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 妮 1 1962年7月我刚离开学校，曾经有一段时间与两个小姐妹一同做临时工，同住在一栋两层单身大楼里。这栋大楼里住的并非全是单身。楼下都是有老婆孩子的家庭。家家都在楼道里烧火做饭，烟熏火燎的。每天都听到有女人的吼叫声和孩子的哭闹声。 长长的楼道里，漆黑看不清两边的灶台炉子。回家进门都要摸着墙走。经常听到有女人高声叫骂“狗日的瞎眼了，踢倒了我家的炉子碰翻了锅。” 我们三个女孩住二楼一间房里，总算还有一点阳光照进来，不至于太黑暗。二楼同时还住着二十几个单身汉，其中老单身的老婆孩子都在农村。 有一个小伙子，一对大大的眼睛非常明亮有神。显得格外阳光帅气。见人总是笑脸相望。时间长了他开始留意我了，总想跟我说句话。就有那些老单身取笑我们：你们俩真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每当听到这样的话我就会脸红心跳，头都不敢抬了，更不敢跟他说话了，毕竟那时我才满十六岁。 我们做的工作就是洗石渣，用来打水泥板和水泥枕木用的。我本来就穿的单薄，但是那些妇女却叫我下到水池里洗石渣。我不敢跟她们争，只好挽起裤脚站进水里，端起石渣在水里遥愰。 下午六点下班了，两条腿已经被冻得通红麻木没了知觉。进了宿舍看见我的床前有一桶热水，上面盖着毛巾还在冒着热气。这时他从对门伸出头，脸红红的对我说“小刘你烫烫脚吧”说完缩回头关上门了。 这是他第一次为我做的事。从那以后天天下班回来都会有一桶热水在我床前，上面盖着毛巾。他的工作是打铁的专门修理铁路上用坏的洋镐，铁扒子洋铲是不缺热水，但是要把热水提回来还是非常辛苦的，路远还要爬上坡。 每当我下班回来推开房门看见床前有一桶热水正冒着热气，有一股温暖在心里，感到甜甜的。我洗了脸又泡了脚，腿脚恢复了知觉浑身暖和了。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有一个小伙子在关心，帮我，给我送来了温暖。 时间的过真快，天渐渐暖和了。他不用天天为我送热水了。但是他的工友见了我总要开几句玩笑还加一点关心。这些玩笑和关心我感觉都是温暖的。 那里的工作做完了，单身楼也不给我们住了。他为我担忧又没有能力帮助我 。有几天我实在找不到工作了，没钱吃饭了。他塞了一张折好的纸条给我，打开却是饭票。我经常找不到工作他就会经常接济我几张饭票。饭票都是买好的，无需再给钱。 这都是他的粮食定量，给了我他也是会挨饿的。后来我宁可自己挨饿，也不敢接受他的饭票了。我不要他的饭票，他就塞给我一两元钱，叫我去买吃的别饿着。这是不是就叫恋爱呢，那时我也不太懂。 到后来我去军区当了保姆，与他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初 恋 二 妮 2 我做了一二年的保姆被辞退了，又回到火车站找工作。当我们再见面时。我们都成熟了。彼此加深了解，才知道他的身世比我更苦。 他一出生就没有了母亲，是吃他大姐的奶水长大的。三岁又没了父亲。他说：“大姐就是我的母亲，没有大姐就没有我今天。”原来是他是在大姐家长大的。 我经常跟随大修队到外地做工几个月，我们又中断了联系。 这种不即不离的恋爱三年了。我们两个即没有媒人的介绍也没有双方家长的认可。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承诺，我们的交往就像马拉松一样漫长而又疲惫。 在我娘生第七个妹妹的时候。他来了，提了一只母鸡和鸡蛋来看望我娘。我娘坐月子，我的男朋友来看望，这算怎么一回事。我感到非常尴尬，我娘更是不好意思。 我虽然尴尬还是很高兴的，他终于来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呢。原来是那帮老单身出的叟主意：“岳母娘生孩子，你还不快去看。”真够损人的。后来这件事都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母亲对我说“你结婚吧，结了婚还可以帮帮家里”。我十九了，是该结婚了，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走出这个家庭，只有结了婚才能找到工作。 我们选了好日子，大清早等在办公室门口，就等着领导来上班，开两张证明结婚。 党委书记先来了，见我们站在办公室门口好像明白了什么。对他说“小某某你到办公室来我跟你谈几句话。”我心里有了预感，书记叫他去一定不是好事。“你去吧我等你”大约十分钟后他耷拉着脑袋出来了，一声不吭的走出了长长的走廊，在拐角处停下来。 我看着他的眼睛，急切的问“书记跟你说什么了”他目光躲闪。艰难的说道“是关于你父亲的问题。书记说你父亲是反革命份子。而我是贫农的儿子，根正苗红。他说要培养我入党，还可以提干，我们不能结婚，还是分手吧！”短短几句话说完他如释重负的抬头看着我。 那一刻我好比从天堂掉到了地狱。嘴唇抽搐，说不出话来，眼泪止不住淌下来。我哀怨的看着他，看得他非常不自在。他无情的转身走了。 相恋了三年的男友为了自己的前途与我分手了。我躲在屋里哭了几天。母亲不知道怎样劝慰我，唉声叹气的陪我掉泪。我的邻居好朋友婶子过来劝我。帮我骂道：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还就想当官，看他能当多大的官，以后他会后悔的。 没过多久，那个男人为了向书记表忠心。匆忙找了一个小镇的女子结婚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