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县豆腐香

     刘铁建

攸县人要是三日没吃豆腐，就有人笑他：吃海参燕窝去了？可见当地人吃豆腐有多普遍、多勤。豆腐似乎无处不在，无人不喜欢，莫说普通的一日三餐、平常家宴，星级酒店的大餐、高档酒宴，都少不了这普通一碗。

没人搞得清楚攸县究竟有多少豆腐作坊，集市墟场早市有多少豆腐摊子，有多少豆腐担子在游乡、走街穿巷。就像没人知道一年下来自己究竟吃过多少豆腐一样。

豆腐的“闹热”，儿时便有特别深刻的印象。年到了，有点鸡鸭鱼肉，但豆腐是堆盘满桌。每户都要作一锅豆腐的。一锅豆腐十斤到十二斤豆子，一斤豆子可出十斤豆腐。从队里豆腐作坊将热气腾腾的豆腐担到家，煮、煎、炸，或是做霉腐乳，全随自家意了。

我是吃着豆腐长大的。

活豆腐首推皇图岭。这是攸州的北部重镇，北大门。这个以辣椒、生姜出名的地方，活豆腐也好吃得出人意料。说其活，硬是活到极致。一般过活便易碎，此处的却不，有韧性，经操。镇上店子一般红烧，豆腐切块，平锅里只煎一面，搁佐、香料。装盘时煎的一面朝下，闻着香气，见到的仍是如脂似玉的嫩白。入口才知煎过那面的香脆和其余部分的嫩滑。也可煮汤。切小块、长条均可，搁鲜蘑菇、冬笋春笋或浸泡过的香菇之类，开胃解乏。如果煮鱼，更妙。在株洲、长沙，也曾吃到过这口味的活豆腐。就问：这豆腐哪里来？答曰：攸县。我说，应该是皇图岭活豆腐快运过来的。

有上好的活豆腐当然就有上好的豆腐乳，因为豆腐乳就是活豆腐加工成的。皇图岭的豆腐乳远销全国各地，不是今日的事了。

油豆腐名气大的要算西部重镇丫江桥。只要赶过丫江桥的集市，便知这油豆腐的闹热：一长溜摊亭少说也有百十米长，摆的全是油豆腐！个大，饱满，金黄，一场的香。如果替摊主担心能否卖得完，那真是幼稚。十日三场，一月逢九场，哪场有剩货？能弄到丫江桥油豆腐煮鸡、煮猪脑壳肉，走多远的路都不冤枉。

西部还有个镇叫石羊塘，镇里有个叫小集的地方，很显然，是个小地方，但香干豆腐很出名。十多年前，在中部网岭镇市场上，有辆三轮车停在边上，上面摆满香干豆腐，一中年汉子费力叫卖，没几人理睬。一日，挂出一牌子，上书“小集香干”，只一会，全部抢完。同样一幕在相邻的新市镇的集市上也出现过，那是他儿子。父子俩带着乡邻早已占据攸州的香干市场。

水豆腐还是中部一带正宗。木桶或是不锈钢桶盛着，嫩嫩的，软软的，表面如凝脂，光泽似锦缎。一般做早餐吃，就着包子馒头油条之类。也有放点调料煮一碗汤的，有裸煮的，有撒鲜玉米粒、鲜青豆煮的。还有随意喝一杯，叫卖人给添点糖，趁热就在路边或者街的拐角，用吸管吸了。肠胃一阵温热之际就想着，有水豆腐喝着真舒服！

黄丰桥镇在攸州东乡，那里的麻辣豆腐响当当，长株潭做麻辣豆腐的，有不少打的是“黄丰桥麻辣豆腐”这个牌子。这豆腐其实是种小吃，用百叶豆腐做原料，上油锅，拌佐料，讲究辣、麻、甜、香，也要求鲜。是女孩子的最爱，若要哄她，有这东西就行。

南乡菜花坪、鸭塘埔一带的百叶豆腐好吃。百叶百叶，即豆腐压成形如叶子的一张张豆腐皮，叠在一起，一叠上百张。做百叶豆腐这碗菜，先切丝，丝稍粗，再过水煮，煮时放点碱，起锅后凉水里浸着备用。豆腐不是素菜么？最素数百叶豆腐，那种清淡、素净、超脱的味道，是所有菜品里面品尝不到的。

说什么地方豆腐好，与水土、历史、习俗和人的技艺无关。水土的特性与豆腐的特性有了良好的契合，豆腐自然接近完美。其实，攸州大地，每个地方的每一种豆腐在当地都备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