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台双垣 胡同口儿的杂货铺听说比我年龄大,掌柜的40多岁,我们叫他吕叔,大人们叫他小吕子。这个人勤勉和善、老实巴交,三五个小孩打着配合偷他的糖,他笑着追赶两步也就算拉倒。他靠这杂货铺养着一个老婆四个孩子,日子过得挺紧,所以浑身精瘦。……砸铺子那天他哭了,哭得没了老爷们儿样儿。 “这都凭什么呀?——我们家也贫农种地的呀!”那天他不住念叨这句话,席地坐在铺子门外,不管跟前有没有人听。后来吕叔走了,听说回京西老家了。 直到三年后 “复课闹革命”,又开始上学,我碰见吕叔的孩子才知道他们一家子回来了。吕叔的铺子现在成了胡同革委会,吕叔呢,不得了,他竟然成了区委街道办公室的副主任!怎么回事呢?原来吕叔的亲弟弟是区军管会的负责人。这段时间大约持续了半年多,吕叔尽管春风得意,但也就止于逢人便支支吾吾傻笑的尺寸而已。 后来军管会撤了、胡同革委会散了,吕叔又回到胡同口儿的杂货铺。从此他变得狡猾而且吝啬,从此我们这帮孩子休想再白吃他的糖豆儿,从此他吸上了纸烟、而且成天骂骂咧咧,除了相熟的邻里他还二哥三爷叫着,生人买东西永远给一副冷脸子……。 (2018-1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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