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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保护区】​六盘山:莺歌燕舞及其他

 笛韵悠然 2020-06-04

14年前就去过六盘山了,那次是参观红军长征纪念馆——到底是在保护区里,纪念馆大厅里都飞进去一只北红尾鸲。真正进入六盘山保护区,还得算刚刚过去的5月最后三天专程去的这一趟。

2006年在六盘山的工作合影。那几天我自己拍的照片都找不着了。

最近两个月,宁夏鸟友“疯子”每周都要微信公号发布《六盘山自然观察》,每期罗列一堆六盘山的本周拍摄鸟图,到529日已经发到第九期,发布六盘山的鸟种大约160种。取得如此成果,观鸟新人瘾大,疯子热情倍增,博得了不少关注和点赞。重要的是发现了不少意想不到的鸟种,比如迁徙季时的斑胸滨鹬——一般是滨海可能出现的迷鸟,到了地处内陆的泾河畔;进入繁殖期的暗灰鹃鵙——一般认为是南方鸟种,出现在地处西北的黄土高原……

六盘山,在宁夏回族自治区最南部,固原市范围内,地盘涉及泾源、隆德、彭阳、原州区四个区县,海拔最高是米缸山的2942米,最低——六盘山保护区管理局所在泾河源镇大约是1700多米,彭阳那边可能更低一些,所以发现暗灰鹃鵙,可惜这次没时间去。

    这个图,泾河源头是看得见的,也可以看到沁河源头(在黄土高原的“原”字那里)。

由于疯子的“煽动”——他老说六盘山太神奇了,我就动了心,因为2006年那次上六盘山实在没时间看鸟。这次去,倒不是因为那些“神奇”的南方鸟种——去年的山西沁源观鸟节上,发现的南方鸟种太多了,处在与沁源差不多同一纬度的六盘山,出现南方鸟种是一点不稀奇,就等着鸟友去记录。但是发布出来有些柳莺或者就是莺,疯子也认不得,肯定也有认错的,六盘山鸟友都很期待柳莺的辨识,这样的挑战忒有诱惑力,虽然我对莺也是一筹莫展,可这很好玩啊。

先是把六盘山保护区的一位鸟友“跋涉者”拉进了今年的大年活动,参加了由多家保护区同仁组成的“野保一线”队,陆续发上他的一些野外记录,也帮他辨识了几种鸟,比如“咕噜~~粪球”远东树莺,比如锵锵锵锵的云南柳莺,然后……过程从略,我和林子大了、辛夷三人在528日深夜到了位于泾河源镇的六盘山保护区管理局。一进房间,就是窗外鹰鹃的彻夜大叫……

不写流水账,说重点,先“莺歌”——

黄腹树莺,叫出来那个神经质的长音,我只录了一小半,已经20多秒,绝对是要一口气唱一分钟的。我行前就推测六盘山会有黄腹树莺——以个人经验,相距不远的甘肃莲花山见过,河南小秦岭见过,六盘山只不过更北了一点点,对于这样的小鸟,丝毫不要怀疑它们开疆拓土的能力。黄腹树莺在六盘山的出现,是不是这种鸟已知最北的分布?还有更北的分布么?需要我们自己去“开疆拓土”。

棕褐短翅莺,那个手扶拖拉机发动机一般欢唱的连续抖音,在六盘山2000米以上的林地灌丛多处听见,这有点意外。林子大了上周去昆明附近的梁王山,这周来西北的六盘山,南北相距2000公里,居然听到同一种叫声,也一样跟它反复较劲——我要求,得让我看见一次才上记录,光听见不行,结果数个地方数次周旋,最后干脆从我们脚边跳出来,没的说,上记录!奇怪的是,跟黄腹树莺不同,在甘肃莲花山见过斑胸短翅莺,山西沁源芊林背上好多北短翅莺,到了六盘山怎么换了棕褐短翅莺?确实没有听见斑胸,也没有北短。这些不同种的短翅莺是如何商量它们的地盘瓜分的?不得而知。

看马敬能野外手册上的分布图,六盘山的棕褐短翅莺发上记录中心被标红,不意外,而分布到了六盘山,也在情理之中。再看斑胸和北短的分布:

这个分布图很明显,老马野外手册原为一种,被分成斑胸和北短,东北、西南各占一块。可为什么六盘山两种都没有?值得继续探索。这次因为下雨,我们没能上到米缸山的海拔2900米,虽然在宁甘边界到了2600米,也没有听见斑胸,有点纳闷。甘肃莲花山的斑胸短翅莺是在2800米看见的,山西沁源的北短翅莺是在2500米左右出现,如果六盘山有斑胸,寄希望于米缸山顶峰附近么?

