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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义元年，尔朱荣长驱入洛拥立孝庄帝，贺六浑就是尔朱军的前锋。尔朱荣制造了河阴之难后野心膨胀，当场杀害了孝庄帝的兄弟无上王元劭，始平王元子正。贺六浑在亲信将领中第一个劝尔朱荣干脆称帝。只是因为另一位大将，名震天下的贺拔三兄弟中的老三贺拔岳带头反对，加上铸造金人占卜吉凶四次不成，已经下令部队高呼“元氏当灭，尔朱氏兴”的尔朱荣才硬生生的悬崖勒马，放了孝庄帝一马，没敢把事情做绝。这场篡位闹剧平息后，贺拔岳还要求杀了贺六浑谢罪。大家争着帮他开脱责任，尔朱荣也觉得天下未定，贺六浑还有用的着的地方，就没同意贺拔岳的提议。贺六浑从此和贺拔岳结下了梁子。六年后，二人分别成为北朝关东关西的主宰后，还要彼此恶斗一场。 当高敖曹兄弟和葛荣闹意见投降魏孝庄帝时，贺六浑正跟随尔朱荣讨伐葛荣。贺六浑用他昔年混迹叛军的交情，在战场上招降了葛荣手下七个王。高敖曹被尔朱荣诱捕，在晋阳被囚禁时，贺六浑先是击败在泰山造反的太守羊侃，逼得这位后来在侯景乱梁中几乎力挽狂澜的名将南投萧梁，然后又帮助上党王元天穆擒获了在北海率十余万流民起义的邢杲，一时间功名大振。 贺六浑的才干野心，同为不世枭雄的尔朱荣心中雪亮。为防止贺六浑篡权，他一面告诫侄子尔朱兆不可轻视贺六浑，“堪代我主众者，唯贺六浑耳。尔非其匹，终当为其穿鼻。”一面开始着手削弱贺六浑的权力，从洛阳将贺六浑调到晋州担任刺史，使其在尔朱家政治中心晋阳的掌控之下。贺六浑情知被猜忌，于是大刮晋州地皮，把搜括来的金银珠宝通过刘贵全来贿赂尔朱荣的左右，使得自己地位安稳之余更是尽得尔朱家族情报虚实。 尔朱荣失策进京被孝庄帝诛杀，留守晋阳的尔朱兆举兵进犯洛阳，派人招贺六浑同去。贺六浑知道洛阳兵力薄弱，必定守不住：而尔朱兆凶狠暴躁，有勇无谋，洛阳城陷后必定会不顾一切弑君，为他人作嫁衣裳。于是他推辞说晋州流民要谋反拒不出兵，尔朱兆拿他没法，自个去了。事后尔朱兆果然攻陷洛阳生擒孝庄帝，贺六浑又公开上表说不能伤害天子，激的尔朱兆马上杀害了孝庄帝，把自己堂妹尔朱皇后刚出生的小皇子都摔成肉酱，遭到天下的唾骂，白白的担了恶名。 不过，孝庄帝也算是死后还恶心了尔朱兆一把。洛阳失陷前，他招安了河西叛军统帅纥豆陵步籓，命令其袭击晋阳来围魏救赵。尔朱兆能对付在京师养尊处优的皇帝亲兵，却抵挡不住这帮来自塞外骁勇善战的流民，只好求贺六浑帮忙，答应封贺六浑为平阳郡公。贺六浑这次答应得很爽快，就是在增援途中一路故意慢走，还上报说是汾河水大把路冲坏了走不快。直到尔朱兆连战连败，纥豆陵步籓都快攻下晋阳，双方都损失严重的时候，他才迅猛出击，一举击杀了纥豆陵步蕃。 此后，头脑简单的尔朱兆又落入了贺六浑的算计，更和贺六浑结拜了。这次，贺六浑这可真是高攀了。要知道当时的北魏，尔朱家族势力盖天。尔朱世隆、度律在洛阳中央把持朝政，尔朱天光据关西，尔朱兆据并州，尔朱仲远据东郡，可以说是把北魏天下都瓜分了。但这帮人残暴本性不改，在朝中和地方飞扬跋扈，为所欲为。而且他们各自为政，互不相服，一个比一个贪残。其中尔朱天光还算本分些，再加上关中一带连年战火，需要生养休息，他倒没干出多少出格的事。尔朱世隆这位朝廷的尚书令则把自己家变成了尚书台，朝中事无大小全都由其在家中拍板。他公开贪污，信任群小，生杀予夺之事皆任由性起。他为收买手下将士人心，加封授衔无度，搞得北魏军队的编制从此乱得一塌糊涂，直到十几年后才重新厘清。 最为残暴的是占据徐州一带的尔朱仲远。他完全是独霸一方的军阀，在自己的辖区更是掘地三尺地搜刮百姓。凡是家中有点钱的，他便诬陷他们谋反，然后把举族男子投河淹死，而他们家中的女子玉帛全都占为己有。自滎阳以东的税收租款也全被他一人独吞，朝廷一文钱也得不到。他手下那些将军老婆稍有点美色的，也全被他淫乱。东南地方的人虽对他恨之入骨，但又畏其如鼠。总之，天下人对尔朱家都敢怒不敢言。 