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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人深致”于非闇:从生活的真实过度到艺术的真实

 探墨艺术 2020-06-05

现代著名画家叶浅予曾说过:“工笔画因为偏重细致的刻画和厚重的色彩,易流于顾其形而其神,有成见的人便认为工笔画有先天的缺陷,来贬低这一画派,是不公平的。”

他接着又说,“于老深知其中的甘苦,所以主张工笔画必须做到形神兼备兼工带写,为了达到形神兼备,在创作时就要考虑兼工带写这一表现方法。”

这个“于老”,指的便是于非闇。
 

于非闇像

 
于非闇(1889-1959),原名于魁照,后改名于照,字仰枢,别署非厂、非闇、非庵,又号闲人、闻人、老非,原籍山东蓬莱,出生于北京,近现代著名工笔花鸟画大师。曾任中央民族美术研究所研究员、北京中国画研究会副会长、北京画院副院长等职。
 

于非闇《百鸟朝凤》

 
于非闇不仅是近现代工笔花鸟画的大家,同时也是近代写“瘦金体”首屈一指的大师。

雕青嵌绿、富丽绚彩的工笔设色,一与用笔细劲、瘦硬有神的“瘦金体”两相结合,便融合而成明艳而不失清逸、至瘦而不失其肉的雅人深致之象。
 

于非闇《浓艳破狂愁》


 

从艺之路


 
于氏原本祖籍山东蓬莱,在于非闇四代之前移居北京,此后便定居于此,直至于非闇出生。

他的曾祖、祖父、父亲三代都是清朝举人,也都以教书为业。

而母亲、妻子均是满清宗室,皇族后裔。

有着这样的家世,那家中藏有的法帖、书画、印谱、拓片、缂丝等物件也就不足为奇了。

幼年中的于非闇就在这股传统文化中得到熏陶,在耳濡目染中对诗文和书画篆刻产生了深厚的兴趣。
 

于非闇《耄耋图》

 
到了上学的年龄,于非闇先后入读满蒙高级学堂和北京师范学校,求学期间还曾随日籍教员学过素描水彩等西洋绘画技法。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了,是年22岁的于非闇回到山东蓬莱老家,开始向民间画家王润暄先生学习花鸟、草虫画法,并学习饲养昆虫及研制颜料之法。

启蒙老师精湛的工笔花卉草虫技法,令于非闇深受影响,由此开启了日后于非闇工笔花鸟的大道。
 

于非闇《梧桐鸣秋》

 
后来于非闇重新回到北京工作,沿着长辈们的生活之路,先后在北京市第二小学、市立师范学校、私立华北大学美术系、私立京华美术专科学校、北平国立艺术专科学校任教。

此后,于非闇又在北京《晨报》担任文艺编辑,多次在北京、天津和上海等地的报刊上发表或连载文章,成为当时知名的专栏作家,年轻的于非闇开始在艺术界崭露头角。
 

于非闇《花鸟》

1931年开始,于非闇师从著名艺术大师齐白石,学习山水与篆刻。后来又与张大千成为莫逆之交。

得到两位艺术大师的指点,于非闇的绘画得到质的飞跃。

张大千时常关注于非闇的绘画,针对于非阐的个人特点,张大千建议他摒弃此前的小写意画风,专攻工笔双勾花鸟,并配以瘦金书题款。

自1935年之后,于非闇开始专攻研习工笔重彩花鸟画。
 

于非闇《花鸟》

 
工笔重彩花鸟画世界的绚彩多姿,令于非闇找到了如鱼得水的创作快感,老师的教导和自身个人的努力与天赋,于非闇已从摹古、师古的技术层面真正转入到师心、师造化的层面中来了。

1937年起 ,于非闇担任北京故宫古物陈列所附设的国画研究室导师,得以接触大量珍贵的皇家艺术珍藏,在此期间他专心研究宋人画风,并精心临摹创作了一批宋人风格的优秀作品。
 

于非闇《花鸟》

 
新中国成立后,于非闇出任北京新国画研究会副会长,同时也迎来了自己艺术创作的旺盛期,新时代的热情洋溢使他的画卷更饱含着对生活的澎湃激情。

在他的笔下,蓝天更加澄碧,翔鸽更加自如,牡丹更加富丽,笔法更加坚挺,色彩更加明亮,构图更加严谨。
 

于非闇《和平鸽》

 
晚年之后,于非闇仍勤勉有加,每日坚持书画,在病中坚持着艺术的创作,最终于1959年病逝于北京寓所,终年七十一岁。
 

于非闇《柳荫蝉鸣》


 