此行所到最高是2680米,在图上的十八盘附近。所以,斑胸短翅莺的结论还不能着急下。

强脚树莺,就在我们住的保护区接待宾馆窗外的墙后面叫,但只偶尔一两声,我开始没听见。林子大了说除了“咕噜粪球”远东树莺,还有强脚树莺,我又说,得让我听见一次才算数。可专门过去听,就是远东树莺在咕噜粪球。31号中午,我们马上要回程了,经过墙根回房间收拾行李,没有动静,上楼之后,那只强脚树莺沉不住气了,赶紧弱弱地叫了一声,我趴到窗台前,它怕我没听清,随后又重复一遍,“咿~~~~~~~回去?!”嗯嗯,我们是要回去了,放心,你这个强脚树莺的记录会加到六盘山名录里。不过,显见强脚树莺在这边不强势,远东树莺叫得更大声,而山上和河边、地头,貌似棕眉柳莺最多~~~

“六盘山柳莺”!来六盘山的主要目的就是辨识那些当地鸟友还不会听的柳莺。棕眉柳莺、棕腹柳莺都好认,云南柳莺、乌嘴柳莺容易听,可一定还有好些其他的柳莺。以前去甘肃莲花山,那边统计的柳莺一共18种(包括迁徙路过和繁殖的),六盘山就说海拔没有莲花山高,10种以上的柳莺还是应该有的。那么,都有谁呢?

一般来说,现在入门观鸟的很多人都是从举相机开始的,但是拍下柳莺怎么认?十有八九被逼疯——“疯子”是认不出柳莺疯的还是认不出柳莺更疯了,有一说哈。反正我看那个《六盘山自然观察》的编号鸟种中值得商榷的不少,比如黄腹柳莺、四川柳莺、西南冠纹柳莺,等。所以我们要去现场看看,到底是哪些柳莺登陆六盘山安营扎寨。可惜任务没完成,时间太短,作业还得留给六盘山鸟友自己去完成。

20年前我们入门观鸟,没有数码相机的普及,更没有自驾车,能买得起较好望远镜的都是少数,几百块钱的望远镜就看鸟了,录音笔的使用后来才有,用得也很谨慎,轻易不提,因为容易造成滥用——不断回放录音,影响鸟类繁殖。当年也没有好图鉴,也没有网络资讯,去哪里,看什么鸟,都是自己摸索,小本子记录特征,鸣唱用汉字或节奏标记……当然不是要现在的新人都退回去这样起步,但是入门就奔向正确的方法不走弯路,还是挺好的一件事。如今辨识鸟类和鸟鸣的APP、小程序都不止一种,新人应该更方便了。但是“流程”别乱。比如柳莺,先听,再望远镜看清楚各部位的特点以及行为特征,录得鸣唱,辅以多角度图片,去查询不同柳莺的分布区,排除完全不可能的种类,再一一核对鸣声与相貌特征,判断就有章可循。麻烦是麻烦点,不如有突出颜色和长短特征的鸟,拍下就能认出,柳莺就是最高级别的观鸟辨识课程,自然不能一下就解决问题。

听音辨鸟,也简单,明确听到云南柳莺、淡眉柳莺、乌嘴柳莺、棕眉柳莺等,循声而找,看清它们的长相、特征、习性,很好办,即使没看清,根据鸣声上记录也基本没错。而不唱或只有call(叫)的柳莺才是真麻烦。

