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中记载过一句话'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也就是说私奔这种行为为人所不齿，对于女子的声名是有碍的。上世纪二十年代，大名鼎鼎的裘天宝银楼的三小姐裘丽琳和一个戏子跑了，这个戏子也不是别人，那是当时红透了上海滩的名角儿，后来与梅兰芳并驾齐驱的京剧大师——周信芳。 名媛和戏子的爱情，轰动一时，裘丽琳不悔自己的执着选择，乱世之中，留下了不少传奇，为了教育问题，她前瞻性地将自己的五名子女先后送出国，虽然相隔千里多年来骨肉相离，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裘丽琳为他们杜绝了一场灾难。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故事的开始，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情事。 周信芳和裘丽琳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上海的戏园子，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1923年，28岁的周信芳在上海出演连台本戏《汉刘邦统一灭秦楚》，裘丽琳不懂戏，只是被哥哥带来看，台上人剑眉星目威风凛凛，裘丽琳对'麒麟童'一见钟情。 富家小姐一封接着一封给台上人写信，一来二去周信芳被裘丽琳的真诚打动，二人交往甚密。由于二人身份的特殊性，街头小报的记者纷纷盯上了这段桃色新闻，他们在事实基础上添油加醋地肆意报道，'海上名媛幽会麒麟童'人尽皆知，就连周信芳在乡下有个包办老婆和三个孩子的事情也传得一清二楚。 旧社会戏子地位极为低贱，裘府颜面扫地，下令软禁裘丽琳，不许她再与周信芳见面。裘丽琳和周信芳的爱正在浓时，她不可能坐以待毙。 1924年，裘丽琳带着两个侍女，只穿着睡衣从裘家大宅的后门翻墙而出，上了一辆黄包车直奔上海火车站，与周信芳汇合私奔。 裘丽琳私奔追爱来得痛快，但是很快就被现实上了一课——裘府向全社会发表声明，与裘丽琳断绝关系，周信芳有个好赌的老妈和未了的前妻，还有三教九流的社会人士是不是欺辱威胁。生活是需要智慧的，一子落错满盘皆输，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狠决的教育手段'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这是千百年来流传下的生活智慧。 小女儿回忆母亲裘丽琳，称她是'家中的保护神'，大大小小的事都由裘丽琳来把关，尤其是子女教育问题。周信芳与裘丽琳所生的六名子女，除了大儿子周少麟继承父亲衣钵之外，其他几位兄妹早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被母亲裘丽琳绝情地'赶'出了家门，分散到各地苦心求学。 周家兄弟姐妹回忆起自己的童年，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无数次分别时刻流下的眼泪，裘丽琳每隔几年就会送走一个孩子。 1947年，大女儿周采藻被送到美国，1953年，周采芹和小弟周英华去往英国，1959年小女儿周采茨前往香港。周信芳说：'裘丽琳就像个老猫一样，把小猫一个个地含着出去的。' 裘丽琳不是老猫，她是一位真正的'虎妈'。裘丽琳之所以把孩子一个个送到国外念书，是因为当时的资源都集中在那里，在当时社会上有很多声音，认为'戏子'的孩子生来低人一等，不可能有大出息，打败这种声音的最好方法便是努力过好自己的人生。 一万次把孩子护在心头，不如一次放手，让他们自己展开翅膀遨游。作家格拉德威尔在《异类》一书中写道：'人们眼中的天才之所以卓越非凡，并非天资超人一等，而是付出了持续不断的努力。'裘丽琳把孩子'推出去'，恰好是对于他们最大的保护。 意外躲避一场'灾祸'世上的事情千变万化，大多数人都不具备未卜先知的能力，可是裘丽琳在很久之前就隐隐约约感觉到，'迟早有个大的搁头'。 周采茨的回忆录中写道：'妈妈总觉得会有一个大的风波来，把我们全淹掉。我后来想，妈妈真的很怪，她怎么就有那么敏感的直觉呢？' 《海瑞上疏》成为了周信芳莫须有的罪名，被诬蔑为'罪人'。在特殊时期，周信芳昨日还是伸手爱戴的艺术家，今日就戴着枷锁游街示众，周家开始受到迫害。 1968年3月份一个平常的日子，周信芳被抓了起来，而就在他被抓起来后第三天，裘丽琳遭遇了一场毒打，后来裘丽琳被发现时，她已经独自躺在周信芳的书房中过了很久，大儿媳忙将她送至医院，却没有医生敢去救治，裘丽琳只能被放在走廊里等死。 1975年，周信芳也因多年的迫害，在医院离世。两夫妻死后合葬在一起，他们至死都未能见上儿女一面，不过相见不如不见，这样他们至少还是安全的，毕竟这场灾祸已经牺牲了无数无辜的生命。 重看历史，我们发现当初裘丽琳虎妈教育的'狠心'，是一件多么正确的决定，无意间为他们避开了许多苦难，如果没有做这个选择，如今周家的传奇，可能不复存在。 孩子们时隔多年，才懂得了母亲的苦心，'离开和放手'都是为了让他们摆脱束缚在自己身上的枷锁，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勇敢地活出自己的人生。 大儿子周少麟推陈出新继承麒派艺术；三女儿周采芹活跃于国际影圈，年轻时是首位中国面孔'007'邦女郎，出演过无数名导大家制作，或许中国观众最熟悉的便是她在2010版《红楼梦》中饰演'贾母'一角。 小女儿周采茨那就更加了不起，演艺圈尊称她为'茨姑'，如今所有人追捧的香港老牌明星，有一大半都是被她发掘，其中包括张国荣、张学友……，和沈殿霞是同班同学，与亦舒是闺蜜。无论但把哪一个挑出来，都是华人世界中的传奇。 '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裘丽琳是一位特殊的上海名媛，她一生反对循规蹈矩，甚至她所做出的睿智决定，改变了一个家族的命运。 文/平南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