒为师,却与其背道而驰

法家无疑是战国政治圈的宠儿:魏国李悝变法、楚国吴起变法、齐国邹忌改革、韩国申不害变法,以及划时代的的商鞅变法,战国的七位主力,几乎都向法家寻求富国强兵之道。

与儒家一样,法家思想萌芽于春秋、在战国时才真正被视为一个流派;但戏剧的是,那些我们熟知的法家代表人物,几乎都曾师从儒家。

卜子夏(卜商)是孔门十哲之一;孔子去世后,他前往魏国西河郡教学育人。不过他并没有严守孔子之道,而是与时俱进的提出了一套与现实相结合的政治理论。 他门下最著名的弟子,除了一代雄主魏文侯,还有李悝、吴起;也就是说,这三位都是孔子的再传弟子。(吴起早期还在曾子门下学习过)

而后来一手制订秦朝制度框架的李斯、法家的集大成者韩非子,则都是荀子的弟子。

为何会有这种怪现象?因为他们没有其他选择。

在春秋战国之交,除了儒家之外,压根没有其他系统成型的学派;首个能与其分庭抗礼的流派,是翟墨创立的墨家,但他也与儒家脱不了干系:

墨子学儒者之业,受孔子之术,以为其礼烦扰而不说,厚葬靡财而贫民,服伤生而害事,故背周道而行夏政。(《淮南子·要略》)

即:由于在礼节繁琐度、是否厚葬等理念上存在巨大差异,孔门的学生翟墨抛弃了周礼,转而信奉夏朝时期的俭朴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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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家也是如此。想要学习到当时最系统的知识,现成的流派只有儒家;但结合现实却发现,儒家的“仁义、德政、礼制”等观点早已与时代不符,难以解决眼下所面临的新问题。那就从其他方面汲取知识,在解决现实问题的过程中自成一派。

那么儒、法的争议点在哪里?两派虽道路迥异,但在目的上是一致的:为君权服务。比如前者“列君臣父子之礼,序夫妇长幼之别”,后者“尊主卑臣,明分职不得相逾越”,都是为了明确等级、强化君主至高无上的地位。不同之处主要在于方式的选择上,前者主张加强品德教化,让人们由内自外的规范自己的行为,即靠自觉;后者则信奉严刑峻法,以赏罚来逼迫人们按照君主的规则行事,即以外力强迫。(引号内文字来自《史记·太史公自序》)

事实证明,后者见效更快。作为战国时期法家的先驱,魏国人李悝结合春秋时社会管理的相关法规,编制了我国历史上第一部详细的法律条文《法经》;主持了战国时期的第一场变法,改变贵族政治、以新税法鼓励农业生产,使三家分晋后的魏国横行中原数十年。而吴起投奔楚国后,结合魏国的改革实践,“明法令,捐不急之官,废公族疏远者...要在强兵,破游说之言纵横者”,短短几年内,楚国南平百越、北却三晋、西伐秦,让各国苦不堪言。

而在魏国政坛升迁无望后,公孙鞅携带着李悝的《法经》、胸怀多年来的所学所想,投奔了急于改变积贫积弱局面的秦孝公。因此,秦国的商鞅变法,可以被视为魏国李悝变法的威力加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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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变法为本的秦国,对儒家敬而远之

那么以商鞅变法为立国之本的秦国,是怎么看待儒家的呢?作为秦国体系的奠基者,公孙鞅曾多次毫不留情的对儒家理念予以痛斥,这里选取两点,可以一窥儒、法观念的巨大差异:

仁者能仁于人,而不能使人仁;义者能爱于人,而不能使人爱。”(《商君书·画策第十八》)仁者能够对别人仁慈,却不能使对方变得仁慈;道义之人可以关爱他人,却不能使他人也关爱别人。即:你是个好人,并不意味着能让你接触的人也变成好人。这是秉承“人性本恶”的法家,对孔孟“人性本善”论的抨击。(巧的是,大儒荀子也认为人性为恶,所以他被视为最接近法家的儒者。)