这时，原葛荣叛军余部20多万鲜卑人流落到并、肆二州，倍受契胡压迫，和当地汉人也搞不好关系，没法生活下去，先后叛乱二十六次。管理该区的尔朱兆都杀烦了，于是召辖区诸将问计。贺六浑向尔朱兆建议：“这些人杀不胜杀，您应该派自己的心腹去统领他们，以后再出事，直接拿这个统领算帐。”尔朱兆当时喝的醉醺醺的，就问：“那谁是我的心腹啊？”贺拔岳的大哥贺拔允和贺六浑关系最好，于是抢着说：“您眼前的贺六浑不就是吗”。那料贺六浑兜头给了贺拔允一拳，连牙都打掉一颗。贺六浑还破口大骂：“现在是我尔朱兆大哥当家，莫说家事，天下事都归他说了算，哪有你这个奴才插嘴的分？” 结果这一出双簧让尔朱兆认定贺六浑是个好兄弟，马上宣布把六镇余部交给他管。贺六浑就这样，用同党的一颗牙换了20万骁勇的战士。他生怕尔朱兆酒醒了反悔，立刻在汾水边扎营招募部众，结果连尔朱兆手下出身六镇的士兵都跟他一块走了，可见尔朱兆的不得军心。此后，贺六浑一边偷偷扩充实力，一边派老搭档刘贵向尔朱兆上报说：“为了躲避饥荒，我决定带着这些人到太行山以东的河北地区去碰碰运气。” 结果贺六浑此举惹出了一位高人——尔朱兆的心腹加远亲慕容绍宗。这位慕容绍宗的高祖就是当年的慕容恪。谋略不亚乃祖的慕容绍宗清楚贺六浑为人，就好心提醒尔朱兆再这么放任他下去是放虎归山，养虎遗患。尔朱兆说我们是结义兄弟。慕容绍宗回了一句：“亲兄弟都有自相残杀的时候，结义兄弟有个什么用？”尔朱兆的左右都收过贺六浑的钱，就跟说慕容绍宗和贺六浑有仇，是假公济私。尔朱兆训斥了慕容绍宗，然后催着贺六浑带着那批六镇人赶紧出关。 ▲慕容家族谱系 直到听说贺六浑半路上抢了尔朱荣遗孀北乡长公主的三百匹马，尔朱兆这才觉得有点问题，就亲自带兵在漳河边上追上了贺六浑。贺六浑是铁心有去无回了，他事先把桥拆坏，隔着河对尔朱兆说：“我之所以‘借’公主的马，那也是为了防备太行山东的盗贼。大哥你听信公主的挑拨，小弟不怕渡水过去受死，就怕我手下会叛变。”尔朱兆居然还没反过味儿来，安慰说自己不是来问罪的，于是孤身一人渡河来到贺六浑军营里，伸了脖子要贺六浑砍死自己，贺六浑扔了刀子靠在大哥胸前大哭说：“自从尔朱荣大王遇难，贺六浑也就没啥依靠了。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小弟正希望大哥长命百岁，在你手下效犬马之劳呢。您不要怀疑我！” 尔朱兆当场被感动的泪流满面，杀了坐骑和贺六浑歃血为盟，发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又留下来和老弟喝了通宵的酒。期间尉景想埋伏士兵在酒桌上杀掉尔朱兆，结果还是贺六浑想的长远：“杀了尔朱兆，他的党羽一定会团结起来报仇，咱们这边士兵吃不饱饭，马也没力气，必然不是对手。尔朱兆有勇无谋不足为害，如果换个聪明的人来统领他的部队，那危害可就大了！”尔朱兆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捡了一条命，第二天他回营招呼贺六浑也来自己这边喝酒，结果贺六浑楞是不过去，还让孙腾拉着他的衣服做样子。尔朱兆这才终于看清了老弟的心肝，隔着漳水大骂贺六浑后，跑回了晋阳。 贺六浑在尔朱家熬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龙游大海的一天。他自己就是原六镇叛军出身，深知葛荣百万大军最终失败的根子就在于仇视汉人，爱搞屠城，因此得不到河北汉族世家豪强的支持，无法建立起自己的根据地，遇到更狠的角色就会土崩瓦解。因此，贺六浑到达河北第一件事，就是恢复了自己的汉名：高欢！ 本文经指文烽火工作室授权发布。主编原廓，作者常山日月。任何媒体或者公众号未经书面授权不得转载。 获取更多冷兵器知识内容请关注微信公众号：lbqyj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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