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鳌太奇遇:一名登山者的自述

 warhorse888 2020-06-13
本帖最后由 叶心 于 2020-6-12 15:48 编辑

2017年10月5日摄于鳌太拔仙台

2017年秋,那时我还没有太多户外经验,忽然间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穿越鳌太。我和好友道丰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到达宝鸡。再从宝鸡乘坐公交,去往塘口。去塘口的路上,天下着雨,当地人看我们一身户外装备,都苦口婆心劝我们,说鳌太凶险,经常死人,还是别上山了。可是对我们来说,鳌太犹如一座圣殿,我们已经到了圣殿的门口,心中仿佛燃着一团火,哪管得了那么多,当天中午,就乘着程秀才的拖拉机进山了。

1、塘口-2900-鳌山大梁-药王庙-麦秸岭-水窝子

第一个半天,我们就爬升了1500米,宿在2900营地,一路风景变幻,天气由雨转晴,见识到了传说中的一日四季,还看到夕阳,美艳至极。路上识得好几名山友,来自五湖四海,一路欢声笑语。

第二天又是好天气。我们伴着朝阳继续爬升,爬到海拔3200的白起庙(名为庙,其实就是一圈石头堆)附近,站在山崖边极目眺望,白云在脚下飘荡,秦岭龙脊尽收眼底:鳌山、麦秸岭、飞机梁、金字塔……就像一个个威严的将军,各自镇守一方。我们还看见遥远的天边飘起一团大大的棉花糖般的白云,慢慢靠近最远方的一座山峰,缓缓将其吞噬。一山友脸上变色,说:不好,要碰到恶劣天气了!

白起庙附近

我们继续翻越层层石海,来到鳌山之巅,海拔3400的导航架处,只见艳阳当空,蓝天澄澈,哪有什么恶劣天气?坐下休息时,转眼一望,只见刚才那团棉花糖般的大云,已经连续吃掉了好几座塔峰,离我们近了。这才醒悟,原来我们正在跟云海赛跑,连忙起身赶路,希望能够在变天之前翻越麦秸岭,赶到水窝子宿营。

鳌山大梁上一片石海,我们走不快,眼睁睁地看到那团大云缓缓移动,挨个吃掉一座座山梁,又慢慢吃掉了高大巍峨的麦秸岭,吃到我们身边来了。当我们到达药王庙(名为庙,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石窟)时,突然间大雾弥漫,一片昏暗,目不见物。大云终于把我们也吃掉了。

此时气温骤降,漫天湿气,衣服上露凝为霜,能见度极低,我们稍作休整,靠导航指路,翻越大雾中的麦秸岭,我们用了三小时,成功翻越了麦秸岭,到达水窝子时,天已漆黑,漫天大雾变成哗啦啦的冷雨,我们在雨中搭建帐篷,然后躲在帐篷里浑身哆嗦。

鳌太线上的麦秸岭,海拔3520米

图片来自网络,我们穿越时大雾弥漫,目不见物)

2、水窝子-飞机梁-梁1梁2梁3

第二天早晨,冷雨变成了冰雹和雪,天地间狂风肆虐。我们不想困在营地,于是收起帐篷,披上雨披赶路。我脚程慢,跟不上道丰的速度。道丰一次又一次在风雪中等我,焦急而慌张(这样的天气,大家心里都恐惧害怕!)我不愿拖累同伴,于是叫他别等我,大家各自行进,走完“三梁”,晚上在2800营地会合。

在走鳌太之前,我没有走过高难度的大线, 最苦最累的一次,也只是江西武功山而已。鳌太的石海,实在疲于应付,我看到那些有经验的山友,背着大包,轻松地在巨石上点杖行走。瞬间将我超越,越甩越远。而我爬升时,只能将登山杖别在腰间,双手爬行。爬行时,背包特别沉重,几欲将脊梁压断。

我从水窝子爬上海拔3400的飞机梁时,身后已经没人了。天地空空,风雪呼啸,寒气漫天。我沿着路迹独自前行,迎面撞见一个巨大的石堆,风雪中视线不清,定睛一看,石堆上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鳌太遇难山友纪念碑”,顿时心中冰凉。鳌太线上年年死人,累计死者不计其数,今年五一又新死3个,而我,会不会成为他们中的下一个?