治民能使大邪不生,细过不失,则国治。国治必强。一国行之,境内独治。二国行之,兵则少寝。天下行之,至德复立。此吾以杀刑之反于德而义合于暴也。”(《商君书·开塞第七》)这段话非常经典,将法家的治国逻辑体现的淋漓尽致:以严刑峻法治国,能杜绝犯罪行为的产生,国家必将强大;一国强,则境内安居乐业;两国强,则可以避免战争;各国皆强,则天下太平、回归到最高的道德。所以,以法治国,看似冷酷无情,最终却能保护民众,反而合乎道德;儒家的仁义治国理念,只会造成社会混乱(周王朝就是例子),反而是真正的残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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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战国时期,无论哪个国家的法家变革,都强调要杜绝“游说”之人,这些人不仅仅指纵横家,也包括了那些劝国君行仁政、以良好社会风气来实现“大治”的儒家;而除了在任用张仪来对抗合纵的特定时期,秦国对上述政策一向执行的最为彻底。

最终,在弱肉强食、礼崩乐坏的战国时期,抛弃儒家的秦国,却实现了“大治”局面;而在儒家那里,这一局面只是存在于纸面上的理想

不过儒家并不服气。后来荀子去秦国游历,秦国丞相范雎曾问他对秦国的看法,得到这样的评价:

其百姓朴...古之民也...其百吏肃然,莫不恭俭、敦敬、忠信而不楛,古之吏也...其士 大夫...不比周,不朋党...古之士大夫也。观其朝廷...古之朝也... 然而县之以王者之功名,则倜倜然其不及远矣!是何也?则其殆无儒邪!故曰粹而 王,驳而霸,无一焉而亡。此亦秦之所短也。(《荀子·强国》)

即:秦国虽抛弃德政、以法家治国,仍达到了古时王者国度的境界。但是,若不兼容儒术、仅仅依靠王霸之道,国运并不能长久。

那么,秦朝建立之后、焚书坑儒之前,秦始皇嬴政有没有考虑兼用儒家来对政治进行完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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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与儒家:不太成功的磨合

历史上的嬴政,并不像我们脑补的那样只信奉武力、无比凶残:

还未灭六国时,魏国人尉缭曾向他人这样描述嬴政:“我布衣,然见我常身自下我”,即:嬴政身为秦王,为了实现目的,竟愿意低声下气、屈居布衣之下,颇有儒家推崇的“礼贤下士”的感觉;

灭六国、结束了数百年的混战局面后,嬴政还正儿八经的发布了一道诏书,痛斥了各国君主的罪行,体现自己是顺应民意、讨平战乱;

而在成为第一个皇帝后,嬴政也并没有排斥儒家。战国时期,各国都设有“博士”一职,负责保管文献、编撰著述、传授学问等工作,大多由儒生担任。秦朝建立后,朝廷里的“博士”共七十人,基本上是秦始皇从孔子的故乡鲁地召来的;而他的长子扶苏,正是一位儒家的忠实追随者,并且这个儿子也是他心目中的头号接班人。

此外,嬴政还是礼教的忠实拥护者、执行者,在《会稽刻石》中,他要求“有子而嫁,倍死不贞。防隔内外,禁止淫佚,男女絜诚”等等,与儒家的观点颇为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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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不难理解:法也好、儒也好,既然都是为了加强君权,自己何不都试试呢?反正现在已经一统天下,没有之前打仗时那么急迫。

但这些儒生的表现却并不合他的意。公元前219年,秦始皇东巡至泰山下,琢磨着封禅泰山;而最适合操持这种光鲜活动的,自然是那些精通古礼的儒生。于是在秦始皇的指令下,这些鲁地的名儒们开始细细策划。不过他们的表现很不靠谱:

首先,思路严重脱离实际,比如:“按照古代封禅的规矩,应该做个软车,以免伤害山上的土石、草木。”那就是路也不能修了;再说了,载人的车肯定会碾压山上的草木土石,请问怎么个“软”法才能做到?