花鸟气象


 
在近现代绘画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南有陈之佛,北有于非闇

而张大千也曾有言:“花鸟鱼虫,吾仰于非闇”。
 

于非闇《青绿山水》

 
于非闇的绘画最初取法宋代赵孟坚和明代陈洪绶,笔法有圆硬尖瘦之趣,创作题材偏重于山水,画风率意直为。

拜师齐白石后,于非闇宗法齐白石并参法于吴昌硕,笔下的大写意花鸟作品逐渐增多,阔笔粗放的水墨写意花鸟在构图、笔法和题材上都深受齐白石的影响。
 

于非闇《荷塘清趣 》

 
张大千的建议令于非闇重新找到了创作深入的方向,在对艺术的实践中,于非闇开始转向工笔重彩的笔墨语言。

根据张大千的提议,于非闇将艺术创作放在双勾设色和瘦金体题款上,北宋徽宗赵佶的书画特点进入了于非闇的审美视野。

在对前人笔墨的总结中,于非闇所绘工笔花鸟,雕青嵌绿、富丽绚彩,而白描花卉也显得清逸绝伦。
 

于非闇《耄耋图

 
为了复兴传统古法,于非闇总结梳理了西蜀黄筌创立的勾填画风、南唐徐熙创立的勾勒画风、北宋宋徽宗赵佶创立的宣和体画风,对工笔重彩“近看薄,远看厚”的设色技法,于非闇力图从画面中实现。

工笔画的工巧细密如若发展得过于极致,就容易失去笔墨的韵味和整体精神,从而流于形式。对此于非闇提出作画要能不墨守成规,敢于创新。

为了克服工笔过度而导致“流于神而失其神”的弊端,于非闇借鉴老师齐白石工笔草虫结合大写意花卉的方法,用工写结合的方式达到“形神兼备”。
 

于非闇《菡萏蜻蜓》

 
作画要能从前人的笔墨传统中吸取经验,更要能师古而不泥古,在前人的笔墨形式上有所突破。

于非闇的艺术眼光不仅仅局限于宋元院体画派的临摹和研究,更在此基础上大胆地融入时代精神,借鉴了民间艺术中的优秀元素为我所用,并注重对日常生活中万物形态的仔细观察和写生、吸收。
 
 

于非闇《新秋晴窗

 
要掌握物象的形态特点,就要能深入生活观察,于非闇养了不少花和鸟,通过对鸽子飞翔动作的观察,鸽子的各式姿态都了然于胸。还曾特意登上城楼俯视鸽群的起落,只为了了解在俯观视角下鸽子的独特形态。

每逢公园牡丹盛开,或有花卉展览,于非闇都一定要去仔细观赏,并勾画速写底稿留存。

在这精微的留心之中,于非闇对花卉枝叶的主与次、花瓣之间的呼与应、叶片正反的阴与阳,天地之间的开与合,前后之间的实与虚等绘画关系都一一铭记于心。

师法自然,将临摹和写生融合一起,从而厚积薄发,于非闇的艺术成功地由“借古开今”而迈向“随心所欲而不逾矩”。
 

于非闇《仿宋人笔意图》

 
在于非闇生命的最后一年里,他在病中为一件画作题款写道:“从五代两宋到陈老莲是我学习传统第一阶段,专学赵佶是第二阶段,自后就我栽花养鸟一些知识从事写生,兼汲取民间画法,但文人画之经营位置亦未尝忽视。如此用功直到今天,深深体会到生活是创作的泉源,浓妆艳抹、淡妆素服以及一切表现技巧均以此出也。

这是于非闇对自己一生艺术里程的总结,更是他昂扬艺术朝气的灵魂写照。
 

于非闇《花鸟》


 

瘦金书风



 
富丽堂皇的工笔重彩,也只有用瘦硬有神的瘦金体书风搭配才是最完美的了。

吴冠中曾说,“美术界大部分画家的文化水平都不高,因此他们的作品情怀和境界上不来。”

吴冠中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近代以来美术界长期存在的现象,而于非闇凭借着他深厚的画外功夫,成功地脱颖而出。

这不仅仅在于胜任报社编辑的文章造诣上,更得益于书法之功。
 

于非闇《录毛主席沁园春词》

 
对于工笔花鸟画来说,能否很好地描绘出树木的枝干就如同勾线设色一样,都是检验一个工笔画画家技能水平高低的重要参照。
 

于非闇《左右春秋九言联》

 
要表现出形象的气骨,就要在勾线白描上以书法用笔代入。

于非闇自幼从晋唐楷帖入手,上溯秦汉篆隶,中年后改学虞世南和褚遂良,在对前人法帖的学习中根植下飘逸灵动的书法风貌。
 

于非闇《履端献岁七言联》

 
在绘画上深入临习宋徽宗之后,于非闇开始专攻瘦金体。

瘦金体圆劲细硬的风格不仅能锻炼笔力,而且书风与画貌相得益彰,极大地提升了工笔花鸟画的格调意趣。
 

于非闇《心经》

 
数十年如一日地书写,于非闇笔下的瘦金体,寓劲健于柔媚,轻重滑涩,耐人寻味。
 

于非闇《守岁换符七方联》

 
在书法上强调以古为师的于非闇书画风格鲜明,注重文化和内心的修养与绘画书法的结合,其书法配其工笔花鸟,古意更浓。
 

于非闇《五色鹦鹉并篆书十言对联

 
作为二十世纪中国工笔花鸟画最具代表性的画家之一,于非闇以认真细致的观察、精益求精的态度、精微传神的刻画,向后人呈现了于派工笔重彩花鸟的独特审美世界,在严谨劲挺的线条和典雅富丽的设色之中,我们仿佛看到了那个豪迈空灵的于非闇,又拾着手中的画笔,书画着属于他的质朴与秀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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