飞机梁上的鳌太遇难山友纪念碑

(图片来自网络,我穿越飞机梁时雨雪交加,无法摄像)

我走到碑前,将头巾摘下,压在一块石头下,以为祭奠。然后合掌祈祷,祈望先人保佑我渡过此劫。我触景生情,两行热泪哗哗流淌,和脸上的雪水混成一片。祈祷完毕,风雪依旧狂烈,我继续赶路,孤零零地走向刀锋一般树立着的巨大山梁(梁一)。一边走,眼泪仍一个劲的流。

“三梁”是鳌太线上最艰难的一段,就算天气晴好时,这片上古冰川留下的悬崖峭壁也足以令人胆寒,何况此时还有风雪加持。我咬紧牙关,四肢并用,试图追上前面的山友,可是没翻过几座山梁,就精疲力尽了,体温也渐渐被风雪带走。前面还有数不清的巨石梁,尽是悬崖峭壁,必须集中精神,稍不留意就会坠崖。我的心被绝望和恐惧填满了。

就在这时,我隐隐听到身后有杖尖触碰石头的声响,回头张望,只见一个披着雨衣的小个女子,杵着两根手杖,无声无息地走到我跟前,不紧不慢地将我超越,向前方走去。我心里瞬间燃起了求生的希望,我想,我再不济,体力总不会比一个女子更差吧,只要她能走下来,我一定也能走下来。只要跟住她的脚步,我就不会有事了。于是咬紧牙关,紧紧尾随。

我很快就感觉到,这姑娘是一名非常厉害的山友,她脚步很稳,每一步都像扎了根一样,绝不浪费半点体力。眼前那些对我来说无解的巨石山,她敏锐地找到乱石间下脚的地方,撑着杖就上去了(不像我,只能手脚并用地爬),就算走在绝壁上,她也从容自若,毫不慌张。我跟着她的脚步,节省了很多体力,心也定了。但是爬升时,仍上气不接下气,而她的呼吸却一直都很平稳。有时候,我跟她的距离越拉越远,她会停下来,不做声地等我片刻,待我跟她距离稍微靠近,她又继续前行。我就这样跟着她,从上午一直跟到傍晚。一路走过无数我无法想象的断崖绝壁。

鳌太风雪中

过梁三之后,天色昏暗下来,风越来越大,雨夹雪变成了冰雹,噼里啪啦地打在石头上,身边的树枝、草叶全变成了晶莹剔透的冰棍,石头也变成白色。我的脚步越来越慢,姑娘回头看了我一眼说:就地扎营吧,你走不到2800了。于是我跟着她找了一片避风的地方,扎起两个帐篷。我冻得浑身发抖,躲在帐篷里生火烧水泡食。喝了点热的终于不再颤抖。

我心中感叹,想若不是遇到她,今日怕九死一生,于是隔着帐篷向她道谢。那边却没回应,只有风的呼呼声和雪打在帐篷上的沙沙声。好一会儿,她忽然问我:“你是跟哪个团上来的?”我说:“我没有跟团,我是和我一个朋友结伴来的,我的朋友现在在2800等我。” 她又问:“你们有没有请向导?“我说没有。她冷冷地说:“你这么弱,还自不量力,竟敢到鳌太上来送命。”我苦笑。过了一会,我问她从哪里来的,她说湖北。我又问她怎么称呼,她说她叫风信子飘飞。我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仿佛在哪里听过,但是却记不起来。我觉得她爬山厉害,并且对鳌太路线十分熟悉,于是问她是第几次走鳌太,她沉默不答。我浑身疲惫,见她不愿多话,于是倒头便睡,一夜乱梦迷离,梦见的尽是陡峭的悬崖绝壁。