其次,各位儒生间意见并不一致,七嘴八舌、众所纷纭,许久扯不出个所以然来。让人严重怀疑:所谓的祖训是否真的存在。

一百多年来,秦国向来是令行禁止、雷厉风行、效率奇高,嬴政哪有耐心跟他们扯这些鸡毛蒜皮?管他的草木土石,都是些死物而已!他直接让人修条路直达山顶,顺利完成封禅仪式。不过封禅本身似乎是符合周礼的:“其礼颇采太祝之祀雍上帝所用”,“太祝”正是商周时期的祭祀官。

上述不和谐的插曲,让嬴政对儒生们心生不屑,其后很多事情不再咨询他们的意见。不过暂时并没有对他们采取打压性的举动,直到对方踩了自己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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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书坑儒”的导火线:围绕权力与政治路线的分歧

公元前213年,秦始皇在咸阳大设酒宴,君臣同乐,70位博士纷纷上前作辞祝寿。周青臣的马屁拍得相当好,他说:

他时秦地不过千里,赖陛下神灵明圣,平定海内,放逐蛮夷,日月所照,莫不宾服。以诸侯为郡县,人人自安乐,无战争之患,传之万世。自上古不及陛下威德。(史记·秦始皇本纪)

虽说是马屁,但其所言并非毫无道理:化分封为郡县,杜绝诸侯间的战乱,以免天下再度重蹈周王朝的覆辙,秦始皇的这一功劳,即使是他的万年黑粉也不得不承认。

不过齐地的儒生淳于越却大泼冷水,主要围绕着现行的郡县制激烈开火,他说:“商周两朝之所以能持续千年,就是因为分封子弟、功臣为诸侯,作为中央的辅枝;如今陛下虽坐拥四海,却让子弟沦为平民百姓夫,今后若有逆臣作乱,陛下你可咋办?”最后他还来了一句:

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

即:秦朝要是不复古,国运就休想长久。这话相当不客气。

但早在几年前,嬴政本人已明确表示自己支持郡县制:

天下共苦战斗不休,以有侯王。赖宗庙,天下初定,又复立国,是树兵也;而求其宁息,岂不难哉!

即:分封制是带来战乱的根源。不过他并没有发作,而是让众臣们对此进行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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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家的忠实拥趸、丞相李斯对淳于越的观点大加斥责,他认为:

时移世易,即使三皇五帝时代,做法也各不相同,哪能一味复古?只有立足现实、与时俱进,才是正确的治国之道。这些儒生不研究现实问题,却一味推崇古制、非议当下;并且私自办学、蛊惑人心,长此以往,百姓思想混乱,必定天下大乱。

因此,建议从今以后,除了博士们之外,其他人私藏的《诗》、《书》等一律上缴焚毁;私下讨论诗书者斩首示众,借古讽今的人灭族。医药、卜筮、种树之类的技术类书籍不在此列;想要学习法令的,可以拜各级官员为师。

嬴政轻轻的在奏章上批示了一个“可”字,遗臭万年的“焚书”就此开始。不过我们可以发现,儒家著作其实并没有被完全焚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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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坑儒”则是另一件事。在战国时期,有学者声称掌握了“仙道、形解销化之术”,可以理解为休仙、使人长命百岁,很多人对此信以为真,大量儒生也投入了这一行当,史称“燕、齐迂怪之士皆争传习之”,并得到了历任齐王、燕王的青睐,赚得盆满钵满。

秦始皇自然也不能免俗,统一天下后,他安排燕人卢生等人替他寻求长生不死之术。对这些人,他可谓言听计从,在报酬上也是毫不吝啬。但这些人却没有“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职业道德,反而背地里大肆嘲讽:“始皇刚愎自用,只信任官吏,70个博士只是被供起来却毫无实权;事无大小全部由他自己一个人说了算,以至于日夜忙碌。这种贪恋权势的人,不值得帮他求药。”其后他们携款潜逃。

秦始皇心里那个憋屈啊:朕辛辛苦苦的工作,反而被你们视为贪权;说白了就想让朕分权给你们罢了!但那些人有几个靠谱的?卢生一干人收朕不少好处,非但不领情,反而大肆诽谤,无非就是想把我名声整臭而已!