最想听到甘肃柳莺的叫声,但就是没有。也没有见到黄腰系的柳莺里有类似甘肃柳莺的样子,这个最希望找到的种还是不能证实六盘山有分布。

橙斑翅柳莺并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之前六盘山的记录依据?这个鸟的分布倒是差不离,但是需要更有力的证明。

暗绿柳莺看到了,头部发黑,没有冠纹,双翼斑,可惜它的叫声特点不突出,永远记不住,没有在叫声与长相上建立明确的联系。

至于四川柳莺,原来叫淡黄腰柳莺,从分布上来说,六盘山与这个种的分布区(偏西偏南)还有点距离,除非听到鸣唱,否则也不敢辨认。

说重点!我们恨不能给它起名“六盘山柳莺”了,就是在一个死循环里绕不出:长相像A,没有A的鸣声;行为像B,没有B的鸣声;Aor B ?反反复复,不得其解。A=峨眉柳莺,B=冠纹柳莺。

冠纹柳莺似山雀的典型鸣唱始终没有听到,却多次看到单边鼓翅或者双边轮流鼓翅的冠纹系柳莺。嗯哼,具体说,头部至上背发灰,与飞羽较艳的绿色形成对比,有顶冠纹,没有黄腰。林子说,居然对峨眉柳莺的鸣唱资料有反应!可它自己没开口唱出那个歌,是谁?先记在冠纹柳莺的账上?可我宁愿相信是峨眉柳莺,因为冠纹柳莺不是这样的颜色,也没有听到冠纹的叫声嘛。何况,川北都有峨眉柳莺的记录了,扩散到更北的六盘山繁殖,也不是没可能。但是哑巴柳莺,就是麻烦。

引申到前一天去贺兰山,因为景区活动范围不能到达海拔2200米以上,柳莺很少,见到的也都哑巴。就是说,它们不是繁殖个体?掉队的?也就不用高唱而求偶和占区了?但是六盘山所见冠纹系柳莺,数量不少,却不叫,难道还没进入繁殖状态?是海拔不到还是日子不到?

……头大,不写了,柳莺的功课我自己都没有做好,回家才翻出网上的鸟鸣挨个听……总之,六盘山满山的鸟叫声太多了,可我听力的记忆功能较差,属于听得见记不住那种,大脑处理声音的本事不如处理眼睛进来的信息来得清晰和长久。最重要的是,野外要忙活的事情太多,鸟要看,花要拍,如果每种鸟的叫声都择机录音,再择出来明确有归属的鸟种,需要下不少功夫,我们两天时间,不够!!!

“莺歌”暂且打住,说下“燕舞”及其他。

保护区管理局在泾河源镇,大门对面就是泾河,上午3个小时,我们记录了30多种鸟,包括黑鹳、鹮嘴鹬,河边的农田树丛还有灰头鹀、灰头鸫、黑枕黄鹂,等等。但是家燕几乎没见,最后要走了,才掠过一只。金腰燕也没见。为什么?常见鸟不多,麻雀也很少见,这总是有原因的,我们匆匆,不得而知。

在六盘山不多见的一处岩壁上,见到大群的烟腹毛脚燕,给保护区的记录增加一个新种?跋涉者说之前知道是燕子,但是哪种说不好,这回清楚了。那处岩壁有很多缝隙,正好给烟腹毛脚燕做巢。但岩燕没见,不知对栖地有什么选择偏好。之前贺兰山倒是见了岩燕。

崖沙燕也没有,这个是我们时间不够,没有走到适宜崖沙燕的生境。黄土高原的河流,有崖沙燕是很高概率的事情。

回程经过泾源县城,普通楼燕在大清真寺附近的天上翻飞,辛夷帮我拍下了下面有胡麻油店铺招牌的空中飞行楼燕,好开心。因为我发过“谬论”,认为北京搞什么保护北京雨燕的项目,就是矫情——你要保护古建,又要城市灭蚊,还想要楼燕留在城门楼上?真是的,不如随它们去吧。郊区、乡下没有城门楼,也大有楼燕的居所,还有不少飞虫可吃,担心什么呢?人家不用人类的保护,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普通楼燕在中国观鸟记录中心到处标红,看来要做的功课不少,需要好好看看楼燕的分布。别以为人家就认北京城门楼,就跟北京亲,动不动就“北京雨燕”,切!