3、2800-南天门-金字塔-塔1塔2塔3

第二天一早起来,地上积雪很厚,风呼呼地吹,但是雪已不再下了。我应付完早饭,收拾好帐篷,继续跟姑娘赶路。姑娘对我说,恶劣天气已经过去,中午天会放晴。

我们一路下坡,来到2800,此时此地已空无一人,雪地上只留下一堆垃圾。然后是漫长的爬升,过南天门、翻金字塔。我一直紧紧跟着她。这位风信子姑娘年纪和我差不多大,身穿淡紫色的软壳衣,背着红色的登山包,一头长发披散。我们从金字塔下降的时候,天果然开始变晴。风呼呼地吹,追逐着雾气,捉迷藏一般地跑开,只留下澄澈的蓝天和绸缎一般丝丝缕缕的流云。姑娘心情大好,愿意说话了,时不时地提醒我,还教我一些爬石头的技巧。我们开始翻越”三塔”,三座塔峰海拔都在3400左右,坡度非常陡峭,路很泥泞,我走得非常小心。

摄于塔一:下面是万丈深渊

摄于塔一尖顶

过塔一时,阳光从云雾里透出来,天地间寒气瞬间消失,我的身体也开始恢复力量。我们选择拔顶,一路爬到塔一顶尖,姑娘站在峰顶的石头上,举起登山杖,对着远处的大山呼喊起来,她大声问我:“喂!你见过这么美的山吗?”

我四下张望,只见山峦起伏,云海翻涌,都在脚下,仿佛置身仙宫之中,再眺望远方,秦岭龙脊盘旋在云中,苍苍茫茫,傲岸雄伟,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三天我居然翻越了这么多神仙山头。心中激动不已!说:“太美了!太美了!网上居然有人说鳌太有险无景,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姑娘说:“那些说鳌太有险无景的人,根本不懂欣赏鳌太的美啊。中国的名山,都有它们的特点,东岳泰山之雄,西岳华山之险,中岳嵩山之峻,北岳恒山之幽,南岳衡山之秀。可是鳌太有什么特点呢?鳌太的美就美在它没有特点:石海无边、云海无涯,一切都是空空荡荡,莽莽苍苍的。我四年前第一次上鳌太的时候,就被这样的风景迷住了,当时我脑袋里蹦出的第一个词,竟然是《红楼梦》里的“大荒山,无稽崖”。这种没有特点的美,才是最美,至美,大美!美到让我愿意为她付出生命!”

“别瞎说!”我觉得在山上说这种话不吉利,于是打断她。姑娘卸下背包,坐在一块石头上,双手抱膝,张望着远方,满脸陶醉的表情。风吹动她的长发,轻舞飞扬,千丝万缕都在跳舞。登山的时候,她是大神一般的存在,可是这会儿,她陶醉在美景中,又显得无比姣美可爱。

“鳌太风景确实美,可是也够虐的。我这辈子从没走过比这更艰辛的路。”我说。

姑娘不屑地瞟了我一眼,脸上又恢复了户外大神的表情,说:“你觉得鳌太很虐,其实是你太弱了。在中国,比鳌太更虐的地方还有不少,新疆狼塔、夏特、乌孙三大古道,强度和难度都在鳌太之上。”

“可是为什么鳌太上死的人,比新疆三大古道加起来还多呢?”我问。

“那是因为很多人不知道,鳌太真正可怕的地方不是它的难度和强度,而是它气候的不确定性。” 姑娘叹口气说:“鳌太线位于秦岭主脊,秦岭是中国地理南北气候分界线,以北是黄河流域,属温带气候,以南是长江流域,属亚热带气候。北方寒冷的气流和南方湿润的气流在这里相遇碰撞,形成了鳌太上捉摸不定、变幻莫测的鬼天气。”