于是他下令抓捕咸阳城内与卢生等人有往来的儒生、方士,严加审问;这些读书人互相供认,一共牵涉了460多人,“皆阬之咸阳”,然后昭告天下,以杀鸡儆猴;替这些人说情的扶苏也被嬴政派去了北方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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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是公元前212年。也就是说,自公元前221年统一天下后,秦始皇与儒家磨合了十年,最终却分道扬镳。

但这只是出于“残暴”吗?结合上文可以发现,我们并不能这么武断。以当时的视角来看,法家体系已沿用了上百年,并帮助秦国统一天下,解决了数百年的混战;儒家在过去从未证明过自己,享受着法家带来的成果,却华而不实、繁多不堪,并无视现实、一味借古非今。如果任由朝野思维如此混乱,刚刚成立的大一统王朝一定会再度陷入内乱。

因此,焚书坑儒,实际上是儒法两派道路之争,秦始皇结合过去的经验以及现实表现,选择了已被证明有效的法家。而儒家本来有机会攫取一席之地,不过当时其自身的理论还不成熟、远远脱离了时代需求,最终被弃之不用。这一点,在汉代得到了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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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付出了惨痛代价后,儒、法终于共存

秦二世的胡作非为,加速了秦王朝的崩溃;而旧势力的代表项羽复辟了分封制,结果也一如秦始皇断言的那样,天下再度陷入了混战。而笑到最后的刘邦,其领导班子几乎来自秦朝的基层官吏,他们结合过去的教训,一方面沿用了秦朝的严刑峻法,另一方面做出让步,采用郡县、分封并存的制度;在思想上,则选用了道家的无为之术,以求修补数十年战乱造成的伤害。

但在那时,儒家的处境并没有得到本性化的改观,《史记·太史公自序》中,司马迁这样评价儒家思想:

六艺经传以千万数,累世不能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故曰“博而寡要,劳而少功”

大意就是:儒家的理论过于繁杂,没几个人研究得透,所以说它“学说广博却毫无要领,费尽力气却收效甚微”。

也就是说,直到汉代,儒家思想仍广为人诟病。

直到汉武帝时期,董仲舒在他的《举贤良对策》中,结合现实需要,吸收了其他学派的理论,使儒家思想在兼容性、可操作性等方面获得了极大进步,由此得到了汉武帝的赞赏。其后,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政策下,儒家成为中国封建社会正统思想,极大维护了封建统治秩序,强化专制王权,影响长达二千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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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所有人都明白,光凭自觉来维持秩序是靠不住的。实际上,法家才是汉王朝统治思路的内核。公元前53年,面对太子推崇儒家的言论,汉宣帝勃然大怒:

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

在这位把西汉王朝事业推上顶峰的明君眼中,当时的儒家仍旧有复古、非今的老毛病;自己沿用的,其实是以法家的王、霸之道而已(我们在史书中可以发现,西汉的“酷吏”特别多)。最后他还叹息道:“乱我家者,太子也!”

事实也如此,汉元帝即位后,儒家几乎占据了全部权力,西汉随之盛极而衰;儒生王莽篡权后,悉数复辟周礼,整个社会却跌入了更加沉重的深渊。

因此,结合汉代的情况往回看,无论“焚书坑儒”,还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只是封建统治者摸索统治手段历程中的两次拍板而已。第一次,受限于现实以及各自理论的特点,求稳的统治者选择了法家;第二次,随着理论的进步,以及现实发展的需要,同样为了求稳的统治者,不得不适当分享权力,儒、法终于实现了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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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淮南子》《史记》《资治通鉴》《商君书》《中国史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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