泾源县城空中的普通楼燕  辛夷摄影

六盘山的山体,比较少有突兀的山峰,也少见悬崖峭壁,到处是密密的树林,山坡上遍布一团一团深浅不同的绿色,绝少见到裸岩或黄土,植被覆盖得太严实了。这也使我们总想找到密林中开阔一点的区域,看鸟还容易一些。而在黄土高原上有这样的绿色山林,其珍贵可想而知。

现在六盘山的亮点是金钱豹,这儿不是华北豹了,西北豹,哈哈。我想给辛夷拍一张走在“金钱豹大道”上的片子,结果她去拍花了。

左边红桦上的红外相机,拍下过金钱豹从这条路上大白天大摇大摆走过的视频。这边的保护区工作人员,几乎人人遇到过金钱豹,这概率,能让猫盟的人羡慕死!

六盘山这边的泾源县是纯回族聚居区,山上的野生动物没有人打来吃,因为不符合教义。过去反盗伐有过剧烈的冲突,盗猎则仅是针对林麝(取麝香),一般动物没有人打。如此,山上的野猪和食草动物很多,金钱豹的食物充足。而且这山里几乎没有人家,过去全是林场,现在都是保护区,有公路,游客也不能随便进,保证了野生动物不被打扰。第一天傍晚,因为下雨,原定的山路返程计划取消,不然,碰上野生动物的几率会比较高。

黑鹳——背景的清真寺是重点   林子大了摄影

有些题目以后再做了。比如东方大苇莺,河边没听见,那么到处在叫在飞的大杜鹃找谁去?四声杜鹃有但不多。还有鹰鹃,就在宾馆窗户外面的杨树上彻夜大叫,要不是我们都累得倒头便睡,有失眠症的人非得疯了。在其他地方,鹰鹃要进山才能听见,这里既然这么近,拍一张?可林子打手电一照,把鹰鹃吓跑了,这一夜居然安静了,早晨才又听见。想想这边的鹰鹃又是找哪家寄养孩子呢?而山里,先听见小杜鹃,后来也听见很远的中杜鹃。

宾馆窗外:鹰鹃彻夜大叫的杨树,矮墙外是“咕噜~~~粪球”和“咿~~~~回去”

林子大了很想找到“甘肃蓝尾鸲”,就是红胁蓝尾鸲的甘肃亚种。这个鸟,青海海东有,山西沁源有,六盘山也可能有啊,但是没听见。

我很想见到红眉朱雀,华北山地常见的朱雀。贺兰山见到了,可我们在六盘山只瞥见一眼酒红朱雀,红眉未见。红眉朱雀分出喜山红眉朱雀后,青海那边的都成喜山了,那么宁夏的是哪种?贺兰山所见是红眉朱雀,六盘山要是有,会是谁?

这边还有雕鸮的稳定记录点,就在一个管护站的旁边,估计早春繁殖季应该很容易观察到,这回没给我们面子。而金雕,也没给我们机会。

时间太短了,林子说应该蹲一个月,细细搞,那哪行。我说应该换个季节再来,可也很难覆盖全面。六盘山的鸟类还是要靠当地鸟友的观察记录。听跋涉者说,保护区员工已有七八个爱好者,而且王局长带头上瘾,这可太好了。我们仨建立的去六盘山微信小群现在从3个人变成了5个人,更多关于鸟的交流会继续,给六盘山建立一份相对完整准确的鸟类新名录,应该大有希望,来日方长。 

蓝鹀  辛夷摄影

红襟粉蝶  辛夷摄影

七叶鬼灯檠  辛夷摄影

溪流边岩石上是什么?

某石蛾?幼虫把自己包在碎石片里扒在水边岩石上,等羽化?我第一次见。

跋涉者和辛夷拍摄石蛾幼虫

鸟片我没有,林子大了和辛夷拍了很多,山雀、柳莺……看官自行脑补吧。

哈哈,动作整齐划一,拍到什么了?

野生的鸢尾很好看,小小的,在林下路边,做封面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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