姑娘接着说:“最近几年,一些户外俱乐部为了盈利,拼命炒作鳌太,甚至把鳌太吹嘘成越野跑的赛场,还编造出各种“一日鳌太”的神话。其实鳌太的气候条件根本不适合开展越野跑。一旦遇到暴风雪,能够保命的不是运动能力,而是生存技能啊!你得学会如何防风防雨防冻,如何用最短的时间在狂风中搭建帐篷,如何在高海拔地区生火取暖……这些才是鳌太上的成功之道。现在很多商业队组织鳌太穿越,一支队伍五六十人,大部分人没受过生存训练。如果没碰到恶劣天气算他们走运,一旦碰到,不出事才怪!鳌太上的遇难者,百分之九十都是应付不了恶劣天气,身体湿透,失温冻死的。”

想不到风信子姑娘不仅爬山了得,对鳌太的气候还有这么深刻的认知,不禁心中钦佩,我问她:“你是老师吗?'

'对,我是地理老师,曾经是。”姑娘神秘的一笑,说:“不早啦,咱们继续赶路。你今天走得蛮快,估计傍晚就能赶到东塬和你的朋友会合了。”姑娘说着,起身背包,继续领我向前去。

从塔顶眺望远方

4、西塬-九层石海-东塬-太白梁-拔仙台

经过昨天风雪中“三梁”的历练,“三塔”穿越我感觉要轻松多了,虽然也有很多悬崖横切,我已不再像昨日那般心惊胆寒。我们越走天越晴朗,白云蒸腾,风景越发俊美。下午的时候,我们从右侧横切塔三,来到塔三尖顶下方的水源地。昨天刚下过雨,泉眼水量极大,我用双手接水啜饮,只觉入口清甜,无比解渴。我放下背包,准备拿水袋灌水,姑娘说:“不用灌水了,往前不远就到西塬,西塬还有泉眼。”我起身背包,准备往前走,姑娘站在原地不动。我问她为什么不走,姑娘说,她要回头了,她还有几个伙伴在后头,没跟上来,她要回去带他们,叫我一个人先走。我心有不舍,跟她说,晚上在西塬会合。姑娘笑笑,对我说:“到了西塬,剩下最后一座有难度的山峰就是九层石海了,爬九层石海的时候,一定要仔细观察石头上的路迹,不可蛮干。还有就是不要朝下看。爬上九层石海,鳌太线就算完成百分之九十了,后面的路对你来说都不是事。”我点点头,姑娘笑笑,说我走了。然后转身离去。

摄于塔三

我看见姑娘轻快地在塔肩的石头上跑动,像小鹿一般敏捷。转瞬间就走去很远。心中无限感概:户外圈真是藏龙卧虎,这样的大神,在平时怎么可能遇见?只见她的身影越来越小,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茫茫云海中,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转身,一口气爬上塔三尖顶,向东瞭望,迎面便是高大得令人胆寒的九层石海,石海上隐约有几个微小的彩色斑点移动,定睛一看,居然是翻越石海的山友!九层石海前面是西塬,我能清楚地看见西塬上有人搭起好几顶帐篷。我知道道丰一定在那里等我。

我系紧背包,独自向西塬走去,一路下坡,脚下生风,不一会儿便到了。只见道丰从帐篷间冲出来,一把把我搂住,说:“可算回来了!吓死我了!我真担心你出事了!”道丰说,这一天一夜,他寝食不安,又是焦急又是后悔,后悔不该让我独行。他想打电话报警,可是山上根本没有信号,于是他决定边走边等我,如果我一直追不上来,他到了大爷海营地,便请求救援。我说没事,我命大,死不了,大家都开怀大笑。

鳌太云海:摄于西塬

时间已近傍晚,西塬周围的云海像煮沸的开水一般,蔓延翻腾,浓稠厚密,淹没群山。大家惊叹不已,可是我无心赏景,我一直等风信子姑娘回来,等到天黑,仍然没有影子,我想,可能她的伙伴们比我还弱,走不动,于是就在三塔间的马鞍上扎营了吧。

当天是中秋,晚上一轮圆月,光华如雪。某位强驴居然带了一瓶白酒上山,一直背到西塬。大家就着月光喝酒,感慨一路艰难。我这才知道,前两天的雨雪,让很多山友吃了大苦头,很多人鞋底磨掉,衣服湿透,无奈从2800下撤,走到这里的人,各个都是英雄好汉!

