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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

 zzm1008图书馆 2020-06-04

《董乡文学》杂志选稿平台第1138期

石榴

作者:郭雪强

谁能想到,石榴树结果了。
没人种它,肯定是吃石榴的时候呀,石榴籽随手扔进土里,其中有那么一颗聪慧的种子在黑暗中觉醒了。去年?前年?早不记得了。就知道有一棵小苗,在池子里越长越像石榴树,留着吧,是一条小生命呢!
真正留意石榴树,或者说真正把它看作是树,而不是一棵像菜像花一样的小苗苗,是在今年春天。已经长到将近一米高了,乱蓬蓬一大丛,这都是没人管,随意长的结果,不知道是它的幸运还是不幸。有一天,我在看石榴树的时候想:什么时候结果子呢?这类问题以前定会去问母亲,像什么“桃三杏四梨五年,小枣当年就还钱。”就是她告诉我的。可母亲不在了。只好去网上查,这一查,傻眼了——
“石榴树的开花、结果时间会因繁殖方式以及品种不同而有所差异,比如采用石榴籽繁殖的实生苗需要十多年,而扦插苗则需要三至四年,观花石榴品种通常在当年就可以开花,但不会结果。”
十多年?不瞒你说,我真的想要拔掉这棵石榴树了,像拔掉一棵草一样拔掉它……但怎么忍心呢?!它已经是一棵树了,在长枝条,长叶子,长个子。就算是不开花不结果,也让它长着吧!毕竟是看着它长大的,是自己的孩子呢。


嘿,不久之后,开花了!
说是不久之后,其实已经是夏天了。楼下的几棵大石榴树早就开过花,而且果子都有核桃那么大个了,我家的这棵才姗姗来迟地开了花。石榴花虽没开几朵,但也红艳似火,倒是俊俏得很。这么晚才开花,是有什么想法吧?管它呢,人工授粉,浇水,施肥,先忙活一通再说。两三天后再去菜园看时,你猜怎么了?几朵花都凋落了,堪比昙花一现。叫人不由得想起林黛玉来。
以为开了花,极有可能结几个果。现在花没了,果子的希望归零。
谁知道这棵石榴树怎么这么爱开玩笑呢!大约是在八月中旬的一天,居然又开花了。人家别的树上小石榴都挂满了,个头像小苹果了,它现在开花还来得及吗?这不是闹着玩吗?
索性不理它了。
生活,工作,着实忙了一阵子。两个星期后,再去菜园,果然没了石榴花。像上次一样,仅仅是开开花么?不,结了石榴果!1、2、3、4……一共八个!我确定是石榴果,因为花瓣落了,枝头有鼓鼓的圆圆的微微发绿的东西,那一定是果子。可是,留得住吗?我的心里忧忧的。
不知不觉又过了两个星期,天知道这棵石榴树付出了多少努力,总之,八个石榴一个不少地挂在枝头,得意地冲我笑呢。有冬枣那么大,浅绿色,像娃娃,喜庆。曾经长花瓣的地方,像它的肚脐眼,残留着干掉的花蕊,造型似莲花宝座。嗯,是这个样子。


中秋节到了。记得小时候,每逢中秋节晚上,母亲在院子里摆供桌虔诚地向月亮跪拜时,总是在桌子上放一些水果,比如苹果、梨,其中就有石榴。村子里种石榴树的不多,我们那一带只有前院邻居家有一棵,故每年能得到赠送的三个石榴,很稀罕。红红的石榴籽,像一粒粒珍珠,甜甜的,酸酸的,至今难忘。
看着石榴树,胡乱想着心事,感叹意外、波折、忧虑、欢喜这几个词的温度。冥冥之中,人生中相遇的很多人、事、物,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前前后后,丝丝缕缕,捉摸不透,但饶有趣味。
石榴树,石榴花,石榴果。春天,夏天,秋天。一棵树,一句话,一个我。

微笑牵牛花

我从不种牵牛花,但每年都能看到牵牛花。
小时候是在路边看牵牛花。村外都是土路,窄窄的,仅能并排过一辆或两辆牛车,是去往田地的必经之路。牵牛花恣意地长在路边,各种各样的野草丛里,既默默无闻又一鸣惊人。说她默默无闻一点儿也不夸张,叶子是绿的,薄薄的,藤蔓是细的,嫩嫩的,跟各种好看的草相比实在没什么与众不同之处;说她一鸣惊人一点儿也不假,在某个清晨,晶莹的露珠还未逃走,去地里干活,你不经意间就会瞥见路边有三五朵粉红色的娇艳的花在开,也许是在张着嘴愉快地唱歌,总之是眼前一亮,哇!哇!当然,不仅有粉红色,再往前走,兴许还会看到紫色的牵牛花,浅粉色的牵牛花,蓝色的牵牛花,这惹人多看几眼的颜色注定令旁边的野草羡慕不已。


值得一提的是,牵牛花在我们那里叫“打碗碗花”,记得在小学语文课本里就有她。小作者看到漂亮的打碗碗花想去摘,外婆说,不能摘,谁摘了它,它就叫谁打破碗。可是,作者还是忍不住强烈的好奇心,摘了一朵打碗碗花藏在衣兜里,结果吃饭的碗安然无恙,这件事既可爱又有趣,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田野里的牵牛花虽然很普通,但是很漂亮,让看到的人心情舒爽。每次路过,我总是忍不住采上几朵,一种颜色采一朵,拿回家,压在书页当中,时间久了,再翻开书的时候,不管是秋季还是冬季,牵牛花还是那么艳,平展展的,薄薄的,几乎透明,安安静静地躺在文字里,中间还有一颗白色的五角星,真是美极了!
后来,我在城市的菜园里看牵牛花。露台上专门开辟出一处不大的菜园,砌上砖,填上土,每年种上一些蔬菜。也许是有一年从老家的土路边带来一袋粪土的缘故,那一年的春天,菜园里出现了我无比熟悉的身影,她刚长出来一寸高,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没错,是牵牛花。几乎不用浇水,不用施肥,生命力旺盛的牵牛花。不出意料,没过几天,牵牛花便悄无声息地沿着墙壁爬了上来,像个调皮的娃娃,探着头,四处张望。有一次,女儿歪着头问我:“这是什么菜呀?”我笑着说:“不是蔬菜。”“那她是草还是花呀?”是啊,是草还是花呢?我想了想,说:“既是草也是花。她有草的顽强品格,又有花的淡雅气质,开出的花亲切、朴素、清新,你一定喜欢!”


过了几天,牵牛花又不出意料地开了。是熟悉的粉红色。
宋代陈宗远有诗一首:“绿蔓如藤不用栽,淡青花绕竹篱开。披衣向晓还堪爱,忽见晴蜓带露来。”写的是心爱的牵牛花,恰似我种的牵牛花。杨万里更是为牵牛花作诗三首,对其喜爱之情可见一斑。其中之一:“晓思欢欣晚思愁,绕篱萦架太娇柔。木犀未发芙蓉落,买断西风恣意秋。”你瞧,牵牛花身上不屈不挠的品质早已被诗人们慧眼相识。而我,正对着久违的牵牛花微笑,因为,在我看来,那一朵朵小花就是一个个微笑。灿烂,明媚。这种想法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没有改变。
所以,不妨将我的牵牛花命名为“微笑牵牛花”吧。你一定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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