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京剧和歌舞伎，西方的歌剧与莎士比亚戏剧，古典戏剧的传承是一代又一代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歌舞伎的传承是时代的需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歌舞伎的电影化也是必然趋势。那么，歌舞伎在传统与现代之间发生了怎样的碰撞呢？▲ 松本宗大，松竹株式会社演剧营业部演剧事业室长、演剧宣传室长。主要负责的作品有电视连续剧《鬼平犯科帐》《云雾仁左卫门》，落语电影《电影立川谈志》,歌舞伎电影《三人吉三》《阿弖流为》《航海王》等。
知日：松竹是在什么样的契机和背景下，决定开发「歌舞伎电影」项目的？松本：我们是于2003年开始启动这个项目的，2005年第一部作品《野田版鼠小僧》上映，到2018年1月，包括复刻版作品以及全新上映的作品在内，松竹共有30部歌舞伎电影作品，同时我们也推出了4部特别奉献的纪录片。故事以樱花盛开的纪州道成寺为背景展开。寺中新铸的吊钟完工后众僧人一同庆祝时，美艳的白拍子花子来访寺中。她穿着华美的舞衣，戴上传统的乌帽子，为寺中僧人跳舞。伴随着优美的舞蹈，巨型的吊钟突然坠落，众人发现游僧安珍躲在里头。事实上，安珍曾答应娶清姬为妻却又食言，花子便是含怨而死的清姬的化身。之前的日本影院，通常情况下是以胶片形式放映电影作品，难度高、耗资大是业界的共识。所以用胶片的形式录制歌舞伎这种做法，一直停留在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没有充分推进。将歌舞伎电影化，是一种顺应时代步伐的自然结果。筹备阶段从无到有，歌舞伎电影化这一项目也在不断跌倒、不断反思、不断积累的过程中逐渐成熟起来。促使电影化从不可能变为可能的原因之一是摄像机技术的提高，影像从以往分辨率较低的标清效果到大银幕播放也不会模糊的高清效果，画质的改变对歌舞伎的电影化来说可谓是首要前提。一方是为了保护家族而踏上前往伊势神宫祈福之旅的梵太郎和随从政之助；另一方是为躲避债主追杀而逃往伊势方向的弥次、喜多二人。在东海道的一间茶馆中，四个人相遇并一起踏上了旅途。大伙好不容易走到了拉斯维加斯，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现象并遭遇了一伙强盗。历经了千辛万苦的四人，能否实现他们到伊势参拜的愿望呢？2009年科幻电影《阿凡达》上映了，该片引进到日本的时候没有胶片，只有数字形式的影像，各大影院因此相继导入了数字放映的设备。这样一来不仅使电影院的基础设施得到完善，也减少了制作方在胶片复制上所耗的资源和费用，胶片时代随之渐渐落下帷幕。目前与歌舞伎电影并肩开展的项目还有歌剧电影（MET Live Viewing）。歌剧电影与歌舞伎电影的形式相同，是将纽约大都会歌剧院上演的舞台歌剧收录成影像作品，并且在世界各地的电影院同步上映，日本地区的上映事宜由松竹公司承办。▲ 东京剧场，位于东京都中央区筑地 4-1-1 东剧大厦 3F意大利的歌剧、英国的莎士比亚戏剧和日本的歌舞伎，在没有像当今高度发达的互联网环境之下，却几乎在同一时期萌芽，并且持续发展了400余年，说是奇迹也不为过。而歌剧电影这一项目的启动又一次上演了不约而同的奇迹。这在一定意义上说明，传统随着时代更迭会呈现出一定的必然性和与时俱进的革新性。
知日：您如何看待歌舞伎的电影化对歌舞伎本身带来的影响？松本：歌舞伎起源于江户时代，作为平民百姓的娱乐流行于民间，内容除了武士典故和贵族佳话以外，也多表现民众生活。一直以来歌舞伎给人们的印象都停留在曲目耗时长、语言难度高的层面。的确，歌舞伎的语言采用的是江户早期的现代文言文，与现代日语在用词上确有差异，但是在节奏以及句式的核心用法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实际上直面过歌舞伎的人都会发现，自己刚开始可能会不知所云，但在演员的带领之下会不知不觉进入剧中，与剧中人物感同身受。▲ 十八代目中村勘三郎，饰演《身替座禅》中山荫右京一角另外，理解歌舞伎的难点还在于演员的情感世界多用表情以及动作呈现，而声音多用太鼓表达。风声雨声雷鸣闪电这些场景除了灯光以及演员的神态以外，都是用紧凑有节奏的太鼓敲打出来、传达给观众，这些叫作歌舞伎的记号，除了声音演奏，也包括化妆、发型、造型以及服饰的质地等。
这种记号是超越语言的共通符号，对歌舞伎记号没有储备知识的话，的确会看得一头雾水。但是当观众渐渐理解记号表达的意义时，就会更加深入角色当中，感受到更深的意境。奈良时代末期，日本东北部一个叫作虾夷的民族图谋不轨，意在支配日本全国的统治阶级大和朝廷。当虾夷族将其魔手伸向东北地区时，曾被诸神流放在外的阿弖流为返回家乡，开始了与虾夷族的战争。另外，朝廷任重臣坂上田村麻吕为征夷大将军，激化了矛盾。为了守护家乡阿弖流为拼上了一切，沾满鲜血的手到底是「善」还是「恶」？什么时候会体会到歌舞伎的乐趣，从什么角度体会歌舞伎的艺术感，这些都是因人而异。买一张昂贵的舞台剧票来到歌舞伎座，作为前期投资用来找感觉也许有些奢侈。而歌舞伎电影正好弥补了这一美中不足。观众在走进剧场临场观看歌舞伎之前，可以先在电影院以相对轻松的方式入门，积累歌舞伎的基本知识，熟悉其惯用套路，培养与歌舞伎之间的感情，并且在已有的众多歌舞伎剧目中找到自己的喜好范畴。与一般电影一样，歌舞伎电影也有言情片、战争片之别，喜好不同关注度也会不同。观众在喜欢的范畴中会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物或者演员，那么在此基础上去歌舞伎座这样的剧场也不会觉得买亏了，也更能感受到临场的震撼力。根据著名漫画《航海王》改编，是一个围绕主人公路飞展开的奇幻冒险故事。路飞和同伴们踏上了寻找宝藏的航海旅途。不料在中途，路飞和同伴们走散了。得知兄长艾斯被敌军抓走的消息，路飞和重聚的同伴们再次扬帆起航，展开了一场与海军的空前决战。当然，歌舞伎电影的最终目的还是希望观众可以来到剧场，所以能够抓住稍微开始对歌舞伎感兴趣，又苦于其门槛高的人的心，并且通过歌舞伎电影让他们逐渐走近歌舞伎，将歌舞伎传承和发扬下去就是我们工作的最大意义。我个人比较想说的是，从前我在与我的前辈们交谈时，他们时常会在谈论名角名演员时展露出骄傲和自豪的神情。这使我一直觉得不甘心，因为没有被影像保存下来的著名剧目，现在的我只能靠言传、靠意会，回忆变成了财富。
如果这个时代可以将传奇变成不朽，那么我们的子孙也会感受到时代的变化和时代改变不了的经典。如果通过歌舞伎电影化这一举动，可以将歌舞伎传承到下一个100年、200年，将歌舞伎精神带到世界每一个角落，那么这就是我作为日本人的幸运吧。本文节选自《知日·歌舞伎完全入门》特集 戴宁 / 采访 & 摄影 戴宁、夏溪 / 文 红楠 / 翻译 筱山纪信 / 图源 阮大野 / 摄影（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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