第二天,我们早早起升,开始翻越九层石海,那是垂直高度400米的巨坡,坡上尽是上古冰川留下的怪石,越往高处,风越大,爬升非常艰难。精疲力尽时,我忽然想起风信子姑娘的话:仔细观察石头上的路迹,不要朝下看。我鼓足勇气,继续沿着路迹上行,爬了不知多久,终于翻上山顶,站到太白梁上。一到顶,就看见道丰坐在风口等我,连忙问:“不是约好在东塬碰头的吗?”道丰说:“我哪敢再把你丢下?”我笑笑说没事,于是一起赶往东塬。

从太白梁南北向下俯瞰

在太白梁宽阔的路面上,我们一路狂奔,阳光下,我看见远方有条宽广的河流,心中纳罕:海拔三千多米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丰沛的水?一路行走,和河流越来越近,才看清:这哪是什么河流,原来是一片漫长的石海。我又想起了风信子姑娘的话:中国的名山各有各的特点,只有鳌太空空荡荡,莽莽苍苍,美在它没有特点……

我们在东塬稍作休息,随后奋力爬升,翻上跑马梁,来到阴气森森的万仙阵,然后经过几根木头搭成的雷公庙。我们在无边的高岭上飞速奔走,去往太白之巅:拔仙台。我们和时间赛跑,想赶在傍晚之前,去拔仙台上看日落。

登拔仙台时,我的眼泪又忍不住哗啦啦地流了。经历了这么多艰苦难,我终于要成功了。我也成为穿越过鳌太的人了!回去以后可以跟兄弟们吹牛逼了!

拔仙台海拔3771,是秦岭主脊最高峰。上面很冷,风声猎猎,还有不化的冰雪。我们几个人拍照赏景,一会儿,道丰要下去了,我说你们先走,我想一个人再呆会儿。然后我独坐拔仙台上,看云海苍茫,心中空空荡荡。

摄于鳌太拔仙台

宁静的时间不长久,不一会儿,又有一批游客上来了。他们是从太白山景区坐缆车上天圆地方,然后一路走过来的。他们登顶太白,欢呼雀跃,无比自豪。其中一位大叔看见我坐在雪上,一身泥泞,搂着背包,连忙问我:“你是从哪里上山的?”我说:“塘口。”他激动地对我说:“小伙子,穿越鳌太也是我的梦想,可是我老了,没体力了,我可以跟你合一张影吗?”我站起身,笑着和大叔合影,然后,这群游客全都激动起来,排着队依次跟我合影……

太阳落山,我从拔仙台下撤,来到大爷海营地,我四处寻找,问山友们有没有见过一位湖北妹子,他们都说没有,我很沮丧。道丰对我说,你找的那个姑娘,可能从铁甲树下山,在二爷海宿营,没到这边来。第二天,我们在大爷海吃了有名的臊子面,庆祝鳌太穿越成功,然后就下山了。

大爷海

回家后一个多星期,我都晕乎乎的,每天要睡十五六个小时的觉。据说这种现象叫醉氧。我翻看照片,回忆鳌太的惊险时光。很奇怪,在塔一上,我明明给姑娘拍了几张照片,怎么相机里就找不到了呢。我想她这样的大神,在户外圈应该有点名气,于是就上网搜索“风信子飘飞”这个名字,顿时呆住。我搜到的居然是鳌太死难者名录,冰冷的屏幕上赫然写着:某某,网名风信子飘飞,2013年6月在鳌太飞机梁遇难。网页上还有一张姑娘的照片,淡紫色的软壳,红色的背包,一头长发,和我在鳌太上见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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