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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开时月饼香

 新用户47177550 2020-06-08

桂花开时月饼香

十几年前,我们还在老家工作生活。2003年,在古镇石牌购买了百十平的宅基地,2004年建起了一幢小楼,楼前有一个小院子,院门打开,就是一条碎石小路。我们在路的另一边种了一棵桂花树。桂花树一年比一年枝繁叶茂,一到秋天,米黄的桂花氤氲着沁人的甜香,低调而欢喜地绽放了。这时候,我们的眼里只有一簇簇桂花,一树的绿叶都成了背景。

桂花的开放,总是在商量好的节令,像一首叙事小诗一样拉开帷幕的。

某一个清晨,凉爽的清风轻抚面颊,白云在头顶的一片蓝天下悠然飘荡,心情天高云淡。打开院门,一股清香迎面扑来,循香望去,蓦然发现,门前的桂花开了。我喊爱人和儿子快来欣赏,一家人便围着桂花树指指点点,不时将鼻子凑上去,轻轻闭上眼睛,深闻轻嗅,陶醉了。

桂花开了,中秋节快到了,就想起了月饼。

生在乡下长在乡下,无论做什么工作,对节令都十分敏感。大人的敏感是因为不同的节令要做不同的活计,要再次打算一年里剩下的日子或者来年的日子。大人的敏感也会传递给小孩子们,不过,小孩子关心的不是“日子”,而是“食物”。过了春节盼端午,因为端午有粽子,有咸鸭蛋,有绿豆糕;过了端午盼中秋,因为中秋有板栗烧鸡,有月饼;过了中秋,就盼着过年了。中秋节,最盼的是月饼。

那时候,什么节日吃什么,是严格遵循传统的。不像今天,无论是绿豆糕还是月饼,一年四季,365天,哪一天都可以从超市买来吃,仿佛这些食品,与节日已经不相干。因此,真的到了过节的时候,也吃不出哪种节日特有的味道了。真是一种遗憾!大概,是因为既少了平日里积攒的那份念想和期待,还少了一份节日的仪式感吧。说起仪式感,尤其怀念小时候中秋节吃月饼。

通常,中秋节是要到外婆家去送节礼的,一筒月饼,两斤猪肉。中午在外婆家吃了板栗烧鸡,兜里还揣满了炒熟的花生,欢天喜地地回到家里,就盼着天黑了。天黑了,圆圆的月亮攀上树梢,出现在旷野上空,月华伴着蟋蟀的歌吟洒满庭院的时候,大人该拿出藏在柜子里的月饼了。晚上的菜比平时不知要丰盛多少,津津有味地吃着晚饭时,心里最惦记的还是月饼。

收拾干净碗筷,月饼该上场了。不用将大方桌从屋里搬到院子里,因为晚饭就在院子里吃的,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桌子早就在院子中央端端庄庄地等着了。月亮在天空中挂着,也眼巴巴地盼着等着吧。嫦娥和吴刚的传说是听过的,他们会不会也有月饼吃呢?不过,他们是神仙,而且每天都是,我们这些孩子,每年只有这一天有月饼吃,只有这一天赛神仙。月亮才不会眼巴巴地盼着等着,只有这院子里的小孩才会。大人回屋里拿月饼时,我们就在心里猜测,是苏式的还是广式的,是冰糖芝麻馅的还是五仁馅的……我们既盼着大人从屋里出来时,手上拿的是长长的一筒月饼,那样就能每人分到一整个月饼了;又盼着是一个大大圆圆的月饼,可以摆在桌子中央,用刀均匀地切开,每人都分到大小相当的一块。分月饼的时候,我们特别安静,因为这是一个隆重且庄重的时刻——其实并不知道为什么应该是庄重的,就是有这种感觉稳稳地伫立心头。

月饼分到手上了,我们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用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稳稳捏住月饼的边缘,慢慢地送到嘴边,再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幸福地品着。如果是苏式月饼,一只手一定是在嘴巴下方接着的,生怕酥松的饼皮撒到地上了。等到月饼吃完了,再把接住的饼皮聚拢,倒进嘴巴里,心满意足地拍拍手,中秋节就算圆满了。

后来,月饼的种类越来越丰富了,除了冰糖芝麻馅和五仁馅的,还有蛋黄馅、肉松馅的;再后来,又有了玫瑰花馅、桂花馅的……无论饼馅怎么变化,中秋夜吃月饼时的庄重仪式感多年没有变过。其实,我们乡下并没有祭月拜月的习俗,当然也没有赏月赏桂的闲情雅致,至于月下吟诗,更是不可能的了,可那简单实在的仪式感,就流淌在血液里,生长在心田上。这仪式感里,最动人心的,就是一个“圆”字吧——一家人团团圆圆,品着月饼,闲话家常,是莫大的幸福。

原本,中秋节的念想里,是没有桂花身影的。看到桂花开了,就想到中秋节,想到月饼,那是读了几页书后,心中蕴藏的仪式感晕染了一点文化的气息和氛围的缘故。

现在离开了古镇石牌,与那幢小楼,与小楼院门前的那棵桂花树,已经阔别有年,但当微信中到处都是中秋的消息时,我自自然然想到的,还是那盛开的桂花,和那桂花勾起的对月饼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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